无关短篇——『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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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仅仅只有角色名字相同的无关短篇，只是我闲来无事写出来的一个简单的小故事而已。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还想继续写点这样无关紧要的故事。
祝有幸看到的读者朋友阅读愉快。
（----正文----）
罗伦的生活十分平淡。
半年前就职的公司因为破产倒闭，失业的他在家无所事事地待了好几个月，才终于下定决心再找一份工作。
自从人生进入第三十个年头之后，他就不再期待什么变化和惊喜了。勇气和上进心已经随着不复存在的青春消逝在了过去，现在只剩下了毫无上进心的灰烬。
“但工作还是必要的。”
因为再不工作的话连房租都快交不起了，所以罗伦勉强驱动了身体中仅剩的最后一丝动力，开始寻找起了新的收入来源。
这浑浑噩噩的人生究竟还要持续多久，他完全没有思考过。
“学历和经验……完全没用啊。”
而当投递出去的简历被退回了几次之后，他仅存的一点热情也迅速冷却了下来。
学生时代并不算优秀的他，在进入社会后也没有什么出彩的表现。也正因如此，他也没有任何与异性长期相处或恋爱的机会。
或许接下来的人生也会像这样虚度吧。
【我们收到了您的简历，对您的工作经历很感兴趣，请问您近期是否有时间前来面试？】
“什么啊，这家公司的人是疯了吗。”
然而在以最后一搏的抽奖心态向一家小有名气的私人公司投去简历后，罗伦却意外地收到了对方的邀约。
“让我看看这家的老板是……什——是巧合吗？”
不过在阅读公司的信息时，罗伦却发现了一个自己十分熟悉的名字。
=====
面试过程顺利得令人难以置信。
这家公司的业务运行得非常稳定，虽说业绩还不能算是业内顶尖的水平，但也确实是处在上升的势头之中。
罗伦并不知道这样优秀的一家公司为什么偏偏会选中自己，而人事负责人告诉他的理由也只是“我们刚好需要一位能够熟练处理各类杂务的员工”而已。虽说他对此确实有些许疑虑，但对方承诺的高额薪水还是成功的打败了他的理智。
真的能拿到这个数的话，之后说不定就可以离开那个破旧的公寓了。
“还有一件事我需要提醒你，罗伦先生。因为这里是公司的总部，在这边常驻的人员并不算多，所以你需要做好随时接手其他人留下的工作并将其完成的准备。”
“我知道了，我在之前的公司也会去帮其他部门完成工作。”
虽说那其实只是别人把工作强行丢给他办而已，但罗伦也姑且算是累积了不少经验。除了专业性很强的工作外，一般的业务他都能够处理。
不过他并不喜欢做这种额外的工作，只是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而已。
“那么罗伦先生，你的办公桌就在……”
负责人事的男人话音未落，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突然响了起来。而他刚刚拿起听筒，脸色就立刻变得严肃了起来。
“是，这边手续已经办完了……您要亲自面试？是，我知道了。”
罗伦敏锐地从对方的话语中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然而还没等他找到机会发问，对方便用怪异的目光打量了他一番，然后像是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出了些小问题，罗伦先生。”人事负责人的表情有些窘迫。“总经理想要亲自面试你……但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人能通过。”
“这样啊，没关系，我现在就过去。”
罗伦不想思考这套说辞的真伪，他也不是很在乎自己是否能得到这份工作。毕竟就算是失败，也不过就是回到了之前的生活而已。
而他也确实想要见那个人一面。
“打扰了，我是应试者罗伦。”
正如人事负责人所说，这个作为企业总部的办公区并不太大，在这里的员工大多只是文职人员和一些前来接洽的业务员。而总经理的办公室就在这个区域的一侧，大门上挂着的门牌也非常显眼。
“请进。”
而当罗伦敲响大门并说明来意后，从办公室内部传来的声音，却让他的心情突然就紧张了起来。
那是自己曾经非常熟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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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您好，我是来面试勤务岗的罗伦。”
当罗伦走进办公室时，端坐在宽大办公桌后与他四目相交的那个人，确实切中了他那不安的预感。
——他很早以前就认识这个人。
“欢迎你来参加面试，罗伦先生。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家公司的总裁兼总经理，凰华。”
“是……您好。”
“你的简历我已经看过了，大体上符合我们的标准。但我还是想另外再问几个问题，你愿意回答吗？”
那是一位年龄似乎与自己相仿，同时散发着青春魅力和优雅风韵的美丽女性。齐整的黑色长发大多以三股辫的样式盘在脑后，只留下脸颊旁的两缕垂落在那起伏明显的白色衬衫上。
她是罗伦十几年前的学生时代时就认识的人。
“你在之前的公司是负责什么业务的，能大概说说吗？”
“啊，好的，我当时是——”
虽然罗伦早就认识她，但对方可能并不记得自己的名字。毕竟在学生时代时，两人的差距也是显而易见的。
那时的凰华比罗伦高一年级，在学校中连续担任了三届学生会长直至毕业，是全校公认的才女。再加上当时的她就已经拥有着相当程度的美貌，所以追求者总是络绎不绝。
而罗伦就只是个成绩一般般的普通学生而已。若不是当时和他关系较好的同学中恰好有一位学生会的成员，经常会拉着没有课余活动的他去学生会帮忙，他根本就不可能与这样完美的女生有任何的交集。
所以对方估计早就忘了他是谁了吧。
“在原来的单位也是经常会负责其他部门的工作吗？我知道了。那么另一个问题，你在学校的时候也有类似的经历吗？”
平静地注视着罗伦的是一双遮掩在细黑框眼镜下的苍蓝色双瞳，那美丽的颜色如同清澈的碧空一般，会令人不知不觉地沉浸其中。
