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心魔初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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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玉下了比武台，倒是也没有去和众弟子们坐在一起，而是被玉清仙尊叫到了近前。
“怎么去了天河州？为何不按原路回来？”
墨惊寒说的原路返回应该就是他带着黎玉走的那一段路，但黎玉在栖霞山脉杀了步文松，在她逃离栖霞山脉之时恰好走了与来时相反的路，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她本来打算绕过栖霞山脉再原路返回的，哪知又遇上了魏子谦和欧阳景焕等人，然后就越走越远了。
但这些事情，她又要如何说呢？墨惊寒会相信她吗？又或者她能对着撒谎或者隐瞒吗？她身上背了这么多人命，说不定早就被他看出来了，他现在是要她主动承认吗？
她张了张嘴，犹豫不决。
“师尊，我……”
突然她感觉自己心头一跳，一道黑气突然包裹住她的心脏，她感觉自己被一股强烈的恶念包围。
黎玉抬起头，眼底没有了犹豫，神色自若，目光灼灼，直视墨惊寒的双眼。
“师尊有所不知，弟子在栖霞山脉遇到了一个邪修，彼时弟子才突破化液境，他仗着气海境的修为要抓弟子去当他的血奴，弟子当然不从，于是就和他打了一场，我虽然一时占了上风，但他所修功法实在太过诡异，灵力恢复的速度竟然与弟子不相上下。”
“嗯？邪修？修的什么功法？”
墨惊寒并没有怀疑邪修的存在，他那时在栖霞山脉的草地上确实感觉到了在草地深处有一股邪异的寒气，只是他向来不爱多管闲事，就算看见那支迎亲队伍走过去，他也没有做出任何制止的行为。
凡人的命数自有天定，他是修士，不宜过多的干涉人间的命数和因果。
“似乎是一部用女子的血来修炼的功法。”
“那你可有看过功法的全文？”
“不……”
黎玉话到嘴边，那道突然占据她心脏的恶念突然消散，她目中的淡漠褪去，心头跳得极快，她意识到如果自己此时否认了，墨惊寒可能会对她进行搜魂。
“看了，那部功法被那邪修改动过，它原本不是用人血修炼的，师尊，那日我们遇上的那支送亲队伍就是送女子给那个邪修当血奴的。”
墨惊寒微微叹了口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感而发。
“凡人愚昧，不知修士也有好坏之分，或许是那个邪修曾经庇护过他们，所以被他们奉为了仙人，才会有这样的行为的。”
“师妹怎么会招惹到那名邪修的？莫不是你冒犯到了他？”
柳含意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些微责备和不愉，她对黎玉的遭遇并不关心，甚至还在心里咒骂黎玉为什么没死在那个不知名的邪修手里，但她对师尊极为了解，师尊既然主动问起，那必然就是十分关心了。可是黎玉她凭什么可以被师尊这样关心！怎么能！她不服！
黎玉本来不想给柳含意解释什么，原主的死就是她造成的，柳含意也是迫于墨惊寒的要求才来给她道的歉，她们之间的关系可没有好到能让她有问必答的地步。
她却忽然感觉到之前的那股恶意再度出现，黑气也再次包裹住她的心脏。
“师姐这是何意，师妹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师姐却觉得是我故意挑衅于那邪修不成？唉，我知道师姐向来是看不惯我的，只是师姐也不该这般误会于我，我虽然确实是初入修真界不假，但师妹我也并非是糊涂人，怎会故意去招惹一位独据一方的邪修呢？”
