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好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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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囚室。
烛光昏黄,玛尔莎抱着腿坐在一张小板凳上,幻站在一旁。囚室里只有他们两人。
玛尔莎盯着地面,低声说道:“对不起,我又闯祸了,还连累了你。”
幻笑道:“没事,我是自愿进来的。你为我出头,我总不好什么表示也没有,让你被孤单地关在囚室里。别说这个了,随便聊点别的吧。”
玛尔莎沉默了几秒,而后说道:“今天是我哥哥的生日,本来我是想打造一杆新的龙血石长枪送给他的,但现在城镇里最好的铁匠被抓了,我想不出该送什么来作为替代品了。”
幻说:“我可以带你逃出去,到外面去寻找合适的生日礼物。”
“太好了。”玛尔莎站了起来,“快带我走吧。”
玛尔莎往门的方向走了几步,却又退了回来,说道:“还是算了,哥哥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我不想给他添麻烦了。”
幻看着玛尔莎重新坐回小板凳上,提出了一个问题:“玛尔莎,咱们聊点有意思的东西。现在呢,假设有一个人,他的记忆全部是由程序编写的,一举一动都是按照预设性格来推演的,只有身体跟人类一样,你觉得这个人算是人类吗?”
“听起来像是仿生人。”玛尔莎说,“我以前读过一本科幻小说,里面的仿生人制造出来,是用来代替人类工作的,那些仿生人虽然在出厂时都一个样,但在接触这个世界后,接触身边的人类后,他们的个性就会有所变化。”
幻说:“就算他们的个性发生了变化,也不过是预先设定好的性格的分支,除非发生重大的事件,否则很难产生特别大的变化。这就有种一切都是设定好了的感觉。”
“人类不也一样吗?”玛尔莎说,“一个人的内在跟他的原生家庭和受到的教育关系很大,除非受到某些大事的刺激,否则那个人的个性一辈子都不会有很大的改变。”
幻问:“这么说,你认为那样的人也算是人类吗?”
玛尔莎点头道:“是的,我觉得一个人的个性随着时间渐渐变化的过程,就是灵魂产生的过程。”
“我会记住你的话。”幻郑重地说道。
……
深夜,宴客厅。
长桌上的灯盏灭了大半,残羹剩饭无人收拾。
马提亚用颤抖的手抓着酒瓶,往酒杯里吨吨吨倒了大半杯酒,然后将酒瓶豪迈地朝桌上一放,抓起酒杯,把杯中的酒仰脖一饮而尽。
偌大的宴会厅中空空荡荡,只有幻还坐在马提亚旁边,轻轻摇晃着杯中的酒。
抓捏着酒杯,马提亚双目放空,发着呆。突然,他抽噎起来,几声后便是嚎啕大哭,将酒杯往地上一摔,一个劲地抹眼泪,像是个孩子。
幻放下酒杯,问道:“你怎么了?”
马提亚还是哭,不肯答话。
幻一指马提亚背后那些堆成小山的生日礼物,问道:“收到这么多礼物,你还不高兴吗?”
马提亚抬起头看着幻,抹了把眼泪,说道:“我不高兴,我有别的苦衷。”
“你有什么苦衷?”幻问,“你是不满意这次的战况吗?今天还没跟敌人交上手,就损失了人手,确实够憋屈的。”
“有一点,但不全是。”马提亚说,“战斗总会有人牺牲的,他们的死令人惋惜,但他们为了铁枪团而死,也算是一种荣耀。”
“快说出真正的原因吧。”幻催促道,“在你心里,到底有什么会比铁枪团更重要?”
马提亚抄起桌上的酒瓶,猛地灌了两大口,打了个酒嗝,而后说道:
“是我的妹妹玛尔莎,她总是跟我唱反调,不能理解我的苦心。”
幻笑道:“玛尔莎有时候确实比较冲动,但也不至于让你愁成这样吧?”