“我在学校的时候……只是个没什么特别之处的普通学生而已。”
虽然当时的自己确实对这位美丽的学姐抱有特别的憧憬，但随着年龄与阅历的增长，罗伦的思考也变得相当现实了。
两人之间的差距实在是云泥之别，所以他早就把那些无谓的妄想丢掉了。
“晨曦学院高等部啊，我也是那里毕业的学生。从时间上看——我们当时应该是同校同学吧？”
然而在听到了这句感叹之后，罗伦却感觉自己的心情轻松了不少——没错，她对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印象，自己也没必要在这里自作多情。
“那时候的事我记不太清了，实在不好意思。”
所以这才是正确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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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较出乎意料的是，罗伦最终还是得到了这份工作。
或许那位总裁大人是看在他们曾经同校的份上，才大发慈悲给了他一个机会。所以罗伦也不敢有丝毫怠慢，很快便完成了入职手续，正式成为了这家公司的一员。
这里的工资比之前的公司高上不少，不过上下班的路程也增加了许多。罗伦并没有属于自己的代步工具，所以就只能挤公交上下班。
“还可以接受。”
在之前的公司里，就算是加班到很晚的时间，罗伦也可以花些时间徒步走回家。但如果要在这里长时间加班的话，说不定这一天就没有机会回家了。
虽然人事负责人说，这里的人大多数时间都是按点下班的。但罗伦并不觉得自己会有那么好的待遇——因为他负责的是最繁琐的勤务工作，很可能会因为不断堆积的业务而被迫延长工作时间。
不过他对此没有任何怨言。
“罗伦先生，财务部这边需要一些资料的副本，请帮忙打印出来再送过来。”
“罗伦先生，人事那边有些员工慰问品送到了，可以的话尽快下楼帮忙搬一下。”
“罗伦先生，行政科有份报告需要你填写部分内容。”
虽然才只是刚刚开始上班，但琐碎的任务已经一个接一个地丢到了罗伦的头上。而他也凭着这些年丰富的打杂经验迅速地适应了工作的节奏，按部就班且高效地处理着这些其他人交付来的任务。
就算只是为了那份工资，他也必须要认真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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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罗伦最终还是给自己招来了不少额外的麻烦。
因为过去经常会帮助其他部门处理业务，所以他在向现在的同事展示了这个能力后，一些本不属于他的工作便落在了他的头上。
财务部门的账目，行政部门的采购，业务部门的报告。一些其他部门的基础工作很快也变成了罗伦的任务。这些工作不仅繁琐而且数量极多，根本不是一个人可以及时完成的量。
不过罗伦仍然毫无怨言，因为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看来今天也必须要加班了啊。”
因为自己还是个新人，所以罗伦也不敢随意拒绝别人的请求。虽说他现在的工作量已经翻倍了，但看在工资很高的份上，他也没有太多的意见。
不过在同事全都下班之后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办公室里加班，还是有些寂寞的。
“分公司的账单，这里是不是有问题啊……”
罗伦一边有条不紊地处理着手上的事务，一边默默地规划着时间——虽然这些多余的工作应该可以在末班车之前做完，但太晚回家的话还是会累积一些疲劳，所以必须尽快将它们解决掉。
好在现在办公室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只要集中精神的话，大约再过半个小时就可以——
“……还有人在这里吗。”
办公室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十分抱歉，我还有些工作没有做完，我做完这些马上就离开。”
然而令罗伦完全没想到的是，在这个时间毫无预兆回到办公室的并不是普通的同事，而是他入职之后就没再有任何交流的总经理凰华。
这时候多说任何话都有可能遭殃，自己最好保持低调。
“这样是没有加班费的。”
而当罗伦发觉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抬起了头，然后他便看到对方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边，正用那美丽的苍蓝双瞳平静地注视着自己。
“实在是抱歉，我……”
如此近距离地看到自己曾经憧憬过的人，罗伦的声音不禁梗在了喉咙上，身体也变得僵硬了起来。
但对方似乎并未注意到他的失态，反而将目光转向了他桌上摆放的那些文件。那镜片之后的双眼之中很快便浮现出了一丝疑惑，随后又变化成了愠怒。
“这好像不是你该负责的工作。”
“这些细碎的小任务会耽误大家的时间，而我平时的工作没有那么多，所以就主动替他们解决这些小问题了。”
罗伦当然知道这样的解释只会让凰华产生不信任感，但他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为自己开脱了。如果对方指责他僭越职责或是能力不足，他也只能乖乖认错并恳求原谅。
运气差的话，明天自己可能就不用再来了。
“你稍等一下。”
不知为何，凰华并没有对他的解释做出任何回应，她转身径自走向了自己的办公室，却只是短暂地在里面停留了几十秒，便又回到了罗伦的身边。
而这一次，她顺手把旁边工位上的椅子拉到了罗伦的座位旁，然后便直接坐了上去。
“文件给我一些，然后告诉我要做些什么。”
“这，您没必要……”
“两人的效率更高一些，别耽误时间。”
看着那露出了些许不满表情的美丽脸庞，罗伦也不敢再继续说什么推辞的话了。他有些战战兢兢地将几张文件摆到了凰华的面前，然后小心翼翼地指向了其中的一个表格。
“这些要对一下数据，而这些……”
一边听着罗伦的讲解，凰华一边优雅地翘起了黑色丝袜包裹的纤长双腿。虽然她身上穿着的只是十分普通的衬衫外套与包臀裙而已，但还是难以掩盖那天生丽质的面容和细致保养过的身材。
“你以前也经常做这种事吗？”