柳含意闻言一时语塞，似乎没想到黎玉这么能说，跟倒豆子似的，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黎玉何时变得这么牙尖嘴利了？她记得前世黎玉可是像个闷葫芦一样，什么都不爱讲的，她和顾浮生之间甚至还因为这事产生过许多误会的。
“师妹倒是会开脱……”
“好了，不要再提了。”
柳含意想继续说话，却冷不防被墨惊寒打断了话头，她一脸惊愕地看向师尊，却发现师尊眸色深沉的看着黎玉。
“你今日赶回来又上台比试了两场，想必也该疲乏了，先回去休息吧。”
“是，师尊。”
黎玉心头的那股恶意忽然散去，她知道自己此时大概率就是出现了宗渊所说的心魔，但她的心魔怎么和她以前看的小说里的不太一样，它竟然才出现就能强行控制她的情绪和语言，而不是像那些书里一样是慢慢地侵害本体的心神，然后取代本体。
黎玉依言离开了清霄峰，回到了玉清山的枫林，那里和她三个多月前离开时没有两样。
她进屋之后就合上了门，然后在地板上画起了浮生绘梦阵，她记得这个阵法对心魔有克制的作用。
阵法完成，发出亮光，黎玉走到阵中心盘腿坐下，双目合上。如今心魔初现，只希望这个阵法能够帮她延缓心魔的增长。
黎玉离开了清霄峰后，比武台上的弟子大比也接近尾声，地榜的排名降下，黎玉的名字赫然就在第一个。
大会落幕，墨惊寒以及众长老们此时才终于起身离开，化作一束遁光离去。
柳含意因为黎玉的事憋了一肚子气，现在师尊走了，她是看谁觉得谁不顺眼，看见索星纬还坐着，她抬腿就是一脚踢在他屁股上。
“还坐着发什么呆呢！结束了都不知道？”
“哎呦！师姐干嘛踢人家！这么多人看着呢，师弟我还要不要面子了。”
“哼，谁管你。”
柳含意丢下这句话，直接走了。
索星纬却还是坐在原地，他方才其实不是在发呆，而是在想事情，想的是……他穿越之前的记忆。
是的，他也是穿越来的，而且这个世界还是他以前看过了一本小说。他只记得自己出了车祸，随后就到了这个世界，还穿越到了他被师尊收为弟子的那日。
他一开始惊奇极了，自己前世在出车祸之前被医院诊断出了肺癌晚期，他当时本来开车走高速准备去彩云省疗愈颐养，度过最后的时日，没想到路上出了车祸，而自己转生到了这个修真世界。
当他被喊出名字之后，他才发现自己似乎是穿越到了他看过的一本小说里，不过他穿的只是书里戏份不怎么多的小角色，戏份少得可怜，但也是为数不多的活到了结局的人。
他原本一直还挺高兴的，毕竟剧情一直按部就班的发生着，他都已经计划好自己走完剧情之后的美好生活了，可半年前却突然发生了一件超出剧情的事：柳含意谋杀黎玉未遂。
这件事简直如惊雷一般在他的心海里炸响，他这才发现自己穿越到的世界，并非是他以为的那本小说，而是那本小说的同人作品。原本的小说是以南宫黎玉和顾浮生为主角，而那本同人小说则是以柳含意和师尊为主角。
同人小说的内容是以柳含意重生归来后先杀女主南宫黎玉展开的，当时索星纬看着和小说一模一样的剧情展开时，人都傻了，但奇怪的是，这次原书女主南宫黎玉没死，而冷清淡漠的师尊也和书里不一样，他竟然处处关注起了黎玉这个原女主，反而没有像同人文里一样注意到柳含意。
毕竟看了二十多年的小说，他也曾想过是不是因为自己的穿越导致了剧情的变化，万一这个世界其实是以他为主角的呢？
于是他按照自己记忆里小说里的男主女主的一些机缘所在地去提前找他们的机缘，他却只找到了一个，正是两个月前的天河州的那个无主秘境，或者可以称它为紫微秘境。
他不仅提前开启了秘境，还进去拿走了本属于女主的机缘之一的霞光剑，他原本还沾沾自喜，心说自己果然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然而今日原书女主却拿着天绝剑出现了！她还拿到了宝光剑！而宝光剑原本应该是属于男主顾浮生的。
