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一百零一根猫毛双修(=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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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玄灵确信, 在这段记忆中，他是以原本的兽形示人，桥上的灵魂挤挤挨挨, 而他则站在桥下，用审视、蔑视的目光看着他们。
他有无数理由去蔑视这些人类灵魂, 他们弱小又贪婪, 在短暂或漫长的一生中犯下无数罪业。在这冥河之上, 有狱十八重，代表着贺玄灵的意志，每一重都会根据人类一生的经历，吞噬他们的部分灵魂。
在走过冥河之上的奈何桥之后, 他们的灵魂能量会打碎、重组，成为一个全新、无罪的魂魄, 去往下一个轮回，若是罪业太重，灵魂能量不够, 他们会化为动物、植物或是别的什么的魂魄, 在无尽轮回里沉沦。
这彼岸花海本不是贺玄灵的居，他居住在更深处的狱深渊之中，在那里没有灵魂的叨扰，也没有任何光源，有一片宁静、无情、冰冷的黑暗。在漫长的岁月中，贺玄灵自然也会感到寂寥, 于是有时他会化作自己的兽形, 来到彼岸花海里看这些人类的热闹。
大部分的人，他们的灵魂在经过狱十八重之后，灵魂或多或少都会变得稀薄, 但藏在人类中央的那一个人类灵魂不一样，她是纯白『色』的，丰润圆满。这一天，偶然看到她的贺玄灵对这唯一无罪的灵魂感到好奇，以凑近些，他现出自己的身形，来到彼岸花海里仔细看着她。
而此时，那桥上的白『色』灵魂驻足，她扭过头，看到藏在火红『色』彼岸花海里的那黑猫。
或许其他人在看到这花海与猫时，想的是彼岸花危险，但她不一样，她觉得蹲在中央的这黑猫很可爱，她想要走上前去『摸』一『摸』。
以她也这么做，她走下奈何桥，往彼岸花海走去，那种植在冥河两岸的彼岸花对人类灵魂来说是无涉足的禁忌之，它们带着暴烈的能量，会将灵魂切割得支离破碎，人类会为自己的好奇付出代价。
这无知且无罪的灵魂朝贺玄灵走来，而他还是一黑猫模样，贺玄灵在这一刻意识到一个问题，他做错一件事，他不该出现在这里，引得人类因为好奇而接近他。
但他没有离开，不过是一个人类的灵魂，消散就消散，她在他眼中，与一蚂蚁的魂魄没有两样。
这个白『色』的灵魂一步步朝他走去，她的灵魂原本澄澈饱满，这意味着她有极高的修炼天赋，如果她历经轮回，再次诞生，她将拥有一个令人艳羡的灵根，但由于涉足于彼岸花海之中，她与五行灵气的沟通能力一步步削弱。
但最终，她还是走到他面前，这纯白『色』的灵魂低头，将一朵五瓣的彼岸花折下来，她伸手，将花朵放在贺玄灵的脑袋上——她用这样的方来表达自己的善意。
在她的指端，有点点彼岸花的光芒环绕，属于贺玄灵的气息，也因此沾染些许在她的灵魂之中。她送完花之后就离开，贺玄灵歪着脑袋看着她的背影，而后，他抖抖脑袋，将这朵花抖落在，他追上去。
在轮回之外，是无数个小世界，他看到她依照惯例投身进一个新的世界之中，他没有记得她的名字，因为这不重要，他知道她拜入一个师门之中，有一个不嫌弃她灵根的师父，还有一位天赋异禀的师妹。
而后这段场景消散，贺玄灵猛睁开双眼，其他有关于他的能力与职责的信息涌入灵魂之中，在恢复过来的一瞬，他愣一下。
以……他究竟是如何沦落到这般境的呢？贺玄灵自顾自想道，但关于这部分的记忆还缺失着，而他现在要做的事并不是去回忆其他的，而是想办帮助容真打破修为的桎梏。
她的灵根资质如此差，是因为她身为人类，却贸然涉足彼岸花海，原本与天灵气沟通的能力彼岸花伤害，但正是因为她接近他，以她才拥有些许与灵魂之力沟通的亲和力——人类本不应该拥有这样的能力，因为它超脱于红尘，不在五行中，但它实际上比任何五行灵气都更加厉害。
