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叙梦】聂小倩与宁采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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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采臣因为住进了一个新地方，辗转反侧，迟迟无法入眠。忽然，他听到北面传来低声交谈的声音，似乎是邻居的家人。于是好奇之下，宁采臣起身，悄悄伏在北墙的石窗下窥视。”
“只见墙外有一个小院，月光洒下，院中站着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和一位年迈的老妈妈。老妈妈驼背弯腰，穿着暗红色的衣服，头上插着银质梳形的首饰，两人正在小声交谈。”
“妇人问：小倩怎么这么久不来了？”
“老妈妈回答：应该快来了吧。”
“妇人又问：她是不是对我有怨言？”
“老妈妈说：没听她说过什么，不过看起来好像有点不舒服。”
“妇人叹了口气说：那丫头可不是个好相处的。”
“话音未落，果然来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约摸十七八岁，容貌非常秀美。老妈妈见了笑着说道：刚才我们还在背地里说你呢，你就悄悄地来了，幸好没说你的短处。”
“她打趣道：小娘子真像画里走出来的，老身要是个男人，也会被你迷住。”
“年轻女子则娇笑着说：姥姥不夸我，那还有谁说我好呢？”
“宁采臣听着这些对话，以为她们是邻居家的妇人，便没有多想，回床上躺下准备入睡。不久后，院外恢复了寂静。”
“然而，就在宁采臣快要睡着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屋里有动静。急忙起身一看，原来是刚才院中的那位年轻女子走了进来。宁采臣惊讶地问她来这什么事。”
“女子说：“月夜难眠，愿与你共享一时欢愉。”
“宁采臣顿时变得严肃起来，说：你应该谨防他人非议，我也不能冒这个风险。稍有不慎，便会名声败坏，贻笑大方。”
“女子试图辩解，说：夜里无人知晓。”
“但宁采臣毫不退让，严厉地斥责她。女子见状有些迟疑，似乎还想说什么，宁采臣便大声呵斥：快走！否则我就喊南屋的书生来！”
“女子害怕，赶紧退出了房间，但临走前又回来，将一锭黄金放在床铺上。”
“宁采臣拿起金子，毫不犹豫地扔到院外，说道：不义之财，脏了我的口袋！”
“女子满脸羞愧地捡起金子，自言自语着：这个男人可真是铁石心肠！”
“第二天清晨，有一位兰溪的书生带着仆人来寺中准备考试，住在东厢房。然而，到了夜里，这位书生突然离奇去世，脚心有一个细小的孔，仿佛被锥子刺穿，鲜血缓缓流出。众人对他的死因感到困惑。第二天夜里，他的仆人也死去了，死状与书生如出一辙。”
“宁采臣对这事十分好奇，等到燕赤霞回来的时候，便向他询问。燕赤霞认为这是鬼怪作祟，但宁采臣素来刚正不阿，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然而，当夜，那位年轻女子再次出现了。”
“她对宁采臣说：我见过很多人，但像你这样刚直的男子实在罕见。你真是个圣贤之人，我不敢欺负你。我叫小倩，姓聂，十八岁时就已去世，葬在这寺庙旁。我常常被妖物胁迫去做一些不堪的事，但这并非我本愿。如今寺中已无可害之人，我怕夜叉会来伤害你。”
“宁采臣听后心生恐惧，急忙向她请教对策。小倩告诉他：只要你和燕赤霞同住一室，就可以免祸。”
“宁采臣疑惑道：你为何不迷惑燕赤霞？”
“小倩解释：他是个奇人，我不敢接近。”
“宁采臣又问：你是如何迷惑他人的？”