他在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穿越的可能并不是一本小说，也不是什么同人文，这里可能是一个真实世界，而那些小说则是这个世界的平行时空。柳含意的重生是天道既定的故事线之外的事件，她想搞死南宫黎玉，所以天意就让南宫黎玉复活，还给了她无数机缘快速成长。
想必他之前之所以能开启紫微秘境，恐怕也是因为天意知道南宫黎玉就在附近吧。
索星纬越想越震惊，虽然很多事情发生了变动，但大部分的走向是没有变化的。就比如紫微秘境按照正常剧情应该在明年才会开启，如今虽然被他提前开启了，南宫黎玉却也没有错过这份机缘，该拿到的东西，她都拿到了。
想必，那头妖兽玄雪狼此刻也已经和她签订主仆契约了吧！
此刻，索星纬心中除了羡慕和些许嫉妒，也多了对天意的敬畏，人力不可逆天！
想到这里，他突然觉得储物戒里的霞光剑的残片烫手起来，他要不要把它还给黎玉？可是这是他自己闯了试炼才拿到的，他也是吃了不少苦头才得到的，叫他直接交出去，他也是不大愿意的。
唉，现在发生的剧情已经不再和他看过的小说里的一样了，完全不再是按部就班的发生，他一时间也变得迷茫起来。
之前柳含意重生，她也是知晓日后的剧情的，还带着他和其他五位师兄去了东域布置了不少事情，离尘圣地如今也已经被大师兄拿下了……
那时他还以为自己穿越的是同人文，所以才肆无忌惮地去按照柳含意的吩咐做事，今日陡然得知真相，颇为觉得有点五雷轰顶的意味了。
唉！他如今错误已经酿成，恐怕回不了头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只希望日后的天眷能落着柳含意身上，千万不要是南宫黎玉！
与此同时，黎玉已经在浮生绘梦阵里呆了一段时间了，但她感觉没有什么效果，那段恶意并没有一点要消退的意思。
识海里，那股黑色的恶意已经完全变成了她的模样，然后围在她的神识周围像鱼一样游来游去，时不时还会捏捏她的脸蛋，猩红的眼睛里带着些许邪肆的笑意。
心魔和黎玉穿越前的长相一模一样，只是它眼睛猩红，肌肤如雪，满头白发，浑身散发黑气，像是穿了一身漆黑如墨的裙子。
它长长的黑色指尖，尖锐且锋利，却慢慢扫过黎玉的脸蛋，描摹过她的眉眼和鼻梁，嘴角带着笑意，看上去迷人又危险。
“你发现没有，这浮生绘梦阵对我无用哎。”
黎玉双目和嘴唇紧闭，并不想理它。但它却不打算放过黎玉，它猩红的嘴唇张张合合，发出一道极为温柔的声音。
“啧啧，看你哼哧哼哧画了这么久，怪累的，不要打坐了好不好？休息休息嘛，你大老远赶回来，连口水都没喝上就又陪着那两个菜鸟玩，还要被一众长老逼问……哎！真是累死了！应付完这个，又要应付那个，你说他们怎么就那么多问题，要我说呀，你跟他们费什么口舌，直接用气运压制住他们不就得了，谁敢不服直接就用气运压死他！”
“我又不是杀人如麻的狂徒，能动动嘴皮子就解决的事，干嘛非要杀人不可？”
“哎～你这话可就不对了，你以为真的是你的一番话就能让他们相信吗？要不是忌惮你师尊的存在，他们早就把你抓起来切片研究了，你真以为修真界能有好人？他们活了成百上千年，手里的人命可不一定会比你的少！”
“那又如何？反正他们看在师尊的份上放过我了，有师尊在，他们不敢乱来。”
“啧啧，这么信任你师尊，喜欢上他了？让我看看你的心是不是一提到他就开始慌乱了？”
心魔忽然将手穿过黎玉的胸腔，随后把脸也塞了进去，只留个后脑勺在外面。它看着里面鲜活的跳动着的心脏，红色的光影照在它脸上，眼神忽而变得晦暗不明。