“啊……是的，我在之前的公司也会帮其他人解决这些小问题。毕竟大家……没人喜欢在这些东西上浪费时间。”
“可这些事现在在浪费你的时间。”
罗伦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样的批评，他只能沉默地点点头，然后便露出了相当苦涩的笑容。
“没什么关系，反正我就算回去……也是在浪费时间罢了。”
“你不想早点回去陪家里人吗？”
“我目前还是一个人住……让您见笑了。”
正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空余出来的时间有什么意义，所以才会心甘情愿地替其他人分担一部分工作。但就算如此，他也从没有获得过任何充实感。
或许他的人生就没有什么意义。
“这些问题已经解决了，再给我一些。”
“这，没关系的，剩下的我几分钟就可以……”
“拿过来。”
虽然凰华的声音中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但那股自学生时代便已拥有的威严，还是让罗伦下意识地遵从了她的指示。而她也十分娴熟地解决了这些会让普通职员感到麻烦的小问题，效率甚至比罗伦还要高上一些。
于是这些原本要耗上大约半个小时左右才能完成的工作，最终仅用了十分钟就全部处理完毕了。
“看来这样就完事了吧，赶快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该走了。”
“是……我的工作还要您亲自帮忙实在是抱歉。”
“你刚才说不急着回家对吧？时间刚好，那就跟我一起吃个晚饭吧。”
这样出乎意料的邀约让罗伦不知所措了起来，但他也迅速地意识到，自己似乎并没有拒绝的选项。
“……承蒙您关照了，不胜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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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伦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此时会和凰华一起吃晚餐。
这位自己曾经只能远观却没有任何机会接近的优秀学姐、被所有人爱戴与追捧的美丽学生会长，在十年后却偏偏和自己面对面坐到了一起。
若是说这仅仅只是个幸运的巧合，那恐怕罗伦后半生都不会再拥有任何好运了。
“这个，您……”
“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吧，现在是下班时间，不用把我当成你的老板。”
“岂敢……只是我有些好奇，您一般都在外面吃晚饭吗？”
罗伦并不是不会察言观色的傻瓜，但他还是感觉凰华的举动有些不合逻辑。这样一位美貌与才能并存的完美女性，为何会因为打算和自己一起吃晚饭而耽搁回家的时间呢？
“差不多，因为我也一个人住。”
“什……您的丈夫没和您住在一起吗？”
“你在说什么呢，我手上好像没有戒指吧。”
被冷淡地回应了一句之后，罗伦这才意识到自己忽略这些细节。虽然凰华现在依然魅力十足，甚至还因为年龄的缘故而多了一丝成熟的风韵，但她却确实没有佩戴任何与婚姻相关的配饰。
罗伦虽然非常想为自己的失言道歉，但看到对方那寒霜若现的表情之后，他最终还是有些羞耻地低下了头。
因为他们只是在路边的小餐馆里点了普通的套餐而已，所以晚餐的过程也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任何交流，就像是毫不相干的人一样默默地吃着自己的那份晚餐。
不过这样才是正常的。
“我在上学的时候，也遇到过像你一样的人。”
“啊，什……那个时候？”
被这突如其来的感慨吓得陡然一惊的罗伦，甚至无意识地停止了咀嚼。不过凰华的表情看上去却没有任何变化，就好像只是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一样。
“我那时是学校的学生会长，而那个人并不是学生会的成员。不过他经常会被他的朋友拉到学生会里，帮着我们做一些谁都不愿意主动去做的杂事。”
罗伦当然知道这个人是谁。
——正因为经常能得到出入学生会室的机会，所以那时的罗伦才会对那遥不可及却又近在咫尺的女性抱有憧憬。
然而在经历过现实的磨砺之后，现在的他却不敢随便承认自己就是凰华所说的那个人了。
“我不知道当时的他是怀抱着怎样的心情去做那些不属于自己的工作的，但在我看来——”
自己完全没必要自作多情。
对方说不定只是把其他人的事情混淆了而已，又或者是想要批判这样毫无任何意义的做法。无论她提起这件事的原因为何，估计和现在的自己都没有任何关系。
“——那个人还挺有才华的。”
罗伦很清楚那种评价并不适合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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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生活一往如常。
罗伦依然在帮助其他同事处理琐碎的事务，有些时候也会因为这些多余的工作而被迫加班。不过他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也从未产生过任何负面情绪。
不过只有一件事发生了些许变化。
“罗伦先生，总经理让你十分钟后带着行政科与财务科的业务报告过去汇报。”
“知道了，我马上就整理好。”
自从那天之后，凰华就开始给他专门指派任务了。虽然这些额外的工作并没有太多的技术含量，但也必须要有各个方面的经验才能完成。
这或许是对方想要考验自己的工作能力，又或者只是单纯觉得他平时的工作太过简单。不过罗伦也不打算探究凰华的真实想法，因为他并不想因为自己的某些不必要的反应而丢掉工作。
于是很快他就走进了凰华的办公室。
“总经理，这是今天的业务报告。”
“坐。”
虽然罗伦稍稍犹豫了一下，不过在发觉凰华的注意力根本没在他身上的时候，他也就不再刻意保持拘谨了。
今天凰华的穿着依然是如往常一样的标准职业套装，而黑色的丝袜与高跟鞋则将她那本就高挑修长的身材映衬的更加动人。然而罗伦完全不敢让自己的目光在那些地方停留，生怕自己会引发对方的不快。
“这些地方让他们回去重新校正，然后你再把改好的报告拿过来。”
“是，我现在就去。”
“稍等一下。”
