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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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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林大夫,宫商和徵羽脸上的惊慌就藏不住了。

“姑娘,您被下的药真的是前朝那种毒花?”

前朝贵族沉迷芙蓉酿以致亡国,连宫商这样的小丫头也是清楚的。

“嗯,不过有林大夫和大姐的双重保障,我很快就会没事的。”

“姑娘您昨晚从瑶曲苑回来也不说。”徵羽没忍住,小声怨道。

闵嘉音看了看两个丫头的神情,一手搂住一个,安慰道:“好了,别担心了。昨晚不说是怕吓到你们,是我错了,给你们两个丫头道歉,好不好?”

徵羽眼眶微红,但还是克制住了情绪,认真地道:“姑娘,方才林大夫确认过了,此毒只能通过食物入口。我和姐姐昨天就在回忆姑娘早晨的饮食,倒是刚才我突然记起,昨日早上四姑娘送来的点心是荷花酥。”

四姑娘闵妙笙爱捣鼓糕点,隔三岔五下厨做点心,做得多了便会送到各院。闵嘉音的语莺苑,早餐时能吃上闵妙笙做的点心是常事。

“荷花酥,四妹以前也送来过。”

听徵羽提到闵妙笙,闵嘉音下意识皱了皱眉。

她和四妹的关系确实不如和大姐亲厚,可亲姐妹之间总不至于暗下毒手吧?

还是说……

闵嘉音又想起了近来在闵妙笙身上感受到的异样,秀眉蹙得更紧。

“那阵子是四姑娘在学做荷花酥的时候,所以送得频繁。可姑娘您还记得吗,瑶曲苑那边说一次荷花酥下油锅时在四姑娘手臂上烫了个圆疤,从那以后四姑娘就没再做过荷花酥了。”

听宫商这么一说,闵嘉音也隐约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桩事。

荷花酥,是粉色的。

且昨日送来的只有一份,便排除了分给下人的可能性。

算算时间,也正好对得上。

闵嘉音闭眼靠在了椅背上,手心冰凉。

是啊,若要害人,在宴席的酒菜上动手脚,失误的风险显然太大。若在自己府上,每日送餐的规律都摸透了,下手轻而易举。

可如果真的是闵妙笙,动机是什么?她又是从哪里弄来的,如此阴毒的药物呢?

闵嘉音正这样想着,忽然一阵心悸,昨晚那种不适感再次席卷了全身。

“姑娘,您怎么了!”宫商见闵嘉音脸色一白,吓了一大跳。

“没事……大姐说过,用药三日清除余毒,但三日内药瘾的发作,会很厉害。快去拿药,小羽,记下时辰。”

宫商慌忙拿过闵妙筝送来的一瓶药丸给闵嘉音服用,徵羽则提笔记下时间。

“和上一次发作相隔七个时辰。”

闵嘉音在心中算了算,若以七个时辰为间隔,那么明日未时左右那一次发作,她应该正在靖北侯府做客。

所幸大姐的药制得好,她一服下便缓解了,明日能够救急。

这时,语莺苑大门口传来一阵响动。

看门的婆子拦住了一个紫裙少女:“四姑娘请回,刘娘子下了禁令,要三姑娘闭门思过。”

闵妙笙道:“我知道,所以已先去请示过父亲,是爹同意我来看望三姐的,你们若是不信,尽管去找父亲问个明白。”

两个婆子对视一眼,把闵妙笙放了进去。

闵妙笙踏进屋中,闵嘉音起身相迎,目光在闵妙笙手中的提篮上落了落。

“三姐,你身子怎么样啦?”

“没事了,四妹怎么进来了?”

“我去请示了爹,来看看三姐。”

二人到屋里坐下,闵妙笙的神情说不上关切,倒藏着几分迫切。

“四妹素来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有什么事?”

闵妙笙的性格,一直是有些敏感执拗的。同为闵大人之妾郑氏所生,但闵妙筝被嫡母养大,她却一出生就没了娘,被交给了刘氏。

过去闵妙笙直言直语,总带着伤人的刺,但闵嘉音也并不会真的往心里去,从不与这个妹妹计较。

只是,若闵妙笙真的鬼迷心窍下手毒害亲姐姐,那么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三姐,明日靖北侯府设宴,我也想去。” 闵妙笙并不虚与委蛇,直接表明了来意。

闵嘉音抿了一口茶,平静道:“这不是什么大事,我差人去侯府帮你递个帖子便是。都是邻居,想来没有问题。”

“那就多谢三姐了!”闵妙笙勾了勾唇,但笑容很快又消失了,“对了三姐,你昨日和魏世孙一同坠湖了?”

一旁的宫商听着这近乎质问的语气,只想跳起来打人。

四姑娘说话不客气就算了,还老爱提这种不愉快的事!

“是啊,听说魏世孙想救我,就跟着跳了下去。”闵嘉音依旧神色淡淡。

“三姐,你和魏世孙已经没有可能了,为什么还要去招惹他?”

闵嘉音的眼睫微垂,遮住了眸中暗色。

过去四妹朝她发难也是有的,毕竟四妹性情便是如此,但怪就怪在,不会是因为这种问题。

“四妹昨日并不在场,一切都是听说的吧,那四妹如何笃定是我去招惹了魏世孙?”

“魏世孙性子冷,哪里有这样的热心肠。”闵妙笙脱口而出。

“哦?这四妹又是如何得知?”

闵嘉音的手指在茶盏上轻敲,心中有一个疯狂的猜测始终若隐若现。

宁国公府凉薄,凉薄到何种地步?自然是眼高于顶,当初唯有对身为嫡女的闵嘉音才给些好脸色,对庶女则根本不屑一顾。

魏以杭名义上是闵府这几位姐妹的远房表哥,但事实上他只见过跟在林泱泱身边的闵妙筝几次,并且压根就不认识闵妙笙!

那么闵妙笙,又为何如此了解魏以杭的品性?

“自然……自然也是听说的,”闵妙笙喝了口茶道,“魏世孙受人追捧,姑娘之间聊起他也是常事。”

“哦,听说的啊,”闵嘉音拉长了语调,“四妹应当明白耳听为虚的道理,那么现在由我这个当事人明明白白地告诉四妹,我昨日突然头晕跌进了湖里,魏世孙恰好路过,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跳下去。如此,四妹可听清楚了?”

闵妙笙触及闵嘉音微冷的眼神,莫名打了个寒战,忙扭过头道:“清楚,很清楚,三姐最是恭谨守礼,做不出那种不知廉耻的事。”

“你——”宫商气极了,被闵嘉音一把拉住。

“口舌之争最是无趣,四妹贴心,还带了点心,想来是真心来探望我的吧。”

闵妙笙感到一阵心虚,起身道:“是,今日做了些梅花饼,拿来给三姐尝尝。我就不打扰了,三姐安心静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