“怎么会这样呢？你竟然一点都没有对他心动吗？他可是三番五次维护了你，又曾救下你性命，你对他竟然还抱着警惕和猜忌，他之前还大把大把的给你送资源，你这二十七个窍穴没了他可开不起来。”
“怎么了？觉得我忘恩负义？你心疼他？可你只是我的心魔而已啊。”
“呵呵，我是心疼你啊！傻瓜！来到这方世界半年了，你竟然连一个能交心的人都没有，对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都是猜忌和忌惮，心里话无处倾诉，连系统也没听过你的真心话。啧啧，可怜啊，可怜！”
心魔从她胸口探出头，它忽然伸长了脖子，沿着黎玉的肩膀绕了一圈，随后贴着她的头靠在一起。
“你知道吗？我就像是你精神分裂的产物，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你的精神一直都高度紧绷，于是你不断地压抑自己的情绪，压抑自己的心，企图让自己快速适应这里的一切，把所有的恐惧和害怕都隐藏起来，它们越来越多，直到你得到了《逍遥红尘大法》，它察觉到了你的一切情绪，所以利用你的一切感情快速的修炼了起来。然后……bingo！我就出现了！我帮你承担起一切负面的感情，让你不再感到恐惧和害怕……”
“哦，那你还挺有用的。”
“嘿嘿，是吧？我也这么觉得！哎呀，我真厉害。”
心魔听了夸奖，忽然倏地离开黎玉的身体，围绕在她周围手舞足蹈起来，口中唱着：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黎玉睁开眼看着心魔在面前乱舞，她心里突然生出一分荒谬的感觉。
“这就是修真世界吗？连心魔都可以化形？要是在前世，我这样的情况，那可真是精神病无疑了。”
黎玉又在脑海里沟通系统，“系统，说话！我这是什么情况？”
“叮！这是修行逍遥红尘大法的副作用，心魔。”
“那它怎么还化形了？”
“叮！宿主气运太强，心魔也沾染了宿主的些许气运，故而修行资质和速度也极快，已经可以脱离宿主了。”
“那，它也有系统吗？”
黎玉突然想到一个更荒谬的猜测。
“叮！本系统只属于宿主大人，而且本系统没有分裂的功能。”
这时，一道强大的气息突然出现在屋外，心魔当即停下舞蹈，化作一道黑气重新钻入黎玉体内。
房门忽然大开，一阵寒风吹入屋内，门外红枫被风吹动，簌簌落下，墨惊寒一身白衣似雪，立在门外，周身的雪花夹杂着红叶飘进屋内，飘到了黎玉的面前。
“师尊。”
黎玉有些意外他的出现，难道是发觉了她的心魔的气息才来的吗？
“您这怎么来了？”
墨惊寒面上淡漠，视线在地上的浮生绘梦阵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才看向黎玉。
“你倒是勤勉，不过此时不必急于修炼，你先随我来。”
黎玉依言起身走到门口，墨惊寒抬手一挥，一朵白云自地面升起，载着二人离开。
白云直直飞向玉清山山顶，落在地上之后，墨惊寒却带着黎玉往山顶走，不一会儿，二人走到了一个类似传送阵的平台，而后一阵白光闪过，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原地，他们的气息也瞬间在玉清山消失。
柳含意正在桃林的石桌上下棋，她喜欢用这样的方法休养心性，而这样一来，她也可以在师尊面前保持良好的形象。察觉到师尊的气息突然消失，她倏地抬头看向雪山，心中怒意升起，一把掀了棋盘
师尊和黎玉的气息一起消失了。
索星纬此时刚好回到玉清山，他也察觉到了师尊和黎玉的气息同时消失了，他还看到了雪山上那一闪而过的白光。
他想到了一个地方，是原文男女主南宫黎玉和顾浮生的一个机缘所在。
师尊难道是带她去那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