就在罗伦打算逃出这个让自己感到无所适从的空间时，凰华却突然叫住了他。
像是感到了些许疲劳一样，美丽的女性随手摘下了自己的眼镜，然后用手指轻轻揉了揉自己的眼眶。这个相当优雅又妩媚的动作让罗伦不由得身体紧绷，面部表情也不由得僵硬了起来。
毕竟那是自己曾经憧憬的人……而就算是现在，自己也不敢说对她已经完全没有想法了。
“你会开车吗？”
“这……我虽然有驾照但是……”
“那就够了，之后应该有用的上的时候。”
罗伦不是很理解凰华的意图，但他也不敢随便拒绝对方。所以他最终只是沉默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晚上你是不是还要加班？是的话就留在办公室里等我一会。”
“……我知道了。”
虽然怎么也想不明白凰华这样做的用意，但罗伦还是答应了她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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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等了。”
在所有人都已经离开的办公室中，仍在处理额外工作的罗伦真的等到了凰华的归来。
“你尽快把手边的事处理干净，我有个其他的事要交给你办。”
“是，实际上我这边已经完成了。”
看着凰华那几乎从未露出过笑容的脸，罗伦只感觉自己的心跳变快了一些。而当对方从上衣兜里拿出了一把电子钥匙的时候，他的身体也随之变得僵硬了起来。
“之前你说有驾照对吧，我刚才去把车开过来了。”
“这……您这是打算要我……”
“你来开车，在附近转几圈熟悉一下车况，然后送我回去。”
这毫无任何合理性可言的指示让罗伦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才好，但当凰华将那把钥匙递到他的面前时，他却下意识地接住了。
“为什么是让我来？”
“过几天我有个商务性质的酒会需要参加，需要个就算出去一天也不会影响主要工作的人陪同。我之前顺便问了一下人事的负责人，他也推荐你来负责这件事。”
“也是……公司确实没有专门的秘书或司机啊。”
因为总部办公室进行过专门的人员精简，所以并没有雇佣这一类的专职人员。而罗伦也确实是办公室里唯一可以临时离开一段时间，还不会影响到业务正常运行的人选。
“不过我也确实收到了抱怨，因为如果你不在这里的话，办公室的工作效率就会降低不少。”
“这实在是有些夸张了。”
“总之就是这么一件事，你就趁这两天抓紧练习一下。没事的话现在就出发吧。”
手中的电子钥匙这一刻变得沉重了不少，但罗伦这时也已经没有推辞的理由了。
而当他和凰华一起走进了停车场，一同进入了那外表看似低调实际上价值高昂的座驾后，他便再也无法压抑住自己的紧张心情了。
“不适应吗？慢慢来就好了。”
“不是……按说您不是应该坐到后排才对吗？”
“现在是下班时间，不必纠结那些礼仪问题。”
看着神色安稳地坐在副驾驶席上，并且毫不在意地用安全带衬托着自己身材的美丽女性，罗伦这时只感觉自己的全身都在止不住地颤抖着——但这并非是因为恐惧。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了，请您坐稳，总……凰华女士。”
罗伦一边努力地回忆着学习过的内容，一边生涩地发动了引擎。虽然车子启动的过程磕磕绊绊，但坐在他身边的凰华却没有吐出任何怨言。
那被黑框眼镜遮掩着、看不出任何感情的苍蓝双瞳始终目视着前方，没有人知道那里究竟映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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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寄予期待的时候，罗伦是愿意全力以赴的。
虽然他并不是什么天才，也不认为努力就一定能获得回报，但是他从不会辜负其他人的期待。因为比起自己会获得什么，他更在意的是自己在其他人眼中是否具有价值。
没有价值的话就会被抛弃——他一直都秉持着这样的信念。
“罗伦先生，人事那边让你过去一下。”
“人事……知道了。”
自己在这家公司的价值到底有多少呢？估计在很多人心里已经有明确的答案了。
人事部的办公室里非常杂乱，因为这里要统管全公司所有分部的所有人事档案，所以这里常年都堆满了各种材料。罗伦有时候会来帮忙整理这些文件，但没两天就又会变得乱七八糟。
“罗伦先生。你来得正好，先坐。”
“我还是不坐了，椅子上全是文件。”
“哦抱歉，估计过会还得请你来帮忙收拾一下。”
人事部负责人看上去有些疲惫，不过他还是对罗伦挤出了一个笑容。而罗伦则是点点头表示了回应，还顺手捡起了掉在地面上的几张文件。
“有件事我得先知会你一声，你知道总部办公室准备改组的事吗？”
“是要打算裁员吗。”
“或许吧，这我没法确定。”坐在文件堆里的男人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主要是总经理最近提出要重新设定某些岗位的职责，我也不知道她具体有何打算。”
如果要裁员的话，估计第一个要离开的就是没什么实际存在意义的自己了。罗伦早就知晓了这样的可能性，所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只是自己在这里才刚干了大约三个月左右，这时候就要离开确实有些可惜。
“我看你最近总被总经理叫去办事，说不定会听到什么不一样的消息吧。”
“我没听到什么，而且也都是处理些杂务而已。我个人觉得公司还是尽可能早点为总经理配置一位专职秘书为好。”
“那件事之后再说吧，对了，你对改组有什么想法吗？”
看来这就是在试探自己了。
只要提前摸清了自己的想法，到时候就可以给出不那么生硬的裁员理由。罗伦当然知道这样的规则，所以他也没打算为此多做不必要的努力。
“如果最终是我要离开公司的话，我想申请额外多补偿一个月的工资。”
“你在开什么玩笑啊，罗伦先生。”
听到这句话后，人事负责人有些惊异地看了罗伦一眼，而在发现他的表情似乎没什么变化之后，才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我之前就想说了，你对自己的评价是不是太低了一些？每次月报的时候你也从不说自己具体做了什么工作，弄得我们很难评定你的绩效啊。”
“承蒙好意了，但我确实没做什么有价值的工作。”
