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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打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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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姜知暖一行简直称得上满载而归,每个人手里都拎满了东西。

“你们这是去省城打劫回来了?”肖文惠打趣道。

“奶奶,我们给你买了吃的,暖姐还给你买了个老花镜。”崔淮安笑嘻嘻地说,王玲在一旁忙前忙后地分着礼物。

累了一天的姜知暖坐在小院的竹椅上,含笑看着眼前欢乐的场景。上辈子的她一门心思想回到省城的家,获得母亲的认可妹妹们的尊敬,而忽略了触手可及的温暖。重生再来的她,不这么想了,她要抓住眼前看得见的幸福,也许她就属于天生母女情薄的那种人,她和母亲的关系,随遇而安吧,她已没有执念,随遇而安吧。

“暖暖,你们去看你爸妈没?”舅舅崔文斌小心翼翼地看着姜知暖的脸色。

“去了,还去吃了顿午饭。”姜知暖答道。

“嗳,这就对了。多和爸妈走动走动。”崔文斌为姜知暖的举措感到高兴。

“开饭了,玲子你别捣腾了,来摆碗筷。“龚琴从厨房出来招呼道。

“暖姐,这个给你,我和玲子给你买的。玲子说,这个洗头可香了。”崔淮安从包里掏出一瓶蜂花洗发露塞到姜知暖手里。

“你们啥时候买的?我咋没注意。”姜知暖有些诧异。

“就我跟着你去选老花镜的时候,我把钱给玲子,她偷偷跑去买的。”崔文斌笑着说。

“买这么好的做啥?浪费钱。”

“你上班了,而且厂里女孩多。玲子的话咋说来着,哦,对,女孩堆里要头发丝都漂亮。”崔文斌努力回忆着王玲和他说过的话。

姜知暖看着手里的蜂花,想着中午的手表,王玲和姜知媛截然不同的态度。崔宝珍上次说,王玲是和她是不相干的人,而姜知媛才是她嫡亲的妹妹,她要明白该对谁好。可是,血缘真的比朝夕相处起来的情谊更重要吗?因为有共同的血缘,所以就一定要占据所有的优先权?

第二天下班后,姜知暖见到了依旧在巷口等她的顾子谦。

“省城好玩不?”顾子谦咧牙笑着问道。

“喏,送你的。不过是我爸用过的。”姜知暖将在省城姜道远送给她的手表递到顾子谦手里。比起每天在厂里的她,经常外出修车的顾子谦现阶段更需要一块手表。

“我老丈人送我的,这咋好意思,这次你去我都没托你给他带礼物。”顾子谦接过手表,立马戴上。“看看,多合适,简直是为我量身定做的一般。”顾子谦将戴着手表的左手举到姜知暖面前,欣喜的看着她。

“谁是你老丈人,不要脸。”姜知暖耳朵泛红。

“毛主席说了,不是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顾子谦收回手,正色道。

姜知暖看了看一脸认真的顾子谦,欲言又止。“我知道,我还在考核期嘛,考核通过了才能上门见父母。我继续接受组织的考验。”顾子谦嬉皮笑脸地说道。

“我还没和家里说我们的事。”姜知暖的话成功止住了顾子谦的笑。“不过,我正准备和家里说,过几天我过生,你上我舅舅家吃饭吧。”后一句话又让顾子谦的心从地上放回了肚子里。

“你几号过生?”

“8月15,满19。”

“离法定还差1年。”

姜知暖白了顾子谦一眼,顾子谦没恼,对着心爱的女孩,傻呵呵地笑。

崔家的新鲜事、大事似乎都是在晚餐的饭桌上发生的,也不怪,这是家里人聚的最齐的时刻。今天的大事是由姜知暖宣布的,“我耍了一个朋友,这周末想带回来介绍大家认识,行吗?”姜知暖的话犹如平地一声雷,在众人心里炸开了花。

