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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黄小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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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尸?”

小宦官急吼吼的等在宫门口,肯定是出了急事。而许七安与他的交集,只有福妃案。那么女尸必然与福妃案有关。

许七安眯着眼,心里一动:“是福妃案中,那个失踪的宫女?”

小宦官一愣,心悦诚服:“大人真是神机妙算,奴才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句话既是恭维,也是自内心。连续两日的监督,小公公现许七安是一个外表看似浮夸,智慧却过于常人的名捕。

这不是神机妙算,这是很简单的推理........许七安点头道:“带我去看尸体。”

小宦官忙前头带路。

“尸体在哪口井里现的?”

“蟹阁的后院。”

“蟹阁?”

许七安心说什么破名字。

“蟹阁是宫女们住的地方。”小宦官回答。

宫女也分三六九等,地位高的宫女叫女官,甚至是有品级和称号的,比如婕妤、美人、才人、御女、采女等等。

这类宫女有希望被皇帝临幸,一炮而红的。当然,元景帝在位期间,她们一个都别想出头。

次一等的,是在妃嫔身边伺候的宫女。

最低等的,就是住大宿舍的杂役。

蟹阁就是一个宫女宿舍。

边走边说,很快来到了皇宫内的停尸房,在南边一个僻静的小院里,这里用来停放宫中被处死、病死、意外身亡的尸体。

简陋的床板上,躺着一个身体泡的略显臃肿的尸体。

“你去取刀具过来,我要解剖尸体。”许七安吩咐道。

他有些见猎心喜,上辈子在衙门当差的时候,他常常被派去旁观法医解剖,以及充当助手。积累了许多专业知识和经验。

从最初的惊恐呕吐到慢慢接受,再到后来面不改色的打下手,许七安隐约现自己挺喜欢解剖的。

来到这个世界后,遇到的案子不少,但需要解剖的机会却不多。

“福妃是老皇帝的女人,我不能碰,这个小宫女我总能开膛破肚了吧......如果能再新鲜一点就好了。”

一边想着,一边解开了宫女的衣服。

“狗奴才,狗奴才,你进宫怎么不派人通知我......”

临安公主欢快的嗓音从外头传来,紧接着,一道红影飞奔着停在门口。

“你在干嘛?”

临安看着许七安手里抓着女尸的肚兜,脸上明媚的笑容倏地凝固。

身后,白裙飘飘的怀庆跟着跨入门槛,看了许七安一眼,目光随之落在肚兜上。

有点尴尬......许七安面不改色:“检查尸体,打算解剖。”

“你不要碰那么恶心的东西啦。”

裱裱连连跺脚,她扫了一眼女尸赤裸的上身,便立刻缩回目光。

对此,怀庆公主采取相同看法,并给出建议:“为什么不让仵作来做?”

因为我喜欢干这事.......许七安一本正经的摇头,认真解释:“两位殿下,你们知道卑职事必躬亲,办事一丝不苟,能自己做,就不会假手他人。在别人眼里,这是勤勤恳恳的好品质,但在卑职看来,确实不值一提的寻常事。”

裱裱很钦佩许七安的工作态度。怀庆面无表情,似乎不相信他的鬼话。

“两位殿下先回去喝茶,稍等片刻,莫要留在此处。”许七安想赶人。

怀庆闻言,没走,反而莲步款款走到女尸面前。

“尸体是昨晚打捞上来的,辨认出是黄小柔后,便被常公公带走了。”怀庆说道:

“我想留下来看看,或许尸体里能得到线索。”

怀庆似乎对动脑子的活计很感兴趣,下棋、修史、以及现在的破案........许七安扭头,默默看着长公主清亮的美眸。

怀庆目光微凝,对他对视,声音有着冰块撞击的质感,极为悦耳:“嗯?”

简单的一个“嗯”,蕴含的意思是:小老弟,你有意见?

许七安收回目光,不再看长公主无暇的脸蛋,扭头朝裱裱说:“二殿下呢。”

裱裱看了怀庆一眼,有些踌躇的说:“这有什么的,我也留下来。”

“好的!”

许七安痛快的剥光了女尸。

裱裱脸蛋刷的红了,接着白了,掩面而走。

“二殿下,不留下来看了?”许七安喊。

裱裱捂着脸,细若蚊吟:“走了,走了.....”