“唉，不过我们这里大概也做了些统计，你的工作……”
然而还没等负责人说出自己的结论，一位文员便急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
“罗伦先生，总经理让你现在去她办公室一趟。”
“知道了，我现在就去。抱歉。”
看着情绪有些低落的罗伦离开了人事办公室，负责人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然后看着面前成堆的文件叹了口气。
=====
“我之前说过的酒会，举办的日期就是今天。”
隔天之后，罗伦再次去总经理办公室汇报工作时，他终于从凰华那里收到了明确的指示。
“你的打扮……就这样吧。现在就和我一起过去，你负责开车。”
“是，我现在去准备。”
“拿着这个。到了那边以后你直接和我一起入场，但无论如何都不要喝酒。”
凰华随手将自己的公文包交给了罗伦，而一副标准文员打扮的罗伦也确实很像是她专属的随从。对于这样的身份设定，罗伦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想。
自己只不过是被临时选中的人员而已，没必要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出发。”
两人在办公室内所有人的目送下离开了公司，作为司机的罗伦轻车熟路地载着凰华驶向了酒会的现场。
——那里才是这位美丽的女性战斗的地方，而自己则要在她身旁见证她的胜利。
“到了以后，我说什么你都不要反驳。如果必须要你扮演其他角色的话，就尽可能灵性一点。”
“我知道了。”
“放轻松些，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这句话的份量实在是过于沉重，让罗伦一时间感觉有些呼吸不畅。但他并不想在自己曾经憧憬的人面前露出任何不安的情绪，所以便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因为时间接近中午，所以路上并没有很多车辆。一路都很通顺的罗伦与凰华很快就来到了酒会的举办地——整座城市中最豪华的酒店中。
望着周围来往的那些衣着华贵光鲜的宾客，罗伦的胃部也因为压力而不断地抽搐了起来。而已经脱下了外套的凰华却依然显得无比自信，她昂首阔步的优雅身姿也成了罗伦唯一的信心来源。
“哦，美丽的凰华女士，您今天能来光顾真是我们的荣幸——请问这一位是？”
一位身材有些发福、鬓角微白的中年男人第一个主动向凰华打起了招呼，然而他一上来就注意力转到了看上去很像小人物的罗伦身上。
罗伦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目光中的轻视和质疑，但他还是尽可能保持了镇定。
“这是我的办公室主管，今天兼任我的私人秘书。”
“哦，那可真是失敬了。”
感受着中年男人那怪异的目光，罗伦有些僵硬地稍稍昂起了头，强行装出了一副自视甚高的姿态。不过还没等他想好对应的说辞，凰华突然转过身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胸口。
“别那么大的敌意，这位就是我之前跟你介绍过的协会会长，我们公司成立时可是曾经受了他不少照顾。”
“……失礼了，会长阁下。”
“啊哈哈，看来你的这位下属还真是忠心耿耿呢。我就不耽误两位的时间了，祝你们有个愉快的中午。”
=====
酒会在看不见的腥风血雨中平稳结束了。
僵硬地走出会场的罗伦完全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凰华与另一些人在些许酒精的刺激下展示出了相当恐怖的一面。那弥漫而出的杀意甚至让会场的温度都降低了不少，一般的宾客根本无法接近她们所在的区域。
而罗伦虽然勉强坚持到了最后，但他也已经耗尽了体力和精力，没有办法继续战斗了。
“……让人烦躁。”
刚才礼节性地喝了些酒的凰华此时脸颊微微泛红，两缕长发在轻风的吹拂下轻轻摇荡着，让走在她身边的罗伦不由得心跳加速。
“您打算回哪里？住的地方还是公司？”
“哪也不去，你继续开车，带我随便找些地方逛逛。”
“这，工作上……”
不知是不是因为酒精的缘故，凰华的表情变得丰富了许多。而在听到罗伦打算拿工作当借口逃跑的时候，她转身一把抓住了男人胸前的领带，直接把对方的脸拉到了她的面前。
“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听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可是我对附近也不太熟……”
“你自己决定。”
完全不明白凰华为什么会突然做出如何任性的举动，罗伦只好答应了她的要求，带着她重新回到了车上。
或许是刚才的交涉压力实在太大的缘故，又或许只是因为不擅长应付酒精。当凰华重新坐到副驾驶席上的时候，她就像是有些燥热一样顺手解开了衬衣领口处的两枚扣子。
“走吧，随便去什么地方都行。”
“请稍等，我看看周围有什么适合休息的地方。”
就好像是正在闹脾气的小女孩一样，此时的凰华故意鼓起了脸颊，摆出了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狠狠地瞪着正在搜索可以去哪里打发时间的罗伦。
而意识到这可能只是酒精作祟的罗伦并不敢和凰华对视，因为他心中那些早已淡漠的憧憬，此时正在加速转化为冲动。
是啊，自己怎么可能忘记当时的感情呢。
“喂，我问你，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这突如其来的发问让罗伦点击车载屏幕的手猛地颤抖了一下，而凰华则是明显看穿了他的窘迫，刻意轻咳了几声试图缓解尴尬的气氛。
“你不是跟我同校的同学吗，当时在学校里有没有和女孩子谈过恋爱啊？”
“没有，当时我……光顾着玩些没啥意义的东西。”
自己当时在学校时都在做什么，凰华肯定十分清楚。但她为什么要装作没认出自己，罗伦也不知道缘由。
“我找到合适的地方了，请您坐好，我现在开车过去。”
“没意思，连点有趣的故事都没得讲吗？”
对于那声线已经接近于娇嗔的任性言语，罗伦只能用两声干笑作为回应，同时用力将那些萌生的杂念从心中扫了出去。
这时候要是会错意的话，之后只会迎来更加悲伤的结局。
=====
“我觉得这里应该挺适合吹吹风的，您要喝点什么吗？”
将车停到了附近之后，罗伦和凰华走到了一条商业街上。这条街在城里并不算特别有名，但仍然是相当繁华喧闹的地方。