但容真在修行灵魂之力后，灵根对她修行上限的影响其实已经不复存在，影响她修为更进一步的其实是别的——某种贺玄灵自己也没有找出源头的原因，但破除这个桎梏，目前有贺玄灵才能做到。
在不知多久之前，属于容真的灵魂为窥见他的真容，而彼岸花海削弱灵根，到现在，贺玄灵觉得他有必要帮助容真将这瓶颈打破。贸然出现在人类面前，是他任而为，这因果一开始就种下。
容真此时的神识还深陷于内府之中，她处于半梦半醒的混沌状态，她感觉自己庞大的力量挤压着，找不到自己前进的方向，但是在下意识中，她还是努力抗衡着这股力量，防止它完全将意识淹没。
现在的她仿佛溺于海面之上，大浪一阵阵打来，她却不能让自己随波逐流，或是直直沉入深海底。
这是没有尽头的漂流，除非有人出现，拉她上岸，不然，以她的人类之躯，又如何与这无垠的海洋抗衡。
容真未想过有人能来救她，因为在这悬芳秘境之中，她没有师父，也没有同伴，陪伴在身边的有一脾气不太好的柔弱小猫，每一次意识濒临崩溃时，她都觉得自己下一刻即将完全沉睡下去，但她的神识却奇迹般坚持下来。
她的神识较他人更加坚韧，或许是她时常面对紧张的局面——但是，容真的意识深处升起这样一个念头，她想的是安安稳稳把属于自己的这数百年过完，可她怎么就一次次面对本不属于自己的危局呢？
容真想，她究竟是为谁呢？她似乎又想起薛景岚曾对她说的那些话，有些时候，人类的一生与那飘落的花无异，盛开到凋零，或许短暂得有一瞬，但每一刻都是有意的。
她的神识还在不断抵抗着那股力量，但锁住她修为的那股力量依旧顽固，直至她的内府之中传来碎裂声，似乎是有人打破什么。
恢复力量的贺玄灵直接将容真内府之中凝成实质的灵魂能量打破，仿佛是在凝胶组成的空里探索出一条道路，他在盈满能量的内府之中穿梭着。
现在容真的内府情况初初看去，竟然有些梦幻，因为灵魂能量在她内府凝成实质之后，是雾白『色』的，它们仿佛某种磨砂面的玉石，将容真内府里的那些树林与河流封入其中，而容真自己的神识，则仿佛跌入琥珀的小虫，她神识维持内府空里的最后一分没有能量入侵之，如果她的神识撑不住，那么内府会盈满的能量撑至崩溃。
贺玄灵依旧维持人身，在容真面前隐藏自己的身份，似乎已经成他的习惯，因为他知道，容真还在害怕着人形的他，而可笑的是，在遇见她之前，他未拥有过人形，他根本不屑变为人类的模样。
或许……这样的举动，能改变些许自己在她眼中的形象吧……贺玄灵如此想道。
他将容真抱过来，在她的内府之中，她还维持着自己的模样，他一挥手，轻松将容真神识周围的灵魂能量拂散，让她有些许喘息的空，这样她很快就能苏醒过来。
容真的意识本来还在逐渐沉沦，但不知何时，她忽然觉得自己周身的压力一轻，似乎是压在她神识之上的重量移开，原本每一次呼吸都困难万分，现在她终于能大口喘息，容真的神识很快清醒过来，她睁开双眼，对上一双自己并不想见到的金『色』双眸。
这金『色』眼眸闪烁着灿烂的光芒，是显不属于人类的眼睛——即它有着人类的聪慧与灵敏，在与这双眼对视时，容真除感到些许冰冷气息之外，还觉得这双眼似乎有些熟悉。
这到底是自己梦中的贺玄灵，还是真的贺玄灵呢？容真问自己。
或许是因为这个贺玄灵的模样她已经见过很多次，容真在看到他的时候，竟然已经没有害怕的情绪，她反而大着胆子，伸出手抚上他的脸颊。
容真的手指轻轻捏一下他俊美的脸颊，轻声问道：“痛吗？”
贺玄灵：“？”你在说什么猪话？
但容真温热的手指触感是真实的，以她掐他的本体这么一下，自然是痛的。
于是他点点头。
容真马上以闪电般的速度收回手：“看来不是梦。”
现在她又开始纠结另一个问题，就是这个贺玄灵是悬芳秘境创造的幻影，还是贺玄灵本人呢？她的脑海里总是有关于眼前这个贺玄灵层出不穷的问题，归根结底，就是她打眼里认为真正的贺玄灵不会如此和善。
“你——”容真正待开口说话，贺玄灵抬手按住她的手腕。
容真讶异看向她与贺玄灵肌肤触的方，很奇怪，她并不排斥他的接近，似乎两人如此亲密已经很久，她没有将手收回来，是呆呆看着贺玄灵。
