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判官挥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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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时我太小了，只有六岁而已。
我眼睁睁的看着我娘被我爹活活砍死，一刀又一刀的剥皮拆骨，然后埋进了院子里的神龛中，钉上了九根铁钉。
六年来，我在佟小强身边耳熏目染，如何不清楚这九根铁钉的狠辣。
这叫九钉镇魂。
是唤秽之中毒辣至极的法子。
以九根铁钉镇住神龛中我娘和八个姐姐的魂魄，让她们在神龛中日夜煎熬，重复的一遍遍受尽油锅之刑，百世不得超生。
我当时吓得发抖，恨得发狂。
我恨不得立刻就冲出去，冲出去将这个将我娘钉在神龛里日夜折磨，叫我八个姐姐连死都不能超生的混蛋给杀死。
但我咬破了嘴唇，生生忍住了。
当时我太小了，只有六岁啊，我如何会是佟小强的对手，我只能咬着牙，撅着骨，忍住痛看着佟小强合拢了神龛。
娘……
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佟小强开始教我一些奇奇怪怪的本领，不是我耳熏目染的偷师，而是真真正正的教我。
他不提我娘突然不见了的事情，以为我还小，不会注意到。
我如寻常孩童那天哭闹了一番，而后不了了之，佟小强当我是孩子压根就没在意我多想，但我却早已对他起了必杀之心。
佟小强教我很多闻所未闻的知识。
我从年少时咿呀儿语就在他身边看着，听着，偷师了不知道多少，但其中晦涩之处却一知半解，而随着佟小强教导我，这些都豁然开朗。
而佟小强信誓旦旦说，他教我这些都是为了我好，但以我的见识如何不清楚，他教我的这一切大多都是唤秽之中炼制炉鼎的最佳法门。
他是想把我炼制成炉鼎，而后将自身的魂魄转嫁在我的身上，以求能够逃过天谴，活出另一个人生。
但佟小强却错漏了一点。
我表面上学的极慢，甚至比同龄的孩童理解能力还要差一些，但其实暗地里早就已经将这些东西融会贯通。
三年，佟小强教了我三年，我也隐忍了整整三年。
第一年的时候，我就将他教我的那些玩意全都了然于胸，而第二年，我已经开始寻找破局之法，而两年时间转眼便过，我已然有了和佟小强斗法的资格。
或许，我一身本领还及不上他。
但起码，我有了和佟小强同归于尽的本钱，当年，我娘惨死的惨状如今还历历在目，而此刻，我赫然已经有了和佟小强搏命的本领。
不够，但还是不够。
我不止要他死，我还要他永世不得超生，就像是埋在院中神龛里，我娘和八个姐姐日日夜夜遭受的折磨一样。
哪怕时年，我只有九岁。
于是，趁着佟小强不注意的时候，我咬破了手指，将鲜血滴落在了镇魂钉上，几乎每隔月余我都会这样做。
这是再用我精血将镇魂钉的煞气消除，第一是为了让神龛中的我娘和姐姐们不必被日日折磨，而这第二，我也想让佟小强尝尝其中的滋味。
“姐……帮我……”
我呢喃自语。
索性，距离我完全掌控镇魂钉的日子已经很近了。
同样很近的，还有佟小强要夺舍我的时间。
有人说，人的细胞七年一换，那时候已然是新生，而对于佟小强而言，不过短短三年，他井然已经走过了一个轮回。
他很老了。
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佟小强的八字属阴，应当只有四十三岁。
可是若是碰到任何一个陌生人，怕是都无法将眼前颤颤巍巍的小老头儿和一个正直壮年的汉子相互联系起来。
作恶太多，最损阴德阳寿，他已经没几天好活了。
但我却不愿意让他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死掉。
于是当天晚上，我就做了一桌子好菜，因为我掐算过，今日是阴时，毛月亮出没的时候，而今晚就是他要对我动手的时候。
所以，佟小强的阴鹫的脸上都多了一丝喜色。
只要今晚一过，他就能活出新生，所以，他乐呵呵的多喝了两杯，甚至是笑哈哈的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若是寻常孩童，得到父亲的赞赏，恐怕会喜出望外。
只是这饭刚吃了一半。
我放下碗筷，双手十合，然后将碗筷倒插在了洁白的米饭上。
好似在吊丧。
正常来说，哭丧吊丧都是祭奠亲人的举动，而我声音逐渐放大，口口声声说要把佟小强送上西天。
声音大，这叫平地惊雷。
一股阴风坪地而起，刮了起来，屋里的温度都降低了好几度，如同是置身于一座寒冷的冰窖当中。
“你敢以唤秽咒我？”
佟小强大吃一惊，随即脸色沉凝下来，似乎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我平时逆来顺受，是个乖孩子，竟然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发难。
而我充耳不闻，默默念诵。
自古，言语可通神，更可欺神鬼，我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眼中淌出潺潺的血泪。
没有硬悍，而是打算智取。
毕竟，我只有九岁，哪怕胸中的唤秽之法已经能和佟小强相互较量一二，但体魄孱弱，到底是孩童之身，我只能拉着他同归于尽。
隐隐间，有黑气爬上了我的脚裸，飞速的往上窜。
几乎瞬间，
我的身上就有一层一层的纹身显现出来，武悼天王冉闵，西楚霸王关羽，乃至是千古第一杀神白起。
那些黑气化作了黏腻的黑泥，将一个个鲜活的形象勾勒出来，甚至比佟小强身上的纹身要更加凶狠。
既然发难，我便没有想活着回去。
“好胆，没想到啊，你这孽子竟然有这等的隐忍，这唤秽之法，怕是已经青出于蓝了吧。不愧是我佟小强的儿子。”
“不过好儿子，单凭这个，你还要不了老子的命。”
佟小强非但不怕，反而脸色狰狞哈哈大笑，他手中一招，他后背上的纹身浮现出人迎来，隐隐间能够见到判官执笔的奇异景象。
随即，佟小强狞笑一声，伸手一握。
判官挥笔。
隐隐间，有一道凄厉的女声响起。
如同是受尽了万般酷刑一般，那女声凄厉的嘶吼，听在我的耳中却让我的心中不由自主的一颤。
“娘！”
我大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