相对于打扮时尚或休闲的年轻人来说，仍然身穿职业套装的罗伦和凰华就显得稍微有些严肃了。不过比起有些无所适从的罗伦来说，凰华似乎相当喜欢这里的环境。
“碳酸饮料，你平时喝什么就多买一瓶来，但不要无糖的。”
罗伦心中凰华的完美学生会长形象正在缓缓崩塌，不过这也意味着她与自己的距离更近了一些。不知该如何处理心中情感的罗伦沉默地走向了路边的便利店，随手买了两瓶自己很久没喝过的普通饮料。
毕竟之前的生活已经单调得让他快要忘记这些简单的快乐了。
“这个可以吗？”
“无所谓，反正我也不懂这些东西的好坏。”
十分潇洒地拧开瓶盖猛灌了一口之后，凰华才终于从微醺的状态中恢复了一些。不过她也并没有换回原来那副严肃的模样，而是略带羞赧地偏过了头，避开了罗伦的目光。
“那时候我没什么机会体验这样的生活，现在有了机会，却不太好意思像小孩子一样胡闹了。”
“是这样吗。”
“告诉我，你以前有什么没机会实现的愿望吗？”
凰华究竟想从自己这里听到什么答案呢？罗伦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但他却有一种明确的预感——如果自己给出的答案不能让她满意的话，那么两人之间可能就再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当然有了。”
就算自己的想法无法得到回应，罗伦也不想继续这样浑浑噩噩地欺骗自己了。虽然他并不是什么天才或是努力家，但这并不妨碍他拥有想要实现的愿望和为止前进的勇气。
“过去的我很憧憬某个完美的人，只要能看到她的背影，我就还有继续坚持下去的动力。”
那段无忧无虑却又充满酸甜苦辣的时光已经无法重头再来了，而这一次偶然的重逢，或许也只是命运的玩笑而已。
“我不是什么很厉害的人，我也知道自己根本没有站在她身边的资格。但我也想过要努力尝试一下，去看看自己到最后是否能够达成她的期待。”
曾经的憧憬与现在的身姿悄然重合在了一起，让罗伦的视线变得模糊了起来。但他并没有停止自己的言语，而是用手紧握着还没打开的瓶子，强行控制着自己那即将奔流而出的情感。
“但当时的我没有得到答案，因为我根本没有问她这个问题的勇气。”
“那现在，你得到勇气了吗？”
“啊……没错，因为就算是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也不会变得更糟了。”
而罗伦并没有注意到是，凰华的嘴角其实早就扬起了一个美妙的弧度。
“那不就挺好的吗，等你再遇到那个人的时候，就找机会向她问这个问题吧。”
“但是，我现在还有资格向她发问吗？”
在听到了这句反问后，凰华突然转过了身，背对着罗伦向前慢步走了起来。虽然这好像就是她给出的回答，但她却并没有和罗伦拉开很长的距离。
“这种事，就要看你自己的觉悟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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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罗伦姑且是鼓起了一点干劲。
在那场酒会之后，公司的扩张计划也正式提上了日程。各个分公司的业务量一下子增加了好几倍，以至于原本还算宽裕的总部办公室也快要被各种文件淹没了。
而正因为罗伦一个人处理了大部分准备工作，办公室里的职员们才没有真的被这巨大的业务量压垮。
“罗伦先生，人事部请您过去一趟！”
“这种时候？我现在很忙啊……”
因为所有人都在忙碌，所以罗伦也不敢随便放下手边的工作。但人事部会在这时候专门找他，恐怕也是有什么急事。
“我三分钟后回来。”
本着不耽误时间的原则，罗伦立刻起身小跑进了认识办公室。这里的人也和外面一样已经忙得四脚朝天了，而叫罗伦过来的负责人也被埋在了档案堆中无法移动。
“抱歉，这边刚才收到了总经理发来的信息……是个很重要的事。”
“重要？她今天不是在外面开会吗？”
“她今天是在与几家合作公司谈判，商议建立企业联合的事务。而正因为如此，我们这边的升级也必须立刻提上日程了。”
罗伦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参与这样的话题，只能点点头示意自己理解了这件事。
“而根据总经理的要求，总部办公室不仅要在年前完成搬迁，还要再设立一位负责统合所有部门的办公室主管。”
“主管啊，已经有候选人了吗？”
“我这边确实有几个合适的人选，不过……如果那么简单就能决定的话我就不叫你来了。”
罗伦当然明白其中的含义，一位负责统管整个总部办公室的主管，实际上就是公司总裁的副手。由于公司的规模是必须进行扩张的，所以决策层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只有一人。
“是需要我协助做些什么吗？不影响正常工作的话我会尽量配合。”
“不不，不是要你帮忙……罗伦先生，我叫你来主要是想问你，你对自己现在的工作有何评价？”
罗伦不清楚对方这么问的理由，所以他也只打算如实回答。毕竟他做的只是一些任何人都可以完成的工作，并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地方。
“希望我没给各位同事添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算了，我还是直说吧。罗伦先生，你对这个主管的职位有没有想法？”
“我的想法？”
一个几乎可以统管所有业务，实质性地踏入公司最高领导层的职位摆在眼前，若说罗伦一点想法都没有也确实是不可能的。
但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坐到那个位置的资格，因为他只不过是个刚来了还不到半年的新人，而且一直都只是在做其他人不想经手的麻烦事而已。
“我不认为我符合这个职位的要求。”
“你是认真的吗？罗伦先生……按照正常的升级流程来看，公司完成了这次的扩张改组后，你大概会被分配到一家外地的分公司去当中层领导。”
就算是这样的结果，自己其实也已经足够幸运了。
“但是那也意味着你可能直到退休都没有机会再来总公司了，和总经理也……不会再有任何正式接触的机会了。”
“我只是个随时可以被替代的小职员而已，这样的待遇已经非常不错了。”
“不行了再这么来回拉扯下去就没完没了了……我现在告诉你，是总经理专门要求我问你愿不愿意竞争一下这个岗位的。”
原来这一切都是凰华的指示？
