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新正安康,简在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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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译这一翻身起来，不经意间却是把林瑾儿也弄醒了。
她轻眨双眸，送出新年祝福：“夫君，新春福至，岁岁安康。”
陆译微笑点头，低头温柔地亲了亲她的脸庞，轻声说道：“夫人安康，为何不多睡一会儿？”
林瑾儿俏脸微红，嫣然一笑，“都怪你，也不叫醒人家。看这天色，这会儿怕是辰时都不止了，一会儿还得祭拜祖先呢。”
陆译连忙起身，一边穿衣一边笑道：“这事怎能怪为夫呢，昨晚不是夫人自己说了，要早点开枝散叶么……”
林瑾儿俏脸瞬间布满红霞，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却是实在没他脸皮厚，遂也不再理他，自顾自的起身穿衣。
外间的陪嫁丫鬟林冬儿，听到姑爷小姐起来，也赶紧进来伺候梳洗。
“我自己来就行了，冬儿你只管去帮夫人就好。”陆译说道。
他还是不习惯于让丫鬟们贴身伺候。
当然了，若是自家夫人愿亲自出手，那他倒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
两人穿戴整齐后，走出房门。
莫小洛一大早便起来了，她精心换上一袭新衣。
此刻，见二人迈步出门。
她莲步轻移，上来福身行礼，“夫君，新正至，愿夫君新岁安康，仕途顺遂，步步高升。姐姐，在新的一年里，和宁康泰，诸事皆如意。”
“夫人，新正安康，平安喜乐。”
“妹妹，诸事顺遂，岁岁安康。”
莫小洛款步上前，亲昵地挽起林瑾儿的手臂，“姐姐，今日乃是初一，小洛老家那边，有朝食吃斋菜的习俗，昨日便特意吩咐厨房做了斋饭，姐姐看看可合口味？”
在大乾，佛教文化比较盛行。受佛教理念濡染，有些膏梁人家会认为斋饭能体现慈悲心，可以通过这种方式积攒福报。
当然了，若是每日都吃斋饭，那显然也不是谁都能持的。
故而，往往会选择在正月初一，这个一年的肇始之日，进行食斋，以拳拳诚心祈愿新的一年平安顺遂、灾祸弭消。
林瑾儿微笑说道：“妹妹有心了，不过朝食就不急着用了，咱们还是先一同过去祭祖先吧。”
莫小洛微笑点头，紧随在两人身后。
陆家人口少，办起各种事情来也利落，不一会儿，便完成初一祭祀祖先的礼数。
正月初一，新年伊始，万象更新。
浓浓的节日氛围弥漫在大乾的每一个角落。
此时，正值一年之中人情往来最为频繁密集的时候。
安阳城内各家高门大院门庭之前，更是车马往来热闹非凡。
作为安阳府一府主官，陆译家自然也成为了众人团拜的焦点。
自前几日起，就不断有官员和吏员们陆续前来登门拜会。
大家纷纷带着精心准备的礼品，涌向陆译的府邸。
有些人运气不错，得以见到府尊本人，可以当面表达自己的敬意和祝福。
而更多的，则是未能如愿见到本尊的，这些人虽说运气是差了一点，但大家也不会因此而气馁。
毕竟正月嘛，大家彼此都忙，这些都是能理解的。
送礼这事儿重在顺势而为、从众随流，亲自登门以表诚意，再递交一份拜帖与礼物，其间心意，虽隐晦含蓄，但忠心耿耿，不言自明。
如此一来，这就很妥了，毕竟不求闻达于微末，但求来年无小鞋嘛。
陆译两世为人，且在安阳一府之地，他是位高而权重，对这些无聊的人情世故，早已看得透透了。
一早，他便已将门子等人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何人能放进来，何人须挡于门外。