怀庆扫了眼女尸,尽管隐藏的很好,不过许七安还是从那双寒潭般清澈剔透的眼睛里,看出了尴尬。

这种尴尬,就好比许七安以前陪父母看电视,恰好播到男女主角在床上

拥有完美的外观和顶级的配置,内核非常强大,就是公里数几乎为零.......许七安在心里做出评价。

如果把怀庆比作一台顶级跑车,刚出厂的。

那么裱裱就是一台模型车,外观漂亮的不像话,内核嘛......一言难尽。

不过对于男人来说,大概是裱裱这种爱撒娇,又内媚,且不算太聪明的女子更受欢迎。

“这是什么?”

怀庆从宫女黄小柔的贴身衣物里,现一截色泽黯淡的黄色丝绸,上面绣着一朵红艳艳的莲花,以及一行小字:

元景三十一年春。

“临死前还贴身收藏,说明对她来说是极为重要的东西。”

怀庆看着许七安,似乎在求证,道:“许大人觉得呢?”

许七安“嗯”了一声。

怀庆嘴角微翘。

“殿下这般聪明,不如来看看这具女尸,您能看出什么?”

怀庆不由看他一眼,许七安一副要考校她的姿态,不由收敛了嘴角的弧度,涌起不服输的情绪。

“根据尸体白、浮肿的程度,她不是在案之后投井的。”怀庆做出判断。

“两天之内。”许七安给出更精准的回复。

“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所以她应该是溺水死的,可能是被人打晕了。”说完,清丽脱俗的长公主下意识的看向许七安。

见他面无表情,不做回复,公主殿下心里有些不开心,低头时,轻轻撇了一下嘴角。

“还有吗?”许七安问。

怀庆想了想,微微摇头。

“你缺少了最重要的一步,通常在检验女尸时,哪怕有明显的死亡特征,但也永远不要忘记检查.......”

许七安朝怀庆挑眉,露出嘿嘿嘿的笑容。

怀庆懵了一下,接着,看见许七安的目光落在禁忌之地,聪慧如她,立刻懂了。

唰.....

白皙的脸蛋立刻涨红,长公主柳眉倒竖,咬牙切齿:“许宁宴,你敢调戏本宫!”

许七安果断认错,态度诚恳:“卑职无意冒犯,公主恕罪。”

怀庆侧过身去,表示不接受他的道歉,心里很生气。

调戏一下骄傲高冷的公主,比调戏临安要有成就感多了.......怀庆嗔怒时的风情别有一番滋味啊........许七安咳嗽一声,道:

“她是溺水的没错,但不是在井里溺死,是被人按在水里憋死的。”

“何以见得?”怀庆不相信,扭过头,质问道。

嗯,只要讨论学术性的问题,她就会暂时不生气.......女学霸也有女学霸的弱点......许七安默默记下来,表面不动声色,讲解道:

“你看她的脸呈紫红色,正常溺死者,脸是惨白浮肿的。只有被人压在水里,姿势是头朝下,死亡时血液回流头部,脸才会充血。”

怀庆皱着眉头,做思考状。

“还有一点,”许七安抓起女尸的手腕,“你看她的手,紧握成拳,这符合溺死的特征。但仔细看,她的指甲缝里没有沙子和青苔。”

怀庆凝神一看,指甲缝果然干干净净。

“这说明她确实是溺死,但不是死在井里?”她问。

“殿下实在太聪明了,与您相比,临安殿下只是个妹妹。”许七安拱手,表示叹服。

虽然知道他在恭维自己,但怀庆还是觉得舒坦。

人都是爱听好话的,圣人也不例外。何况怀庆公主向来骄傲,她表面会对阿谀奉承不屑一顾,但心里会暗暗的爽。

怀庆矜持的“嗯”了一声。

“所以,她是被灭口的。”长公主殿下随后补充道。

许七安点点头,同时听见了细微的脚步声,抬头望向门外,远远的看见小宦官抱着解剖尸体的刀具过来。

急促的脚步声冲入门槛,小宦官看见女尸的第一反应,是尖锐的叫了一声:呀~

“小公公没见过女人吧,来来来,本官给你上一堂生理课。”许七安老混子一般的口吻调侃。

小宦官不搭理,有些窘迫,低着头,把刀具摆在长条桌上。

刀具共六把,大小粗细各异,用厚厚的麻布包裹。

许七安想舔一舔嘴唇,表达一下内心的期待,又觉得这个姿势过于鬼畜,不好在怀庆面前露出来,只好忍了。

真是的,我进行一些趣味爱好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旁观的.......他选中一把匕大小的单刃尖刀,刀尖抵在女尸喉咙处,划开了喉管。

一股略显浑浊的水流出来。

“呕.......”

