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相约灯火阑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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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松，两眼平视前方，双臂抬起至胸前，掌心向外，掌根向下沉压，压至与腰平，双脚距离与肩同宽，气沉脚底。”邓晨将军一边说，一边给穆雪做示范。
穆雪资质不错，学得是有模有样，成天祜也跟了过来，之前跟着师父王常，学过一些基础的拳法，有些底子，上手也很快。
邓晨将军纠正了穆雪做得不太准确的几处后，继续道：“以手法为主，腿法为辅，带手、冲拳反腿、三连手一气呵成，刚中有柔，柔中带刚，刚柔并济，势势逼人，不给敌人喘息的机会，就是给自己争取活命的机会。”
“向左前方拧身裹肘时，左手为掌，收于腰侧，腿部要用力。右脚略向右后撤半步，同时左掌变拳，边拧边翻。看得清吗？”邓晨将军耐心极好，每一个步骤都讲解的相当细致。
“师父，雪儿觉得这套拳，主要攻击力都来自于其手法，不自觉就会忽略下盘防守。而且，当我注意脚下动作时，手上动作又会分心，甚是危险。”穆雪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虑。
邓晨将军道：“你说得很对，这套拳，主要攻击力，确实是来自于其手法，手法或虚或实，为的都是控制敌手，或者诱敌失衡。起脚于敌失衡之时，落脚于敌破绽之处，从而克敌取胜。”
接着，邓晨将军又冁然笑道：“一蹴而就的武学奇才，毕竟是了世间少有，拳脚功夫都是靠练出来，练得多了，身体自然就协调了。那时，你再出拳的时候，不必刻意在意，脚也会自己随着身体训练出来的惯性，找到自己应该去的地方。”说罢，邓晨将军手捏须髯，又将整套拳，行云流水地打了一遍，完美收式。
“徒儿谨记师父教诲！”穆雪、成天祜齐声道。
成天祜邪魅一笑，补充道：“师父武艺登峰造极，就像那轩辕大帝再世，万夫莫敌！”
邓晨将军摆摆手，笑道：“行了，行了，你小子就会拍马屁，赶紧练吧！我到营中去转转。”说罢，转身去了军中。
“你这里不对，右脚向右后撤半步后，左掌要变拳的。”穆雪说着，帮成天祜纠正姿势，又给他做示范。
成天祜天资也很不错，其实已经学会了，刚刚只是还不太熟，出了点差错，见穆雪如此细致的教自己，成天祜心中暗自欣喜，故意又出了几处错。
穆雪扶住成天祜的胳膊，道：“你抬得太高了，师父说了，像你这样，人家这样一撞，你的手就打到自己的脸了。”
成天祜偷笑道：“好，知道了。”嘴上这么说，动作却不改。
穆雪一叉腰，气呼呼道：“你再装傻，我就不管你了！”
“别别别……”成天祜赶紧认怂，把脸伸过来，贱贱的样子道：“来，消消气，给你打。”
穆雪见成天祜这表情，哪里还绷得住脸，翻了个白眼，笑道：“打什么打呀！接着练。”
穆雪的手扶着成天祜的前臂，调整着动作，成天祜看着穆雪认真的表情，一撮秀发耷拉在雪白的额前，成天祜不禁伸手，将这撮头发别到穆雪耳后。
穆雪顿时羞红了脸，放开成天祜的臂膀，向后退了两步。
“哦，”成天祜也觉得有些失礼了，磕磕巴巴道：“那……那什么，晚饭后到城西水道一趟，我有东西送给你。一定要来哦！”成天祜猫着腰，低头看了看穆雪。
见穆雪笑着点点头，成天祜欣喜地跑了，跑了几步，又回头喊道：“一定要来哦！”
穆雪也挥挥手，心中涌起一阵甜蜜，拍拍脸，继续练拳。
众人终于一起收拾好了战乱之后的兵器铺，章易安回到自己的学徒小屋，抹开墙角处木板上厚厚的一层灰，扳开木板，端出地里埋着的一个盒子。
“哦哇，还好我的银子还在！我滴麻姑娘娘，这书也还在啊。”章易安自言自语着，不禁想起了那日，在途中遇到的神秘大叔。
章易安将银子抱在怀里，拿出盒子里那本神秘大叔用生命保护的书，念着封面上的四个大字：“《赤伏符》，什么鬼？好奇怪的书名。唉，也不知道这书有什么用。大叔说要把它交给刘秀将军，这倒是不难，但是这袋银子……”
章易安在心中盘算了一下，咬咬牙，决定还是把书和银子，一起交给穆雪姐姐好了，“让雪儿姐转交给刘秀将军，说不定能帮上大忙，雪儿姐一开心，说不定我和雪儿姐的事就……嘻嘻嘻……好了，章易安，别笑了！哈哈哈……”
