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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心有情网千千结(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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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的声音朗朗中透着干净,说话时也就站在了含霜的身旁。

“并非是在下有意推辞,实在是能力有限,要知一幅画作要用心才好,并非是逐力赶出来的,只怕我赶了,就未必有人肯要了。”

含霜素来不喜陌生人突然靠近,当下便退开一步,抬眸时,却是怔立当场。

他的脸从那幅淬雪寒梅后半露出来,那眉眼的形态和他言语时的气度姿态,与记忆中某个人重合,就好像站在自己面前的,即是他本人。

她完全没再听见二人间的对话,只是怔忡。

似乎是觉察到了身侧的目光,他转过了头,即在二人目光相触的瞬间,含霜几乎是逃一般错开了目光。

不,这不是他,他不可能还活着了。

那人没再深究,而是回对那摊主颔首示了意,便扭头离去。

利落潇洒。

回身的衣角轻轻带起,含霜低着眸看去,那是一袭胜雪的白衣,然他的骨骼有些过于清瘦,即便如此,背脊依旧挺直傲然。

亦如她的孙公子。

眼角有一丝湿润,她不理匆匆从铺子中跑过来的那两个侍婢焦急的询问,而是轻抬素手,将那幅画取了下来。

“这幅我要了。”

白衣公子转过一处街角,躲在了暗处,正好能看到那架华丽多彩的马车正沿着原路打道回宫。

第一次见面,切记只让她看你,不要与有她对话,要来去匆匆。含霜不喜欢旁人和她搭话。

这是那人交代过的。

他看着那马车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漠然的转身离开。

含霜回宫后,将殿内所有服侍的人都赶了出去,独自坐在了桌前,颤抖着双手展开那幅画作。

那一晚,她失眠了,直到天色将亮她才浅浅睡去,却是层层道不清的梦。梦醒了,她不记得自己梦见了什么,只有心依旧跳的飞快,而枕边的泪沾湿了一片,犹未曾干。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却越发觉得有什么东西空落落的,竟是想着能在见他一面。

含霜不是个矫情的人,这般想时她就真的这般做了,只是她不会假手他人,一来怕人起疑,二来她想试试,他们有没有那个幸运再相遇。

如果有……

她不知道再见了会怎么样,也不敢去想。结果是一次次的不尽人意,一个月过去,她又去了那条街八次,却没有再见过他一次。

一次次的心怀希望,一次次的落空失望。

然而人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什么,就越会惦记什么;越是什么人见不到,就越是满心里都是他。

她心情不佳,旁人却很难看出来,因为在他们的眼里,这位王后自打嫁过来就从来没笑过。整日板着一张脸的人,谁知道她心情好还是不好。但一直贴身服侍她的侍婢看得出来,却道是她还未完全从丧子之痛中解脱出来,于是积极的要引她到各处看风景,反正如今有了北渊王的允准,她们可以想去哪就去哪。

这一日,日烈苦熟,空气中都流荡着热气,郊外有片绿洲花苑,花苑之外是一片平静的湖泊和高耸巍峨的山麓,景致奇境,别有风情。

马车和护卫都远远的站开,两名侍婢陪着含霜在湖泊上行船,此间游玩的民众不多,湖泊上只寥寥几艘小船,在这碧水蓝天下荡开时光的静谧。然而行云涌奇峰,炎天急霎雨。突如其来的暴雨实在是让人始料不及,几艘小船匆匆靠岸,两个侍婢拉着含霜来到湖边的长亭下躲雨,轻轻擦去她脸上雨水。

烟云笼罩在绿洲之上,无情摧打着脆弱的花枝,含霜站在亭角,望着暴雨急落,心中却突然一片舒畅,只觉这雨似乎能冲走心底的阴霾,压下烈日的烦躁,让人痛快。

雨中蓦然响起雨珠拍打伞面的声音,一名男子撑着一把暗黄的油纸伞正向亭子的方向跑过来。

暴雨斜风早已将他的白衣打透,那一把油伞也只能可怜的将他的头的肩护住,不至于全身都湿透。两名侍婢看见他要进亭,忙挡住含霜,对其厉声道:“公子往别处去吧,这亭子有人了!”

男子举着伞站在亭外,含霜目光被两个侍婢挡住,只能看见他被打湿的衣袖,白衣仍自出尘,厉雨中不败风骨。

会是他吗?

侍婢正又瞪眼说道:“你知不知道!这亭中坐的可是……”

“菁儿!”身后是含霜那清冷的声音:“让他进来吧。”

两个侍婢对视一眼,有些惊讶,但也退开两步,让男子进亭。

含霜的面容还是一惯不闻喜怒的冰冷,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正随着他进亭、背身、收伞的动作而被渐渐提了起来,就卡在嗓子眼。

她甚至有些紧张,拇指的指甲深深掐在指腹中。

直到他转过身来,时间仿佛静止。真的是他!

初次惊鸿一别,第二次你不要很快出现,这样会显得刻意,含霜的防备心很强,她会疑心,要留给她时间,让她去想你,控制不住的想你,想再遇见你。要让她几乎将第一次见你都当的作一场虚幻而不再抱有希望的时候,你再出现。这一次就是悸动。

那人交代说。

白衣公子规矩的站在亭边,那个离含霜最远的角落。他只是面朝外站着,遵守君子之礼,不曾向她的方向多看一眼。

含霜与他同看着亭外,大雨淅淅沥沥,然而耳中作响的不是亭外的雨,而是自己的心跳声。

终于还是忍不住瞄了一眼。像,他是真的很像!那一弯淡青的眉,那一双清澈如泉的眼,那坦荡出尘的气质,都如同复刻的一般。心如擂鼓的同时,又是刀割的疼。

当初即使是知道孙公子被母妃设计,她也还在心里留有一丝丝的念想,即使这念想遥不可及,但这仍是支持她在北渊活下去的良药。

母妃只是把他藏起来了,她一直这样告诉自己。直到那一天,她知道了世上再无孙公子此人的时候,那才真的是万念俱灰。而这一切,都要归咎于她的生身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