崔淮安张大了嘴巴,王玲将手紧紧捂住嘴巴似乎这样才能控制住自己的尖叫声,肖文惠和崔文斌对视许久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不知情的窘迫,还是龚琴最先反应过来,“那敢情好,喊中午来家吃饭,我下厨,好好招待人家。”

晚上入睡前,不出意外地姜知暖接受了肖文惠的一段“拷问”。姜知暖细细交代了她与顾子谦相识交往的经过。当听到自己的小外孙女,摆摊被“地头蛇”围堵,上夜班被二流子尾随,肖文惠心疼地将姜知暖抱在怀里,弄得姜知暖颇为不好意思,“外婆,我都多大了”。

“我的傻暖暖,外婆都不知道你受了这么多苦,幸好是遇到小顾了,要是遇上个坏的,可怎么办?”

“遇上他是好事,没遇上,我也能解决,我有我的方法。都过去了,外婆。我这不是想让他提前给您留个好印象,有些夸大了。”姜知暖安慰道。

在崔家人的全体期盼中,很快就到了顾子谦登门的那天,只是动静颇有些大,把左邻右舍都惊动了。

“顾子谦,你这下血本啊,初次上门,就送个缝纫机。”

顾子谦找人借了个三轮车,拉来李超帮忙送货。

“我女朋友干这个的,她过生日,送这个合适。”

“你这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个大件啊。哪家呀?”

“进巷子后第三家,停门口就好。”

“好嘞,扶稳了。”李超猛踩几下,突然加速。

到了门口,顾子谦跳下车,敲门。姜知暖开门出来,笑着说:“来啦,就等你了。”

“你让一下,抬个东西。”顾子谦开口,姜知暖有些好奇地张望,这才发现后面的三辆车,车上满满当当的。

“李超,搭把手,帮我抬进去。”

“好嘞”,李超跳下车,与顾子谦合力抬下缝纫机,“放哪?”顾子谦问道。

“就先放院子里吧。”姜知暖看着这件“意外之喜”说道。

“嫂子,生日礼物。这是我哥托人去省城买的缝纫机,费老劲了,这是他送你的生日礼物。”放下缝纫机的李超笑眯眯地和姜知暖打着招呼。

“你不要赶回去吃饭吗?快走,快走,帮我把三轮车还了去。”顾子谦推搡着李超,向门外走去。

紧接着,听到动静的一家人都出屋了,就看到拎着大包小包的顾子谦。

“小顾?是你?”崔文斌最先反应过来,招呼道。

“舅舅,好。这是给您带的酒,我给家里人买了点吃的喝的。”顾子谦将提来的礼物放在院里的方桌上。

崔文斌被顾子谦这声洪亮的“舅舅”声吓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人来了?那我上菜了。”龚琴在厨房门口探出脑袋,王玲和崔淮安颇有眼力见的收拾桌子,拎着礼物向堂屋走去。

“哥,姐夫买了麦乳精,我上次在姑父家就想喝,这个可贵了,这下我能尝尝是啥味道了。”王玲兴奋地说道。

“这就叫上姐夫了,一点吃的喝的,就把你收买了,没出息。”崔淮安弹了弹王玲的脑门瓜子。

肖文惠细细打量着顾子谦,1米7几的个子,黝黑发亮的皮肤,国字脸,鼻梁出奇地高,像是被雕刻家雕刻出来般,显得他的五官格外立体,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正微笑着看着她。“外婆,我叫顾子谦,是暖暖的男朋友。”顾子谦自我介绍道。

“嗳,快坐,快坐。”肖文惠招呼道。

待龚琴摆好菜,大家都落座后,崔文斌举起酒杯,示意:“小顾,能喝酒吗?和我喝一个?”

顾子谦立马起身,倒酒,笑着说:“舅舅,我酒量不行,但我今天主要陪你。”

饭桌上,觥筹交错,顾子谦得体地面对长辈们的问话,弟弟妹妹的打量。酒过三巡后,顾子谦的脸红得像个关公,舌头也开始打结了。

龚琴有些埋怨地给了没事人似的崔文斌一拳:“人家第一次来,你怎么灌这么多酒?”