嫩红的血肉暴露在视线里,小宦官捂住了嘴,忍不住干呕。

许七安接着换了把大刀,剖开了胸口,剖开了肺......

“呕.....”小宦官逃了出去。

这就撑不住了?果然,给太监上生理课,纯碎是无鸡之谈。

怀庆玉雕般的脸庞,露出了很生动的表情——惊悚、厌恶。睫毛颤抖,瞥开了目光。

“肺里也有积水,死因可以确认了,是溺水身亡。”许七安放下刀。

怀庆颔,道:“还需要检查什么吗?”

“没有了,殿下我们离开吧。”许七安说着,突然“咦”了一声。

已经扭头准备离开的怀庆,回头看来,忽然柳眉倒竖:“你做什么?”

许七安正在把玩女尸左胸那不可描述脂肪块,至少在怀庆看来是这样。

“她受过伤。”许七安皱眉,说话的时候,用力把脂肪块往上翻,让怀庆可以看见情况。

怀庆愣住了。

这位叫黄小柔的宫女,左侧下有一道深深的疤痕,位置正对着心脏。

她顿时知道自己错怪了许七安,也明白了他的疑惑:

一个宫女怎么会受这么危险的伤?离奇的是,竟然还活下来了?

许七安重新摊开粗麻布,握住最大的那把刀,顺着伤疤,剖开了女尸的胸膛。

怀庆一副想看又怕辣眼睛的模样。

许七安摘下心脏,眯着眼看了片刻,体贴的说道:“从疤痕来看,伤口很深,武器应该是剪刀或者其他尖锐之物。已经触及心脏,她本该死于大量失血。”

怀庆点点头,目光望向门外,分析道:“能治愈这种伤口的药,后宫只有母后和贵妃品秩的妃子才能使用。

“其余人如果需要丹药救命,得母后允许,或本身得到过父皇赏赐,无需从库房挪用。”

她说的“其余人”里,自然不包括皇子皇女。

两人离开停尸房,院子里就有一口井,许七安打了一桶清水,仔细洗了手。

然后,他把女尸身上现的那块黄丝绸用力搓洗了几下,摊开晾在井边。

“你告之一下管停尸房的当差,里头那具尸体,本官还有用,送到冰窖去。”许七安打走小宦官。

“许宁宴,帮本宫打一桶水。”怀庆公主俏生生的站在一旁。

根据她的称呼,许七安判断出她这会儿心情还可以,客气生疏的时候喊的是许大人。生气的时候喊的是许宁宴。

这会儿怀庆的语气肯定不是生气,那么这声许宁宴,就有点喊朋友的味道了。

许七安给她提了一桶水,怀庆蹲下,撩起长袖,一双白皙的小手浸在水里,青葱玉指修长匀称。

小手真漂亮......他心说。

怀庆浸完手,取出锦帕擦干水渍,道:“本宫带你去御药房。”

许七安正要点头,这时候,他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为什么要投尸到蟹阁呢?

皇宫之中,少说也有数十(河蟹,不明白为什么这都屏蔽?)口井,有更隐蔽的,比如冷宫里,比如停尸房的这口井。

“我们先去蟹阁。”

远处的临安见两人出来,迈着轻快的步子迎上来,道:“有什么现?”

“确实有些收获。”许七安告诉她验尸的现,临安边听边点头,小脸很专注,但许七安说完,她注意力立刻转移,明显是左耳进右耳出了。

临安指着晾在井边的淡黄丝绸,惊喜道:“狗奴才,这上面的莲花像不像是你.........”

话音未落,许七安忽然惨叫一声,捂着脑袋,满地打滚。

裱裱和怀庆吓了一跳,急切道:“你怎么了?”