她在考的是，就算是贺玄灵的幻影，也不会对她如此温柔吧？而且，他是如何进入她的神识空，甚至还帮她疏散些许多余的灵魂能量，救她醒过来？
他这么做，有什么用意吗？容真歪着头，看着贺玄灵。
而此时贺玄灵也在考另一个问题，那就是，他该如何帮助容真打破这个修炼瓶颈，因为她的内府已经不能再扩充，以现在唯一可行的办，就是将容真的内府与他自己的连。
因为，就算是那股限制她修为的力量，也限制不他本身，因为他的存在已经不在轮回之中，亦超脱于命运之外。但是，将两人的内府连，用修士的语言来说，岂……岂不就是……就是双修？
而且容真现在对他防备很深，两人内府连，必须要经过对方的同意，不然不是两个内府的和平连，而是一方吞噬另一方。
当然，这个双修怎么搞，贺玄灵自己也不知道，以他能抬起头来，看着容真，认真问道：“怎么双修？”
容真：“……”好啊不愧是你贺玄灵，你竟然想趁人之危。
她马上将贺玄灵攥着的手收回来，与此同时，她的面颊登时红，因为贺玄灵的问话太过直白认真，他的语气之中，她甚至没听出什么狎昵之意。
他似乎真的不知道双修是什么意……不过，容真自己也在话本上看过，她哪里知道这玩意具体怎么『操』作……不对，她怎么开始考这个问题？谁要跟他双修？
容真将头扭过去，避开贺玄灵的目光，她冷声说道：“我怎么知道？”
贺玄灵抬手，把她的脸颊捧着，将她的脸扳正，让她与他对视：“有这样才能解决你修为的瓶颈。”
“我……我修为的瓶颈我自己会解决。”容真的长睫微颤，她坚定说道。
“你可以？”贺玄灵冰凉的指尖在容真脸上轻轻摩挲一下，“你又为何到现在都还没解决？”
容真摇摇头，她想要贺玄灵的手中挣扎出去，但她失败，因为贺玄灵的力气极大，她不信贺玄灵能救她。
似乎她的眼中看到些许怀疑的光芒，贺玄灵直接问道，他今一定要知道问题的答案：“你为何惧怕我？”
“九渊狱之主，谁不害怕你，恐怕有帝吾吧？”容真说道。
“我并未九渊狱之主。”贺玄灵回答道，在此界九渊狱里的那些恶鬼，他不过随手镇压而已，他掌管的，比那些恶鬼要多得多。
“那你是什么？”容真问，“你……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贺玄灵板着脸，很认真纠正她措辞的不妥：“我不是人。”
“反正你……你没有存什么好。”容真对他重复一遍自己的观点。
贺玄灵觉得容真这样的认知很奇怪，就像……就像是容真反复提醒，仍不愿信真的虞卿一般，以，他的语气沉下来。
他又重复一遍自己的问题：“排除我在外恶名的因素，你又是为何惧怕我？”
“若是以斩妖除魔为己任，害怕自己的对手，不是一件好事吧？”贺玄灵说道。
容真的眉头紧锁，她觉得自己说出这样的事很是可笑，谁又会信自己是一本书里的人物呢？
但念着这里是悬芳秘境，这个贺玄灵不一定是真的，他可能是类似于自己魔一般的玩意，以容真犹豫很久之后，她说出自己底一直埋藏的秘密。
“我来到一本书里的世界，你是反派，我是书里活没多长时的配角，按照书里的剧情，你会杀我。”容真看着贺玄灵的眼睛，一字一顿说道。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容真觉得自己的唇舌仿佛什么给堵上，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晦涩无比，但她还是说出来，似乎没有什么能阻拦她。
她不知道的是，她曾经暗中嫌弃无数次的杂灵根，是帮她说出这句话的关键，就像那彼岸花的花瓣很难审判无罪的凡人一样，越愚钝蒙昧，来自某些方面的影响就越小。
“为何会如此觉得，来到一个完全鲜活的世界，为何还觉得自己是在一本书中？”贺玄灵问她，“宁愿信一本书路不知云的剧情，也不愿意详细摆在眼前的真实吗？”
他低下头，凑近容真，他的金『色』眼眸里倒映着容真若有的面庞。
“容，你这样，又与无境城里的人类有何区别呢？”贺玄灵问她。
“我们都是人类，为什么要有区别？”容真抬眸，她正视着贺玄灵那冰冷审视的目光，“愚蠢无知，也是人啊。”