哪般礼物可以坦然收下，哪般礼物理当坚决拒收。
其间分寸拿捏，皆是有定数。
见自家夫君似乎对官场间的人情往来，兴致索然。
林瑾儿不由得轻声提议：“夫君，母亲一大早便差了人来传话，若是咱们没什么其他安排，不妨便早些过去，也好一家人早点一起团聚过节。”
陆译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温言说道：“这几日，为夫就做一件事，那便是好好陪同两位夫人过节，舍此之外，余者皆为小事。
此事，全凭夫人做主，若夫人想回娘家，那咱们这便收拾收拾，一同去岳丈家叨扰几日。”
林瑾儿听了这话，脸上泛起红晕，娇嗔道：“妹妹，你听听夫君这话，尽打趣我呢。”
莫小洛掩嘴笑道：“姐姐，这儿也没外人，夫君所言，可也都是真心实意啊。”
莫小洛暗自神伤，这大过年的，别人家姑娘都有娘家，就自己不知娘家人如今身处何方，过得可好？
两人交谈之时，陆译悄然转身，低声吩咐仆从速去备妥礼物。
岳丈家中寻常物件自是不缺，不过自家秘制佳酿却是要多备一些。
若是不能管够，届时喝得不爽利，一顿数落，怕是少不了的。
待一切准备妥当，夫妻三人乘车前往安阳侯府。
……
午时正，安阳侯府
自家小姐归府，自然无需通禀，三人一路畅通，径直前往内院。
一路上，仆人们皆垂首行礼，恭敬有加，节日的欢愉如轻纱薄雾，悄然晕染着侯府内的每一个角落。
到得陈若兰房前，丫鬟打起帘子，三人鱼贯而入。
屋内暖意融融，陈若兰正端坐在榻上，见他们几人到来，脸上满是笑意。
“拜见母亲（晚辈拜见林夫人），新正安好。”三人齐声行礼。
陈若兰忙招手让他们近前，拉着林瑾儿和莫小洛的小手，亲切地询问起居之事。
不多时，下人摆上了各类点心水果。
陈若兰笑着拿起两块梅花糕，分别递给她们两人，“你俩快尝尝这个，今儿个厨房新做的，香甜可口呢。”
莫小洛接过咬了一口，赞不绝口。
她平素最喜欢的，便是这种甜糯糯的东西了。
见三人拉起家常，陆译一个大男人自然不合适再继续停留于此了，便告辞前去拜见林思远。
……
问了陈若兰，知道林思远一早便不知因何要事，带着林风一同闷头去了书房。
“岳父大人、二舅哥，新正安康。”陆译走进书房，拱手行了一礼。
林思远微微抬眼，看到是陆译，眼神中露出几分欣慰，“贤婿来了，坐吧。”
林风也笑着打了招呼。
陆译坐下后，几人先是寒暄了几句新年的喜庆之事。
随后，陆译轻轻放下茶杯，目光带着关切，轻声问道：“岳父一早便同舅兄来书房议事，莫不是有何事发生？”
“嗯。”林思远微微皱眉，神色转为凝重，“陛下已降下旨意，年后便要召本侯回京城。”
陆译心中一惊，“岳父此去京城，可是有何凶险？”
林思远叹了口气，“如今朝堂局势复杂，世家势力交错纵横。我远离京城驻守边关，本就想着远离朝堂，此次召回，林某怕是躲不开了。”
林风也是一脸担忧，“父亲，我们当如何应对？”
林思远沉思片刻，“旨意已下，自然必须回去，届时再随机应变了。”
陆译略作思忖，开口说道：“岳父大人，陛下此番召您回京，未知是委以何种差遣？”
林风见父亲尚未言语，便代为回应道：“父亲此次返京任职，所担之职乃是殿前司副都指挥使。”
陆译嘴角上扬，笑道：“岳父大人这是简在帝心呐！这殿前司副都指挥使一职，权重责大，统领禁军，保卫皇宫，扈从天子，非圣眷优渥者不可得啊。”
林思远瞪了他一眼，才缓缓解释，原来他与李玄陛下早在年弱时便已相交莫逆。
彼时，李玄还只是一位不得宠的王子，两人虽算不得是相识于微末，但好歹也是曾一同经历过诸多磨难。
“难怪陛下会召岳父大人回京。”陆译眼神闪烁，继续问道，“岳父可是在担心回去之后，被迫卷入夺嫡之争？”