罗伦突然感觉有些头晕目眩，他无法理解凰华这样做的目的，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才能回应对方的期待。他根本就不明白，自己这样一个根本做不成大事的小人物，为什么会受到如此的重视。
“有些事我们作为旁观者看得非常明白，而且也不想牵扯其中。但是如果你自己搞不清楚的话，我们再怎么努力也没有意义。”
“不，我只是……”
“这样吧，我把会议的地址发给你，你现在立刻赶过去，大概能在散会之前到那个地方。你手上的工作我会叫其他人处理，而你有什么问题就直接去问总经理本人就好了。”
这样做就能得到答案吗？罗伦稍稍有些恐惧。但他也并不想这么简单就与憧憬的人擦肩而过，所以只是犹豫了片刻之后，他便用力地点了点头。
“顺便我得告诉你，你今天请的这个假可是会让许多人痛苦哀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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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下了犹豫和胆怯之后，罗伦很快就到达了凰华战斗的地方。
就算是一位优秀得接近完美的女性，要一个人撑起如此巨大的企业，肯定也背负着相当沉重的压力。
然而直到现在，也没有出现一个能够在身边扶持她的人。
“你到底在期待着什么呢。”
罗伦并没有进入会场，而是在停车场中默默等待着凰华。他虽然非常想要知道答案，却又十分恐惧得到确切的答复。
——自己为何会被抱以期待，又需要做些什么才能达成那份期待？
而当煎熬的等待快要让罗伦的情绪失控的时候，凰华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你怎么……”
很明显，凰华并没有预料到罗伦会出现在这里。她表情上的动摇非常明显，原本还算流畅的动作也僵硬了许多。
“人事那边叫我来接你。”
“上车吧，直接送我回家。”
到了这时，罗伦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向凰华说出心中的疑问了。他沉默地坐进了驾驶席，看着明显有些疲态的女性在身边落座之后，才有些犹豫地发动了引擎。
——什么都说不出口。
“……公司要换地址，我也要准备搬家了。一会你上楼帮我收拾些东西，没问题吧？”
“没问题。”
自己与凰华的交集还剩多少呢？
曾经憧憬过却没有机会加深联系的完美女性，在命运的巧妙安排下再次出现在了自己眼前。但无能的自己却怎么也抓不住那转瞬即逝的机会，就只能任由对方再次离自己远去。
而最重要的原因，竟然是自己找不到说服自己前进的理由。
“罗伦，回答我，你觉得未来会变得更好吗？”
“我……不知道。”
罗伦没能回答这个问题，而没有得到答案的凰华则是将视线偏向了窗外。两人再次陷入了难以挣脱的沉默泥沼中，却没有人再想主动说些什么。
直到载着两人的车子穿过了大桥与街巷，来到了那熟悉却又即将变得陌生的公寓楼下后，这宛如煎熬般的沉默才终于结束了。
“家里有些乱，你多注意脚下。”
和凰华一起走上了高层，打开了那朴素的公寓大门之后，罗伦才终于看到了这位女性隐藏的另一面——
虽然为了搬家而准备的纸箱摆的满屋都是，但房间内的陈设却依然井井有条。就算在没有多少外人会光顾的家中，凰华也仍然保持着有条不紊的生活态度。
不过罗伦却很清楚，这表里如一的完美并不是毫无代价的。
“卧室我自己处理就好，你就帮我把客厅里摆在外面的东西都放进那些箱子里吧。”
“既然是要搬家的话，直接雇人来收拾是不是更快一些？”
“我也想这样做，但最近根本就抽不出什么时间。”
罗伦当然能够理解凰华的苦衷，所以他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多。在看着凰华走进了自己的卧室之后，他便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客厅中央，开始观察起了周围的环境。
处理各类杂务的工作经验让他迅速地确定了收纳的顺序，很快，几个箱子就被完全装满了。不过当罗伦将视线转向电视柜的时候，他手上的动作却突然停了下来。
——在那巨大的荧幕旁边，一个小小的木制相框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这是……”
那是一张凰华在学生时代的自拍照。
那令人怀念的学校制服虽然并不算特别美型，却也有着独特的风格。而照片中身着校服面带温柔微笑的凰华，则是毫无保留地散发着青春的魅力。
但半侧着身体的她，视线却并未望着镜头所在的方向。
“不对，这……”
然而照片之中的凰华所注视的，却是一位坐在学生会室的长桌前、对周围发生的事情毫无意识、只顾着埋头工作的普通学生。
而她之所以要专门侧身自拍，正是为了将自己和那个人一起拍进照片之中。
“……为什么。”
罗伦的意识在这时停滞了——因为他认得那照片中的另一个人是谁。
虽然看不太清那个人的脸，但罗伦却还是一眼就看穿了他的身份。因为那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熟悉的人，也是他从未真正直视过的人。
——他自己。
“啊……我到底……”
在这张不为人知的合影中，凰华的笑容看上去十分幸福。那时的她究竟抱持着什么样的想法，现在恐怕已经无人能知晓了。
但此时的罗伦，却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对不起！我突然想到件急事需要立刻回公司一趟！请把车借我一下，我大概半小时内就回来继续帮忙！”
“嗯，去吧。”
站在我卧室的门前大声说出了自己的请求之后，罗伦精神上的负担也随之消失殆尽了。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他便果断地冲出了房间，向着能够改变未来命运的地方迈出了脚步。
而这一次，他不会再否定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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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成为行业内的领军者，罗伦所在的公司终于迈出了扩张的脚步。