马提亚苦笑道:“她平常这样也就罢了,但她今天明着跟苟跃作对,就让我很苦恼。虽然我在游戏世界里威风凛凛,但终究还是要回到现实世界的。到那时,就得仰仗苟跃能赏口饭吃了。”
幻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砰的一声砸到桌子上,吓得马提亚打了个哆嗦。
马提亚不解地看向幻,似乎连酒都醒了几分。
幻说:“我先前不是说过了吗?苟氏集团已经没了,苟跃自己都没饭吃,还怎么赏给你饭吃?”
“真的没了吗?”马提亚不太敢相信的样子,“一家那么大规模的上市公司,居然说没就没了,我之前还以为你说的是气话。”
幻说:“是真的没了。”
马提亚问:“到底是怎么没的?”
“你没必要知道那么多。”幻说,“等你回到现实世界后,自然就会明白一切。”
……
凌晨,客房卧室。
房间里的灯都灭了,月光从窗户照进来,挥洒在木地板上。
幻平躺在床上,眼睛睁着,望向天花板。
他毫无醉意,也没有睡意,只是躺在床上想事情。
跟玛尔莎聊过后,幻明白了保护区里的蓝血人即使记忆都是预设的,也跟自然生长的人一样拥有人格,应该被同样对待。
跟马提亚聊过后,幻知道了即使是正义的人,也更倾向于关注自己和身边人的情况,而忽略与自己关系不大的小人物的死活。
幻在世上没有亲人,没有恋人,没有朋友。
他只有一堆帮他实现理想的下属,他关注的是那些能为他战斗的人。
倘若能培养玛尔莎成为自己的下属,那么忠诚度应该是足够的。但玛尔莎性情急躁,很容易冲动行事,等到获得了异能,或许会闯出更大的祸端。
理性上来说,幻已给玛尔莎判下了死刑。但感性上,幻不愿意牺牲玛尔莎——那个上午才在会议上为自己出头的小姑娘。
幻认为这是同情心在作祟,并且很难强行改变自己的情感。
既然没法改变自己的情感,那就改变玛尔莎在自己心中的形象好了。
幻调出游戏背包的界面,看着里面的一件物品,在脑中定好了计划。
……
次日早晨,玛尔莎的房间。
房间的门紧紧关着,还上了锁,窗户上的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的。
玛尔莎规规矩矩地坐在床沿上,目光时不时地朝坐在对面椅子上的幻瞅上一眼。
幻也看着玛尔莎,久久看着,想说的话就含在嘴里,但就是张不开这个口。
终于,玛尔莎率先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房间里太暗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点亮一盏灯。”
“嗯,好,你点吧。”幻说道,顺便在裤子上擦了一把手心因紧张而出的汗。
玛尔莎点亮了在两人之间的书桌上的一盏油灯,接着又坐回到了床沿上。
“幻哥哥,你跟我约在我的房间里,还把房间搞得密不透风的,是不是有重要的事想告诉我?”
幻点点头,说道:“我有一件东西想给你看。”
幻说着,从背包里取出了一条女式白色内裤,内裤上绣有一只小熊,还有“火曜日”三个红色的字。
“啊,这是我的内裤!”玛尔莎惊喜地叫道,“幻哥哥帮我找回来了?”