“头,头好痛......”许七安痛苦的抱住头,不惜让自己的貂帽落下,露出光秃秃的脑瓜,可见是真的头痛欲裂了。

“你等着,本宫立刻去请太医。”裱裱急的跺脚。一转身,扭着水蛇腰跑开了。

怀庆公主见讨厌的妹妹走了,这才不摆架子,在他身边蹲下,扣住脉搏:“本宫略通医术......”

一摸脉象,确实搏动的很快,想必许铜锣此刻心跳加剧了。

“殿下.....”许七安反握住怀庆的柔荑,痛苦的说:“卑职踏入炼神境以来,便时时头疼,魏公说,是元神躁动的原因,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元神离体而死。”

怀庆大吃一惊,她竟不知道此事,于是也就没有立即抽回小手。

当裱裱吩咐侍卫去请太医,返回院子时,现许七安面不改色的拍着身上的灰尘。

讨厌的怀庆蹲在木桶边洗手。

“你没事了?”裱裱愕然道。

“没事,是阵痛,一会儿就好的。”许七安一脸心累的摆摆手。

呼.....差点翻车了,还好老子反应机敏。不然,要是让姐妹俩知道我给她们写了一样的情书,送了一样的莲花瓣,怀庆不能忍,裱裱也不能忍.......好感度肯定降到谷底.......许七安干的漂亮,不但稳住了方向盘,还牵了怀庆的小手......他在心里为自己喝彩。

怀庆低着头不说话,小手被捏的通红,仿佛还残留着许七安的温度。

裱裱狐疑的打量着他。

.........

蟹阁在皇宫的西侧,距离妃子们扎堆的宫苑很远,是一座很大的四合院。

这个时辰,宫女们早已离开了蟹阁,前往皇宫各处干活。只有一位管事的嬷嬷,躺在大椅上晒着初春的朝阳。

她脸上的老年斑在阳光中清晰分明,身体福走形,头花白,简单的插着一根玉簪子。

“容嬷嬷,容嬷嬷......”

小宦官喊了几声,老嬷嬷幽幽转醒。

容嬷嬷?!

许七安童年的回忆被勾起,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一句名台词:

皇上,您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容嬷嬷吗。

“两位殿下来了。”小宦官说道。

容嬷嬷定睛一看,果然是宫里最漂亮的两位公主,联袂大驾光临。

她以不符合年龄段的敏捷速度起身,边施礼,边喊道:“老奴见过两位殿下。”

怀庆看着她,说道:“本宫陪同许大人过来查案,事关今日从井里捞上来的女尸,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容嬷嬷点头应是。

见状,许七安不再沉默,问道:“尸体是谁捞上来的,什么时候现的?”

“是小玉现的,今早她到井边打水,察觉到桶落水声不对,有些沉闷,趴在井口看了半天,哎呦喂,竟然是一具尸体。”老嬷嬷表情很激动。

许七安指着槐树下的石井:“是那口吗?”

“是啊。”

他走到井边,往里看去,井道深邃,视线昏暗,井水如镜。

以普通人的目力,要在这么阴暗的井里现尸体,确实需要分辨很久。

“昨日没有人现吗?”许七安皱眉。

宫女黄小柔的尸体泡水时间绝对超过24小时。

“说起这事就来气,今早现井里有死人,那些死丫头才说,难怪前天打水时声音怪怪的......”老嬷嬷提到这事就来气,骂道:

“就没一个把眼珠子抠出来放进去瞧瞧,害老奴喝了两天的尸水。”

裱裱一脸嫌弃。

许七安嘴角一抽:“嬷嬷你认识那个黄小柔吗。”

老嬷嬷一愣:“黄什么?”

许七安道:“黄小柔。”

嬷嬷瞪大眼睛:“什么小柔?”

许七安怒道:“我不是在问你马冬梅,你不用这么回我。”

嬷嬷想了很久,恍然大悟:“老奴只是再确认确认,黄小柔老奴认得,认得。”

怀庆眼睛一亮,她领悟了许七安要来蟹阁的原因。

这个小铜锣什么脑子呀,转的这么快。

“你认识她?”许七安提醒道:“她是福妃身边的宫女,你怎么可能认识她。”

..........

PS:感谢“蓝影荭茶”的盟主打赏。

先更后改,帮忙捉虫,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