所有人都在为着这个目标而努力，而他们的领导者也确实拥有着值得追随的个人魅力。而作为他们之中的一员，罗伦自然也早已被那个人被深深吸引了。
不过对于他来说，留在这个地方其实还有另一层含义。
“罗伦先生，我有件事之前其实故意没告诉你……办公室主管这个职位实际上根本就没人打算跟你竞争。”
“什么？不……为什么啊？”
“自从你来了以后，总部的工作效率足足提升了百分之二十。几乎每个部门都想要你去当副手，要不是总经理一直在暗中阻拦，你可能早就已经成了哪个部门的领导了。”
罗伦根本不知道自己实际上如此抢手，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个谁都可以替代的普通员工，却没想到自己早就成了重要的核心人物。
“要是没有你的话，总经理可能不会这么快就下定决心开始扩张，所以这个职位也就只有你能胜任了。等到搬新家之后，就该请你多多关照我们了。”
“这也太客气了……我还是有些没有实感啊。”
“嗨，其实大家基本都知道总经理在对你搞特殊对待了。而我知道的倒是更早一点，毕竟她从很早之前就开始让我调查你的工作动向来着。”
罗伦现在已经知道了凰华的想法，所以他只是尴尬地笑了笑，并没有再说什么自谦的话。而人事部的主管转头望了望已经搬空了大半的办公室，然后便十分轻松地靠在了自己的椅子上。
“年前总部办公室要组织一场大型餐会，总经理说她应该有时间参加，所以……你要是有什么想做的事，可要抓紧机会啊。”
“太感谢了，我这就去做准备。”
“估计下午也没什么事了，所以我一会就收拾收拾回家去陪陪孩子了。罗伦先生，你也要加油啊。”
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说的是哪一方面的事，但罗伦还是将这当做了对自己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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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时光飞逝。
年末的前几天，公司总部终于正式搬迁进入了高级园区，而罗伦与同事们也终于要告别旧办公室，迎接新的未来了。
而在新年假期到来之前，人事部特意为庆祝搬迁组织了一场全员参加的庆功宴。而这段时间一直忙于商业联合谈判的总裁凰华，也终于获得了休息的时间。
所以，她也参加了这场宴会。
“……很荣幸能与各位一同见证新的开始，希望新的一年中我们能够共同取得更加辉煌的成就。”
作为最高领导简单致辞之后，凰华便默默地退到了一个安静的角落中。各个部门的主管这时开始组织起了活跃气氛的娱乐活动，而大部分员工也都主动参与了进去。
于是在这个相对安静的休息区里，两名观众也开始悄悄地与对方聊了起来。
“你不喝一点吗，今天我没开车过来。”
“新家已经收拾好了吗？”
“嗯，地址离这里很近，去园区也非常方便。不过房间比之前还要宽敞一些，所以一个人住着会感觉有些空旷呢。”
罗伦一直在这里看着其他人享受着这场宴会，而悄悄退到这边的凰华此时则是和他坐在了一起。虽然两人面前并没有摆放食物或是酒杯，但他们似乎已经相当满意了。
“他们看来还得再折腾一会呢，要不我们出去走走？”
“出去啊……好吧。”
为了不影响宴会的气氛，罗伦和凰华只是和人事部的负责人简单打了个招呼，就悄悄地离开了会场。
他们并非是不喜欢那种热闹的气氛，只不过是因为现在可能有更加重要的事要做。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都从学校毕业十年了。”
“你很想念那个时候吗？”
“因为那时确实留了些遗憾，所以偶尔会有些怀念。”
在夜色与灯光的映衬下，并排的两人在会场外的小路上不紧不慢地散着步。他们似乎只是在享受这样的闲暇，又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事情的发生。
而当两人走到了道路的拐角处，打算转身返回的时候，罗伦突然主动地停下了脚步。
“我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存在的价值，既不是天才也擅长努力，只能帮别人做些不起眼的小事，才能获得一些认同感。”
同样停下脚步的凰华，则是开始用那美丽的苍蓝色双眸注视起了罗伦的脸。她淡淡地微笑着，就好像只是在享受着倾听的感觉。
“我也不知道别人对我是否抱有期待，如果被期待又能做到什么程度。所以我根本没有追求梦想的勇气，也因此而错过了很重要的机会。”
“所以你现在找到答案了吗？”
“是啊，经历了这么多事，我才终于找到了答案……而为了验证我得到的答案是否正确，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
虽然稍稍迟疑了一下，但罗伦还是坚定地转过身，十分郑重地让自己与凰华正面相对了起来。
“我想知道的是……我是否达成了你对我的期待？”
“在我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你应该还有其他重要的话应该先说出来才对吧？”
罗伦当然知道对方想要听到的是什么，虽然他为了掩饰自己的羞涩已经绞尽了脑汁，但凰华却似乎根本就不打算让他用反问糊弄过去。
所以他先是露出了有些苦恼的表情，然后才毅然决然地注视着凰华的眼睛，说出了自己自学生时代就一直隐藏在内心深处的话语——
“……我喜欢你，请以结婚为前提和我交往！”
“嗯哼，虽然迟到了十年，但还不算晚。”
听到了罗伦的真心话后，凰华终于露出了略带羞赧的美丽笑容。不过她那苍蓝色的双眸之中，此时却有一丝难以捉摸的狡黠悄悄地一闪而过。
“那我就回答你的问题吧——你还没有达成我的期待哦。”
“什……我……难道我还……”
“傻瓜，你既然有勇气说出那样的话，难道就不想再多做些什么吗？”
完全忘记了后续该如何行动的罗伦就这样任凭凰华轻轻投入了自己的怀中，那温暖的气息驱散了所有的寒意，让他完全失去了抽身脱离的力量。
“不过我对你的期待，可不是只有这种程度哦。”
“那……我还能做什么？”
达成了期待，收获了勇气的罗伦迈出了重要的一步。而始终等待着他的凰华，也终于可以与他并肩前进了。
所以已经跨越了最后一道障碍的两人，此时就只剩下了对未来的期待——
“新年过后，就搬去和我一起住吧。”
而后，就是另一个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