“小倩叹息：我与人亲近时，会悄悄用锥子刺穿他们的脚心，等他们昏迷不醒后，我便摄取他们的血供妖物饮用。或者用黄金诱惑他们，但那些‘金子’其实是罗刹鬼的骨头，凡是贪恋的人，都会被妖物取走心肝。这两种方法都是利用人性的弱点。”
“宁采臣心怀感激，又问她该如何戒备。小倩告诉他，危险的时刻将会在明晚来临。”
“临别时，她含泪请求道：我已陷入苦海无边。郎君若有义气，请将我的遗骨安葬在宁静之处，这将如同给我再生的机会。”
“宁采臣答应了她的请求，问她葬在何处。小倩告诉他：记住，白杨树上有乌鸦巢的地方就是我埋骨之地。”
“说完，她便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天一早，宁采臣担心燕赤霞外出，便早早请他过来，并准备了酒菜招待。他细心观察燕赤霞的一举一动，并提议当晚一起同住。燕赤霞一开始推辞，说自己性格孤僻，喜爱清静，但宁采臣坚持不懈，甚至亲自帮他搬行李。”
“无奈之下，燕赤霞只好同意，并叮嘱道：我敬仰你的人品，但有些私事不便细说。我只请求你不要翻动我的箱子包袱，否则对我们二人都不好。”
“宁采臣恭敬地答应了。”
“两人安顿下来后，燕赤霞将箱子放在窗台上，躺下不久便发出了雷鸣般的鼾声。宁采臣却辗转难眠，时刻留意着动静。”
“接近一更时分，他突然发现窗外有模糊的人影，时隐时现。那影子渐渐靠近窗户，透过窗子窥视，眼光闪闪发亮。”
“宁采臣心中发慌，正想呼喊燕赤霞时，忽然一物冲破了燕赤霞的箱子，飞速射出，如同一匹耀眼的白练，直撞断了窗上的石棂，随即飞回箱中，像闪电一般瞬间熄灭。”
“燕赤霞惊觉，立刻起身检查箱子，而宁采臣则装作睡着，偷偷观察。燕赤霞打开箱子，取出一件东西，在月光下细细端详并嗅了嗅。”
“宁采臣见那东西光洁如玉，长约二寸，宽如韭菜叶。燕赤霞看完后，仔细地包了好几层，再次放回箱中，自言自语道：这些老妖怪竟然如此大胆，连我的箱子都敢破坏！”
“他重新躺下后，宁采臣实在按捺不住，便起身询问刚才发生的事情，并将自己看到的情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燕赤霞。”
“燕赤霞笑着说道：既然我们交情深厚，我也不再隐瞒。我其实是一名剑客。刚才要不是窗户上的石棂，那妖魔当场就得毙命，虽然逃了，但它受伤了。”
“宁采臣好奇地问：你刚才闻的是什么东西？”
“燕赤霞回答：是一把剑，刚才我闻到妖魔的气息。”
“宁采臣更加敬重燕赤霞，便请求看一看那剑。燕赤霞爽快地拿出来，原来是一把光洁如水的小剑，宁采臣不由得对燕赤霞的武艺敬佩不已。”
“天亮后，宁采臣出寺，按照小倩的指示，果然在北面的荒坟中找到了一棵白杨树，树上有一个乌鸦巢。宁采臣依照承诺，准备好了迁葬，然后就收拾行装准备返乡。”
“燕赤霞为他饯行送别，二人情谊深厚。临别时，燕赤霞赠予宁采臣一个破旧的剑囊，说：这是剑袋，珍藏好它，可以避邪驱鬼。”
“宁采臣心生感激，想着若能学得剑术，便向燕赤霞请教。燕赤霞却笑着拒绝道：你品行刚直，有信义，的确可以为剑客，但你出身富贵，不是走这条路的人。”
“之后宁采臣托词有个妹妹葬在这里，就挖掘出小倩的尸骨，收敛起来，用衣、被包好，租船回家了。”
“宁采臣回乡后，按照承诺，将小倩的遗骨葬在了书房外的荒野处。”
“祭奠时，宁采臣站在坟前祈祷：可怜你是个孤魂，把你葬在书房边，相互听得见歌声和哭声，不再受雄鬼的欺凌。请你饮一杯浆水，算不得清洁甘美，愿你不要嫌弃。”
“说完，正要离开时，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呼唤：请稍等，带我一起走吧！”
“宁采臣回头一看，原来是小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