“没,没事,舅,舅妈.....”顾子谦磕磕绊绊说着,还未说完,突然一头栽在了饭桌上,吓了身边的姜知暖一跳。

“嗳,醒醒,顾子谦。”姜知暖摇了摇顾子谦的胳膊,却见他一点反应没有。

“你看你弄的,把人小伙子给灌醉了。”龚琴朝崔文斌抱怨道。

“我以为他说酒量不行是客气,谁知道是真的。淮安,来帮把手,我们爷俩把他架你房里休息去。”崔文斌招呼道儿子崔淮安,两人一前一后将顾子谦扶回房去休息。

“暖暖,你舅今天是高兴,稍微喝多了点。”龚琴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舅妈,没事,这不怪舅舅,是顾子谦太不能喝了,今天才发现他酒量都没我好。”听到姜知暖这么一说,龚琴放下心来。

“这小子酒品还行,倒头就睡,也不撒酒疯。”崔文斌笑着走出房。

这一觉,顾子谦一觉睡到日落西山。待他彻底醒来,已是晚饭时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起来,看见床边放了一杯水,还压着一张纸条,拿起来一看,娟丽清秀的小字“醒来记得喝蜂蜜水,解酒的”。他拿起水杯,一饮而尽。略微收拾了一下,就走出了房。

一出门,就见到了正在喝茶的崔文斌,顾子谦不好意思地笑着打着招呼,“舅舅,我不小心睡过头了。本来说吃了饭就走,结果一不留神待了一下午。”

“哎呀,小顾啊,怎么那么客气。晚饭都做好了,吃了再走,晚上不喝酒,放下吧。”崔文斌爽朗地笑道,扭头向厨房喊去:“龚琴,可以摆饭了。”

这顿晚饭,崔文斌不劝酒了,改劝菜了,拼命往顾子谦碗里夹菜,顾子谦来者不拒,笑呵呵地接下。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饭后不久,顾子谦就起身告辞,姜知暖刚送到院门口,就被他给劝回去了。他吹着口哨,哼着歌,美滋滋地朝宿舍走去。

返回小院的姜知暖见三位长辈正一脸含笑地看着自己,一溜烟跑进了厨房,边跑边喊:“我去帮玲子洗碗。”

“暖暖,这是害羞了,难得啊。”龚琴笑着打趣道。

“我看小顾这孩子不错,知进退,也守礼。”肖文惠说道。

“妈,你是不知道。他扛了个缝纫机进来,巷头巷尾,邻里街坊的都给轰动了,他们还以为今天提亲呢。小顾啊,是个会疼人的。”龚琴接着说道。

“小顾在单位怎么样?你熟吗?”肖文惠看向一直不吭声的崔文斌。

“小顾这孩子在单位是把好手,来了快三年了,去年还评上了劳模,他师傅提起他是满口夸赞,修理厂那帮修理工也把他当大哥。我们司机班的也喜欢他,要不怎么说大专生脑子好使呢,一下就能找到车况原因,干活利索,给你解决了。唉,只是......”崔文斌突然叹了口气。

“只是什么?你快说啊?”龚琴听得正入神,崔文斌突然中断,她忍不住催道。

“家里负担重,父母都是农民,听说妹妹好几个,还都在读书,他是老大。”崔文斌补充道。

“农村人怎么了?崔文斌,你瞧不起我们农村的。”听到这话,从农村出来的龚琴不安逸了。

“你情况和他不一样。他是长子,你是幺女,我之前听老姜摆龙门阵,还在感叹,新来的这批大学生,就小顾最节省,他的工资标准可不是我们工人工资,别看他现在是个修理工,但下车间是他主动申请的,他的工资是按干部标准来的。可他却最节约,为什么?这不是明显的补贴家用吗?”崔文斌摆摆手,解释道。