幻沉默了两秒,而后说道:“这是我从你房间里偷出来的。”
玛尔莎的表情从惊喜变成了惊吓,缓了十多秒钟,才能开口说话:“幻哥哥是骗我的吧,一定是你帮我从阿鲁纳那里要回了内裤,然后想用这个开玩笑逗我。”
幻认真地看着玛尔莎,说道:“我没骗你,我说的就是事实。”
“这不可能。”玛尔莎说,“幻哥哥在案发时间内根本就没进过我的房间。”
“偷窃的手法并不重要。”幻说,“你只要知道,我想偷你的内裤,然后我得手了,这就足够了。”
“好吧。”玛尔莎的情绪十分低落,“至少我想知道,你做这件事的原因,希望你能告诉我。”
幻说:“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我讨厌你,所以想捉弄你罢了。”
“幻哥哥讨厌我?我不信。”玛尔莎站了起来,说话时语调激昂,“如果幻哥哥讨厌我,在我弄丢龙血石时,就不会费尽心力帮我去找。在遇到骷髅巨人时,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保护我。在我被关禁闭时,也不会主动过来陪我。”
幻说:“我保护你,是因为要是你死了,我不好向你哥哥交代。而我主动陪你关禁闭,是要让你信任我,这样我说出真相时,你才会更加失望。我这么讨厌你,先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在这一刻看到你失望的样子。”
在油灯火光的照映下,玛尔莎的眼睛里盈了一层水雾,随时都会化作眼泪滚落下来。
“你为什么会讨厌我?”玛尔莎问,“我做了什么惹你讨厌的事情了吗?你说出来啊,说出来让我死心,这样我才不会因为被你讨厌而伤心。”
幻没想到玛尔莎会来这么一出。
居然非要问出讨厌的理由。
讨厌就是讨厌,哪有这么多理由。
对了,就说那个吧,说她鲁莽冲动,做事总是不考虑后果。
幻回忆起最开始见到玛尔莎的场景。
那时候,玛尔莎为了给马提亚准备生日礼物,涉险去龙窟采摘龙血石。
后来,在组队去练级时跟队友起冲突,是为了稳固幻在队伍中的领导地位。
昨天的会议上,她出手跟别的团员打了起来,是想维护幻的名誉清白。
这么一想,玛尔莎做事的手段略欠妥当,但做这些事的初衷竟更多是为了别人,特别是为了幻。
幻将自己此刻的卑劣行为跟玛尔莎对比,便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玛尔莎实力低微,尚且为了在乎的人而以身涉险,而幻自己修炼出了顶尖的力量,却把人性给一并修炼没了。
幻终于想明白了。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既然幻有着一身高超的实力,那便应该多想想办法,而不是把解放保护区的重任压在一个毫不知情的小姑娘身上,依靠她的牺牲来达成目的。
解放保护区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幻本来就在寻找着这个办法,帕威尔提供的选项只是一个并不靠谱的捷径罢了。
现在,幻下定决心不再走这条捷径,而是要自己摸索出一条道路,不再依靠帕威尔的力量,也不必牺牲在乎的人。
“你怎么了,你说话呀。”玛尔莎催促着出神的幻,“你到底为什么会讨厌我,说出个理由让我死心好了。”
幻笑了笑,说道:“对不起,我恶作剧做得太过分了,我并不讨厌你。”
玛尔莎再度惊愕,接着无声笑了起来,大滴的眼泪也是顺着脸颊滚落而下。
“原来,幻哥哥偷我的内裤,是因为喜欢我。可你不好意思说出来,百般掩饰,害我白白伤心了一场。”
“不是。”幻慌忙解释道,“你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
……
半个小时后,幻的房间。
幻确认过门窗都闭好后,就坐到了房间中央的椅子上,视线望向天花板。
幻开口问道:“王冠,我想跟你探讨些问题,你能听得到吗?”
五六秒后,幻的眼前突然跳出了游戏操作界面,这个界面闪了几下,上面竟然显示出了王冠的身影。
王冠冲着这边摆手打招呼,确认道:“总司令,您能看到我这边的影像吗?”
幻说:“能看到。看来你对这个游戏系统的破解更深了一个层次。”
“没有没有。”王冠笑道,“都是一些小花招罢了。”
幻说:“我这次呼唤你,就是要问问破解的进度。你现在能给我个准确的时间,告诉我什么时候能破解成功吗?”
王冠说:“总司令,实不相瞒,我已经搞明白了破解游戏系统核心区域的方法,但也到了一个瓶颈点,找不到突破的机会。”
“详细说来听听。”幻命令道。
王冠讲解道:“破解的方法就是让您在那边的游戏世界里达到狂级实力,您到达狂级后就会拥有跨越空间的实力,就能够从根源撕破游戏世界和现实世界的分割层,将游戏世界的人都运送出来。而那个瓶颈点呢,就是您在游戏世界里恢复实力的方式十分有限,想达到狂级非常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