穆雪将长发放下，仔细梳顺，又挽起，插上竹簪，整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掀开帘子道：“娘，我出去一趟。”
“天都黑了，还要去哪儿呀？”兰群有些担心，问道。
“去趟城西水道。呃……我穿着男装呢，没事的，您放心，我马上就回来了。”穆雪心中有所期待，也不多说，就出去了。
“师父，我今日的活做完了，我出去一趟。”章易安抱着箱子，高兴地跟师父薛掌柜说着。
“易安要出去啊，吃了饭再去吧！”毕竟是旧交兄弟的孩子，薛掌柜颇为关心道。
“师父您先吃吧，不用等我了！”章易安说着，已经急不可耐地跑了出去。
成天祜已经到了水道边，见穆雪来了，欢喜地迎了上去。
“这次的礼物，是在哪座山上捡的呢？嗯！”穆雪说着，俏皮地伸出手来，做出一副接礼物的样子。
成天祜猫着腰，摸摸穆雪的头，道：“一只手，我怕你接不住哟！”一挑眉，直起身来，深吸一口气，两根手指放在口中，吹出一声清脆悠长的口哨。
一群孩童手持一棵棵点燃的艾蒿，从附近的草丛中走了出来，手臂在空中绕着圈转动，一圈圈火星随着浓浓的艾香飘在水道岸边。
成天祜一拍手，又出来一些村子里的小女孩，手中拿着各式水灯，有萝卜剜空做的萝卜灯，有取出莲子后的莲蓬做的莲蓬灯，有彩纸做的彩船灯……孩子们笑嘻嘻围着穆雪转了几圈，走到水道边，将彩灯纷纷放入水中。
成天祜又冲着南边草丛中的小男孩，使了个眼色，小男孩抱着一个大彩灯，笑盈盈走了过来。
只见那大彩灯，由一块八寸大小的圆薄木板作底，底下边粘上三排空心竹筒做浮漂，薄木板周边钻上六个孔，各孔中叉一根竹木签，各个竹木签上都钻孔，穿着一束彩线。竹木签外面糊上彩色纸筒，木板中间放上一盏小的泥碗油灯。
“哇！这彩纸上画的是我们小时候吗？好可爱！”穆雪看着彩灯上的画，抬起头看了看成天祜。
黄晕的油灯光印在二人脸上，刻出二人俊美的轮廓。
“怎么只有章伯伯教我俩射箭的样子，易安呢？”穆雪指着画，问道。
“他呀，他自己在那屋里玩呢！”成天祜指了指，穆青云和小康儿身后的小茅屋道。
听成天祜这样胡话张口就来，穆雪噗呲一笑，瞟了成天祜一眼，觉得他甚是可爱！
成天祜一手托着灯，一手摸摸穆雪的头道：“好了，我们把它放进水里，许愿吧！”
“雪儿姐！”章易安气喘吁吁冲进帐来喊道。
“易安啊！”兰群见易安满脸笑意，问道：“有什么好事，这么急着要找你雪儿姐呀？”
“婶婶，雪儿姐呢？我有东西要给她！”章易安一脸神秘道。
“她去城西水道了。”兰群柔声道。
“哦。”章易安应了一声，直奔城西水道而去。
“这么大盏灯，放下去会不会沉啊？”穆雪和成天祜一起托着大彩灯，轻轻放到河面上，扶住。
“底下有空竹筒，不会沉的，我数三声，我们一起放手。”成天祜胸有成竹道。
孩童们手中耀眼的艾蒿，与水中各式灯烛相呼应，河面上顿时灯火通明，彩灯顺着水流缓缓而下，摇曳摆动，如同天空中的点点繁星。
“一，二，三。出发！”成天祜欢呼着。
穆雪拍着手，觉得这场景确实好美！
二人放了河灯，站了起来，欣赏着满河面的闪闪彩光。
成天祜转过身来，一脸严肃道：“雪儿。穆叔叔，穆叔叔让我转告你，不要追查凶手。”
成天祜顿了顿，接着道：“他说，即使报了仇，最后也只会剩下孤寂感，他只希望你快快乐乐地，延续他的生命，照顾好婶婶，就可以了。”
“我就知道，爹是这样想的。”穆雪挤出一丝笑意，“可是我，我怎能咽下这口气。我爹一生治病救人，我怎能让杀害我爹的人，没有一丝愧疚，坦然地活着。”说到最后，穆雪有些哽咽了。
章易安抱着盒子，乐呵呵地跑到城西水道。看到漫河的彩灯，也看到了河边的穆雪和成天祜。
成天祜牵起穆雪的双手，满眼柔情，道：“穆叔叔还说，把……把你交给我，他很放心。让我保护你，给你幸福。”
“呃？”穆雪突然有些恍惚，心扑通扑通地撞着胸口。
“雪儿，我想要保护你，让我来保护你吧！”成天祜说罢，一把将穆雪抱住。
穆雪觉得被成天祜这样抱住，心中特别踏实，她很喜欢这种感觉。
穆雪轻轻推开成天祜，柔声道：“我穿着男装呢？你不觉得怪怪的么？”
“不，我不觉……”不等成天祜把话说完，穆雪伸出纤纤玉手，捂住了成天祜的嘴。用另一只手轻轻抽出发间的竹簪，一头乌黑的秀发倾注而下，散落披在双肩，印着水中闪烁的彩灯，闪闪发光。
乌黑的秀发，显得穆雪更加白皙。
“雪儿，我……”成天祜还想许诺些什么。
穆雪道：“天祜，你蹲下一点。”
章易安站在正对面的高台上，看到波光粼粼的水道岸边，长发及腰的雪儿姐，亲吻了成天祜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