“小顾老家哪的?”肖文惠问道。

“好像是近郊,离县城不远,具体哪里,我就不晓得了。”崔文斌答道。

“要不去打听下?”肖文惠接着说道。

“妈,你的意思是?”崔文斌望向肖文惠。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去趟小顾老家看看,打听下他父母的脾气性情。暖暖爸妈不在身边,你做舅舅的,多上点心,帮她把把关。”肖文惠叮嘱道。

“嗳,我明天就打听去。”崔文斌应道。

第二天一上班,崔文斌就在司机堆里打听顾子谦的老家。“小顾是西乡顾家村的,我媳妇和他是一个村里的。怎么了突然问起这个,老崔。”司机老张说道。

“这不前天大修遇到他操作了,我听他口音有点耳熟,但死活想不起来,就顺嘴问问。”崔文斌胡诌了个理由。

“嗳,你运气可真好,大修遇到他了。估计你的车,这个月没问题,跑起来顺顺当当的。”老张羡慕地说道。

“下次就轮到你了,运气都是轮流转的。”崔文斌寒暄道。

待中午交完班,崔文斌家也不回,就匆匆赶往西乡顾家村。

“老哥,我打听一下,顾子谦家怎么去啊?”崔文斌喊住路口扛锄头的老乡。

“他家在村尾,我们村大着咧,不好指,要不你跟我走。”老乡边走边说。

“那太谢谢您了,大哥。”崔文斌赶忙道谢。

“你是找顾子谦的?他这会应该还在城里上班,他只有周末休息的时候回来,有时休息也回不来,要加班。”老乡好奇地问道。

“我是他同学家长,来看看他爸妈。”

“哦,那他们爸妈在。”

“大哥,我听你说话,感觉你和小顾家很熟啊。”

“乡里乡亲的,再说小顾可是这十里八村唯一考上大学的,我们这的名人啊。农村出个大学生不容易啊。”

“嗯,对,我儿子在家也老夸他,听说参加单位了表现也特别好。”

“是啊,小顾吃上公家饭了,听他爸说去年还评上了先进。这孩子孝顺,不忘本,农忙都赶回来帮忙。每个月还往家里寄钱呢,供妹妹们上学。”

“那他妹妹们读书也很厉害?”

“厉害不厉害的,不知道,孩子都小,最大的那个倒是中专要毕业了,可最小的还在读小学。不过他和他爹说,只要妹妹想读,他就供。难得的好娃啊。村里谁不羡慕他老顾家,有个这么好儿子。”

“那也是他父母培养的好。”

“老顾个老实巴交的,屁都放不出一个的人,种庄稼是把好手,教儿子算了吧,能得这么一个儿子,真是祖坟冒了青烟。我看他五个娃,就老大最有出息。”

“小顾下面有四个妹妹?”

“对,他家就他一个儿子,下面4个妹妹。”

“过了这个坡,见到的第一栋房子就是他家。我就不带你过去了。”

“实在是太谢谢你啦,大哥。”

“没事,顺腿的事。”

崔文斌和老乡道别后,依坡道下去,没走多久,就看到了路边一个土坯做的房子,约摸三间房的规模,院落收拾得很利落干净,还养着鸡。走近一看,大门紧锁,家里没人,估计是下田去了。

崔文斌打量完,就匆匆往家赶去。一回家,就钻进厨房找肖文惠。

“妈,我去小顾家看了,我和你说。”

“先喝口水,喝了慢慢说。”

跑了大半天的崔文斌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水,接着絮絮叨叨和肖文惠说起今天的所见所闻。最后,他总结道:“小顾是个好苗子,就是这家庭担子太重了点。”

“能听长子的话,坚持让下面的孩子读书,可见父母是个明事理的。”肖文惠说道。

“嗯,我打听到,说他爸特别老实,我看家外面的院子收拾得挺利落的,去的时候中午刚过,我沿路看不少人家在歇凉,但他家没人,估计是下田去的,可见他父母也是勤快的。”

“这事,你先别和你妹说,等暖暖回来,我和她说说,看看她的意思。”肖文惠叮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