“以，为何要嘲笑我们这点？”容真抬手抚杀上贺玄灵的侧脸，她亦是迎上贺玄灵的眼神，并没有闪躲，“谁都有犯傻的时候，但是，即是你，现在也是以人类的形象站在我面前，不是吗？”
贺玄灵垂下眼睫，他纤密的长睫末端，险些触上容真的眉峰，两人已经靠得很近，在说情况之后，容真的防备卸下许多。实际上，她并不十分抗拒他，因为他身上的气息并不是容真厌恶的。
反的是，贺玄灵其实排斥世的大部分气息与味道，他很难与任何一位人类或是别的灵魂处，当然，容真除外，因为她的气息可以完美与大部分灵魂和平处，在她的灵根彼岸花海削弱之后，更是如此，大家都更喜欢与无害纯净的灵魂接近。
贺玄灵又重新攥住容真的手腕，他对她说：“听着，现在我要将你的内府与我的内府连。”
“你不是……假的吗？”容真还以为贺玄灵是悬芳秘境里的幻影，但如果是幻影的话，悬芳秘境不可能创造出一个真的内府来帮助她扩容自己的内府。
而且，在刚进入悬芳秘境的时候，这个秘境的意识已经对她说，就算是它也没办解决自己修为的桎梏。
“我自然，是真的。”贺玄灵对着她咬牙切齿说道，梦里的他，内府里的他，都是真的，他们都同床共枕多少年，她居然问他是不是真的。
“你？”容真正欲继续说话，贺玄灵已经低头，他吻上她，因为两人内府连，必须要有神识的触不可，现在两人都以神识的状态存在，以，他拥抱她，亲吻她，就像她平时对他做的那样，这样的接触也等同于神识的触。
这不是梦，以容真实打实感觉到自己的眼前一暗，那冰凉的双唇贴上来。贺玄灵的气息是冰冷凛冽的，带着非人的妖异金属感，但他的拥抱却格外的坚实温暖，这两种完全悖的感觉混杂在一处，容真手足无措，她不知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这……这莫非就是贺玄灵说的“双修”？可恶，难道双修是亲一口就行的吗？容真原想推开他的，但当她的手搭上他的肩膀时候，她似乎『摸』到『毛』茸茸的东西。
是……是他的尾巴，他又忘记收回去，或许他是故意不收回去，他就是在诱『惑』她，这个狡猾的贺玄灵。容真自然是抵挡不漂亮尾巴的诱『惑』，她的意识陷在一片潋滟的金『色』光芒之中，她下意识『摸』『摸』贺玄灵的尾巴尖，他尾巴的尖端在她的掌微颤。
而后，容真清晰听到一道低低的喘息声，贺玄灵冰凉的舌尖探入她的口腔，她能感觉到这股陌生又熟悉的气息充斥着她的每一次呼吸之，真奇怪，他们分在梦里见过的。
容真揪紧他绣金的黑『色』衣裳，在这样愈发深入的吻中，她的内府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两个内府连，并不是那么简单的，这意味着，今往后，两人将会共享修为的上限，而容真要想，她也使用贺玄灵的内府空——当然，他的力量还是他的力量，是两人储存力量的容器打通而已。
换作这世别的任何一个人，都没办做到这匪夷的“双修之术”，与修真界里惯常阴阳融的传统双修不同，这是真正的内府融。当然，碍于两人天赋与实力的巨大差距，这对实力更强的一方并不公平，但贺玄灵知道，如果他没有在彼岸花海里显『露』身形，容真也不会为给他赠上一朵花而穿越彼岸花海，她的灵根也不会受损。以她原来的灵根资质，在未来的某一天——或许是很久之后，她也能达到他的境界。
本就是有始有终的因果，他并没有任何犹豫，属于他内府的庞大世界对容真敞开，这是容真这辈子都没见过的恢弘光景。
那冰冷的冥河成为她内府里小溪的源头之水，奔涌着的冰冷河水将干涸的河床填满，在那贫瘠的树林之外——小河的对侧，似乎有无数鲜妍的花朵开放，它们的花茎细长，无叶，花瓣细长妖冶，在风中微微摇晃着。
这彼岸花海绵延着，一眼望不到尽头，在最深处，是一片漆黑的深渊——这里的面积要比彼岸花海要大上数千倍，那是狱的最深处，同时也是贺玄灵自己的居。
他的内府，是凌驾于有小世界之上的，六道轮回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