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绝非善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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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宣旨了的事情如今他们已有所耳闻，可天使前脚刚走，贺远枫后脚就急召他们，直言军中粮荒。
这无疑暗示天使所带来的消息并不乐观，加之贺远枫参谋红着眼眶传话的情景，大家心头仿佛压上了一块巨石，猛地沉了下去。
“打！打他的！咱这儿没粮，霍翊旋那儿肯定有！”一位眼大如铜铃副将猛地一拍桌子，吼道。
“嘿！”另一副将面白无须，脸上浮现出嘲讽的冷笑道：“打？拿什么去打？军中缺粮，士卒挨饿度日！攻城器械也大多损坏不堪！”
“咱们人多势众，怕啥？没了兵器，就用人命堆，饿了就喝水！我就不信收拾不了霍翊旋那乳臭未干的小子！”
“喝水？靠喝水解饿？”一位肤色黝黑的副将接口，脸上同样是讽刺的神色：“王汉，你以为这是哪儿？梁国那水乡泽国的江南吗？”
青城地处西北边疆，本就严寒干旱，水资源匮乏，眼下正值枯水季，更是雪上加霜。
云旗大军的全部饮水依赖着穿过青城的南北的一条小河支流。
若非这点涓涓细流，恐怕云旗大军早已班师回朝。
“慢着！”贺远枫蓦地眯起眼睛，漆黑深邃的瞳孔中闪烁着骇人的光芒。
“你刚才说的什么？”
一直板着脸，不苟言笑的主将突然发问，刚才还唇枪舌剑的副将们瞬间收敛了神色。
“用人命填？”铜铃大眼副将试探性地先开了口。
“用水充饥？”
帐内一片静默，其他的副将不敢出声时，那位面白无须的副将则是小声说道。
嘭的一声！
贺远枫猛地拍在旁边的厚实木桌上，眼中的精光几近化作锐利冰冷的刀锋。
“就是它了！”
他像是混沌中突然被点醒一般道：“青城的河流由北向南，我们正好驻扎在上游！而且正值枯水期……”
战争既要攻心，也要善用计策！
在座的各位都是久经战场的老将，贺远枫无需多言，众人已心领神会。
“将军您的意思是说……断其水源？”肤色黝黑的副将双目寒光一闪，问道。
贺远枫点了点头！
在场的副官们一时之间，仿佛被一股清风吹散了心头的迷雾，豁然开朗。
青城内的梁国百姓，依靠着那条河的支流维系生命。
更别提青城的百姓还在辛勤耕种，日常用水需求巨大，如果河流被截断……
“这样一来，青城内的民众肯定撑不了多久！”
那位面白无须副官兴奋得连连鼓掌，面颊泛红。
人若绝食，或许能挺上七天乃至十天，可一旦没了水，三天都难以维持。
“到时候，我们只需守住青城外，不需浪费一兵一卒，静待他们内部崩溃！”
原本帐篷内沉闷的气氛瞬间被一扫而空，副官们的忧虑仿佛随风而去，换上了轻松愉悦的笑脸。
“好，实在是好！这个计策太妙了！”
孙参谋的眼角还挂着泪痕，脸上却已挂满了笑意。
不久，云旗的大军中分出一支数千人的队伍，带着工具浩浩荡荡向北方进发。
青城城墙上，巡逻着的士兵密切关注着云旗军队的动静。
见那支数千人的队伍向北行进，心中不禁生出疑惑。
“你们密切监视云旗军的其他动作！我即刻去见将军汇报！”
千夫长神色凝重，对手下命令道，随即飞快下城，策马奔向城内。
霍翊旋刚巡视完了倾城的周边农田的作物生长情况，许多百姓见到了他，脸上满是感激。回到了将军府时，怀里已被塞满了百姓送的礼物。
有的是一块硬邦邦的麸皮饼！
有的是一团不知腌制了多少年的黑乎乎咸菜！
百姓深知军中艰苦，仅以此表达他们的感激之情。
霍翊旋起初不愿接受，无奈百姓非要他收下才肯罢休。
“人心都是由肉长的，谁真心为百姓，百姓心里跟明镜似的。”谢航缓缓道。
蓝鸣满怀感慨地拾起那麸皮饼，一口咬下，只听咔嚓一声，似是咬到了石子，牙齿差点儿都要崩裂。
“疼！这饼怎么这么硬，像是全是麸子！”
就连蓝鸣家中养的两条狗，对这种可以把牙硌掉的饼也不屑一顾。
“百姓的生活太苦了！”他神色黯然。
霍翊旋的面容也添了几分沉重。
正因如此，眼前这批粮食显得尤为重要！
他转向谢航：“田里的作物该到第二次浇水的时候了吧？”
虽说是冬季，作物不必如夏般频繁灌溉，但那些个冬小麦跟土豆即将发芽，水分供应必须充足。
谢航点头道：“我已经从营地抽调人手，过几日便协助百姓灌溉。”
霍翊旋刚想放松片刻，盛江辰匆匆而来：“将军，云旗的大军那边有新动静！”
自打火烧云旗军粮之后，云旗大军便如乌龟般按兵不动。这段平静日子过久了，大伙儿心里估摸着云旗挺不了多久估计就得撤军，怎料平地起波澜？
“难不成云旗又运来了新粮草？”蓝鸣脸皮一紧，腰杆子弓得像张满的弓，蓄势待发的模样。
“稳住！”霍翊旋瞧了他一眼，“究竟啥情况？”
盛江辰侧身让出路，身后那一位千夫长现了身形。
“千夫长刘青云，参见诸位将军！”
“客套话免了，快说，云旗那边啥动静？”蓝鸣急不可耐。
“刚在城墙巡逻时，发现云旗调动数千兵马，急行军往北，而且……”千夫长话锋一转，脸上尽是疑惑。
“他们手里面拿的不是兵器，竟是锄头、铁铲这类家伙什！”
霍翊旋一行闻言，皆是一愣。战场上不操戈矛，反倒提锄弄铲，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云旗这唱的是哪出戏？”
谢航一时也犯迷糊，眯缝起狐狸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下巴。
“管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去瞧瞧不就明白了！”
一行人遂前往前线，举着望远镜四下侦察，哪知云旗那支军队早已没了影踪。但从地上足迹看，确是朝北去了。
“奇了怪，往北是回云旗的路，若真要回家，何故只派了几千人？”
众人心中皆疑惑不解，不知贺远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论贺远枫意图为何，绝非善事。下令，即日起全军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