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避免正面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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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双眼布满血丝的霍翊旋，谢凝的眉头紧锁，心中莫名泛起一阵酸楚。
同时，她也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先前研读了《天启梁国考》，书的第一篇就记录忠武将军霍翊旋被困在青城，当时疫情爆发，死伤无数的情景。
更让她感到庆幸的是这两天她大量储备了中草药和各类常用药品。
“将军，请随我来。”
谢凝明白，此刻的霍翊旋内心定是焦急万分，于是直接领着霍翊旋前往之前的仓库。
霍翊旋见她脸上没有半点惊讶，反而从容地带自己去仓库。
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疑惑。
她是早已预料到了青城的疫情？
还是说，在后人看来，疫情已经不算什么稀奇事儿了？
等到亲眼见到仓库里堆满了药材和药品，霍翊旋睁大眼睛问：“这些是用来治疗疫情的药材？”
谢凝点了点头。
“这里分别有茯苓、人参、枳壳、川芎、甘草、羌活、前胡、柴胡，每种四百斤。”
说完，谢凝递给霍翊旋几张薄纸，叮嘱道：“这是我们这里的医师提供的几种治疗疫情的药方，包括解毒汤、败毒散等，我不知道具体疫情适用哪个。将军可以带回让你们的军医看看，逐一试验哪些有效。疫情变化多端，别局限于这几个方子。”
这些方子都是谢凝从中药铺的老大夫那里求得的。
那位白发苍苍的老先生告诉她，有的是沿用了几百年的老方子，有的则是经过现代中医精细改良过的。
谢凝虽然不懂，但都一一记录了下来，并配齐了相应的药材。
“还有这本书，将军可以带回去供军医参考，里面有关于预防和控制疫情的方法，其中包括...“
谢凝想起了《天启梁国考》中的记载，说将军在野外焚烧尸体，引起众怒。
明明是防止疫情扩散的必要措施，却因为古代土葬习俗的观念差异，遭到了百姓深深的误解。
那位身负显赫战功的将军，竟因此被百姓误解，甚至背负上不满的指责。
史书上，仅仅轻描淡写了众怒之三个字。
但在谢凝看来，这三个字背后藏着霍翊旋无尽的委屈。
想到这里，谢凝认真地告诫道：“要阻止疫病传播，最关键的一点是，必须把因疫病去世的遗体统一焚烧处理。这事关重大，必须让所有百姓明白厉害，不可怀有侥幸心理！这一点务必牢记！”
霍翊旋闻言，略作停顿，轻轻叹了口气说：“这番恩情，我该如何感激才好呢？”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复杂情绪，既有无奈，也有感慨。
青城军民本就对她感激不尽，若非她的相助，当初许多人或许早已饿死、战死。
如今，她又提供了药材、药方，尽管霍翊旋不通医术，但连日来军医苦思冥想，头发都愁白了，也没能找到有效的疗法。
青城被困，城中的草药早已耗尽。
只有霍翊旋清楚，若是找不到抑制瘟疫的药方，放任疫情肆虐，不用等到敌军来袭，青城很快便会成为一座死寂的空城！
在任何时代，草药都比粮食更加宝贵！
更别提价值连城的药方了！
江姑娘甚至还准备了关于疫情预防和控制的书。
这份细致入微，实在是令人惊叹！
走进杂货铺时，他心中虽有微小的期待，也只是指望这能提供些应急之策，未曾料到，从草药、药方到应对方案，江姑娘都为自己考虑得如此周全！
就连刚才的严词叮嘱，看似担心百姓心存地侥幸心理，实则是在强调焚烧遗体控制疫情的重要性。
军医们近日也在提烧尸防疫，只是阻力重重。
“入土为安”是人们面对死亡最普遍的慰藉。
所以，江姑娘担心的是自己强行实施火化，会引起民众不满？
她显然早已预见到青城的疫情。
她说自己来自千年之后，那是否意味着，在她读的历史书中，有我的身影？
史书上，这场战争是如何被记载的？
我活了多久，后人会怎样评价我？
“你是天启年间梁国的将军霍翊旋吗？”
没错，江姑娘之前见自己时，就识破了自己的身份。
但霍翊旋一时并不想深究历史书中是如何记载自己的。
他内心翻腾着种种思绪。
他双手合拢，举至胸前，对着谢凝深深地弯下了腰，竟似要跪拜致谢。
男儿膝下有黄金。
霍翊旋这双膝，只向天地、君主、父母、老师跪拜过。
但今日，面对这沉甸甸的、救了全城百姓性命的大恩。
他无以为报，甘愿屈膝拜谢。
“江姑娘的大恩，我代表青城百姓感激不尽……”
谢凝连忙出声阻止：“使不得，使不得。”
她迅速伸出手，试图支撑住霍翊旋的手臂，阻止他下跪。
然而她的手臂在霍翊旋的力量面前似乎毫无作用，反而被带动着向下，险些摔倒。
霍翊旋察觉不妙时，谢凝的身体已经倾斜，朝他倒来。
霍翊旋这位讲究礼节的男子顿时满脸通红。
好在谢凝反应敏捷，中途抽手稳住了身体，虽然趔趄了一下，但终究站直了。
霍翊旋的动作因此中断，手还悬在半空，腰弯着，腿也曲着。
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
尴尬的气氛在空中弥漫开来。
“霍将军切莫行大礼，我实在承受不起。”
说着，谢凝不动声色地移动脚步，站到了霍翊旋的左侧，避免了正面相对。
这真不是她能承受得起的。
毕竟，这是那位曾以臣弑君、名震江湖的少年异姓王霍翊旋，谢凝担心自己承受不住他这一跪。
“咳咳，霍将军公务繁忙，我不多耽误了，请尽快带着药材回去吧。这还有粮食，肉类、禽类、蔬菜各有五百斤。此外，还有几副弓箭和军刀、布匹，都带回去吧。”
霍翊旋看着那些弓箭、军刀，知道它们绝非凡品。
“弓箭、军刀在我所处的时代，国家安定，武器管控严格，我没办法大量购买，还望将军见谅。”
这些兵器即便再珍贵。
在满屋救命药草的面前也显得微不足道。
霍翊旋挺直身躯，双手合十，再次深深鞠了一躬，说道：“江姑娘太过客气了，您给予青城军民的恩惠，重如泰山，深似大海！今后无论江姑娘有何需求，我和我的士兵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