“正是。”林思远点头：“陛下登基之初，世家势大，本侯不想在朝堂之上，被裹挟着参与党争，便请求驻守边境。
当时陛下念着旧情，便也同意了，不曾想躲了几年清闲，最终还是得回去。”
陆译眼中带着疑惑，再度开口问询：“那二哥呢，又作何打算？是留于此处，还是另有安排？”
林风说道，“我自然是要跟父亲一同回京的，不过具体任何职，却是未定。想来若不是殿前司，那便是皇城司了。”
陆译微微皱眉，“皇城司监察百官军民，权势极大，却也极易得罪人，二哥若是入了皇城司，怕日后行事艰难。”
林风笑了笑，“无妨，我既随父回京，自当为君分忧，哪管前路艰险。”
林思远欣慰地看了眼儿子，年轻人是该有此锐气，“风儿有此决心甚好，但切不可莽撞行事。京都不比边疆，各方势力盘根错节。”
林风恭敬地点头称是，“父亲教诲，儿子铭记于心。”
陆译略一沉吟，继而开口问道：“岳父大人，二哥，此次回京路途遥远，不知是轻骑前往，还是举家搬迁？”
林思远沉思片刻，“老夫刚跟风儿也在商议此事。最后决定，你岳母跟风儿都是要一同随本侯回去的。往后大部分时间，老夫可能都会在长安居住，至于安阳这边，回来的时间怕是便少了，到时留下几人看守老宅便可。”
陆译继续说道：“既然是举家搬迁，这一路上家眷随行相伴，队伍冗长，安全上也得多安排些人手才好。我麾下恰好有几位得力手下，忠勇可嘉，武艺也颇为不俗，届时可令其等随行护卫，保一路周全，也免得瑾儿为此担忧。”
林思远摆了摆手，“不必了，为父手底下也有些好手，人手方面是够了。倒是你酿的那些好酒，你得给我多备一些，好些年没回去了，京中老兄弟众多，大家又都好整这一口，这带得少了，到时可不好分啊。”
陆译笑道，“岳父大人放心，安阳酒坊已经开业。到岳父回京之日，还有一些时日，届时不止岳父这边，两位舅兄的酒水，小婿这边也都包了。”
林风大笑：“好妹夫，那愚兄可得安排好车子过去拉一车，你放心，等你高升了，也来了长安，届时愚兄定为你接风洗尘，到时可就热闹了。”
陆译闻言，却是笑而不语，长安可是居不易啊。
龙争虎踞之地，自己虽是不怕，但好像也不是很想去的样子。
毕竟安心苟在安阳，这一府之地虽小，但也是够自己一展抱负了。
几人谈话间，下人匆匆来报，说是家宴已经备好了。
三人微笑起身，快步走向宴会厅。
刚踏入厅门，林瑾儿与莫小落见林思远，便赶紧上前行礼问安。
林思远心中一暖，上前扶起两人。
莫小洛之父莫云晖，当年官居四品，任大理寺少卿，两人可是私交甚笃，说是相交莫逆也不为过。
只是如今物是人非，老友已然故去，但对莫小洛这位故人之女，他可是自幼便看着其长大的，对其一向也甚是疼爱。
安阳侯府的排面，自然不是陆府可比的。
只见桌上已是摆满珍馐佳肴，听着虽说乃是家宴，但今日新姑爷上门，这菜式菜品的安排上，可是一点儿也不见少的。
酒过三巡，众人兴致渐浓。
“今日咱们就这么喝着，也太寡淡无味了。”林思远看着陆译，眼中带着几分笑意与考校：“贤婿啊，你见多识广，可听闻过一些新奇的酒令？说出来，让老夫和这一屋子的小辈们也开开眼。”
陆译恭敬起身，略一思索，笑道：“岳父大人，小婿倒是知道一个‘诗词接龙酒令’。先出一诗句，下一位需以前一位诗句的最后一个字为开头，接新的诗句，接不上者则罚酒一杯。”
众人皆称妙。
随后，几人一同玩了几轮，气氛愈发热闹，家宴就在这一片欢乐祥和的氛围中继续着，笑声、祝福声回荡在侯府之中。
陆译一家在安阳侯府接连住了几日，及至假期结束，他才带着莫小洛，两人一同返回了陆府。
是的，因着年后，林府一家便要举家搬到长安居住。
往后再见，路途遥远，便不是那么容易了，故此，这几日林瑾儿便想着留在娘家，多陪陪母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