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色如春晓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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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白花花的石板路往闹市街走，还没有转过弯，卖力的吆喝声便顺着热闹的大街传了过来。
第二次来，关山羽便不叫像第一次那般拘谨小心，反正他兜里还有点钱，点两杯不算太便宜也不算太贵的茶绰绰有余。
虽然过去近半年时间，但茶楼内的布置和第一次来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大堂内原本冬日是染雪的树木，如今已经郁郁葱葱，生机盎然，整个茶楼内茶香浓郁，馆如其茗，风雅秀尽。
关山羽照常找了大厅一处偏安静的位置坐下，陈一二像是第一次来茶楼般，新奇的左瞧右瞧，环顾四周，好奇打量。
关山羽举着茶杯，望着大厅中间的说书人，此人还是之前他和宴如尘一起来时遇到的那位，像是个在固定剧情里触发对话的Npc一般，孜孜不倦，重复着诉说某段故事。台下坐着年轻的小姐和少妇们，托着腮一脸好奇的听着他讲述剧情。
来这里喝茶，关山羽是存了一点自己的小心思的。
虽然想着宴如尘，但又突然觉得他有点渣，所以找到这里来，听一听他的故事在别人嘴里是怎么被魔改的。
俗称借机泄愤。
说书先生的风格还是较之前一般，说两句就惊堂木重重一拍桌子。关山羽习惯了，倒是陈一二被吓得一愣一愣的，时不时回头望望关山羽，小声问他这人是不是有病。
关山羽听的饶有兴趣，撑着下巴听这说书先生站在台上胡说八道，听他这次又把关山羽他们之前在云泽之境质问长老的桥段改的更加夸张，比如长老们是如何跪地求饶，宴如尘如何英勇过人单挑仙门百家等。
不过比起这些，他是想听到别的。
“要说那宴大侠，那可是个身高八尺，鼻梁挺直，面阔口方，花臂纹身，络腮胡圆月唇的真汉子，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有胆量一人单挑仙门百家。”正巧说书先生惊堂木一拍，将关山羽想听到的东西说了出来。
关山羽闻言一笑，心里舒缓了许多。
宴如尘这人，连个画像也没留，世人大多数根本不知道他长相，可他也不甚在意，甚至听说自己的外貌被人魔改成这样也不在意。但看似这么随性的人，居然给自己布了这么一张精心的大网。
但网都织成了，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他又选择自尽了。
真是把他的心和脑子搅成一团浆糊后，自己偏偏又潇洒抽身的感觉。
这种男人，放在关山羽原先的世界，俗称渣男。
关山羽深吸一口气，虽然脑子里这么想着，但还是觉得鼻头酸溜溜的，听那说书先生越讲兴致越高，台下听众叫好声越来越响，但他偏偏听不下去了。
还是想再见到那个人，把他领出来转转，叫世人知道他到底有多好看。
陈一二没有注意到关山羽低着头默默不语的微妙情绪，只是听这说书先生讲的颇有意思，认真听了许久，才转头好奇的问关山羽：“关二哥，他这说的大侠救世人的剧情，是在说我们老大吗？但是听着又不像，你认识他说的这个络腮胡是谁吗？”
关山羽侧头望望台子，轻笑了一声，道：“不认识，咱们吃完快走吧，太阳要落山了。”
“先生！那宴大侠旁边的小弟长什么样啊？”
突然，大堂中响起个清脆的女声，一个小姑娘举着手好奇的发问。陈一二没留意听关山羽说话，自顾自嘟囔了声：“这络腮胡的小弟，估计也是个络腮胡吧？”
关山羽无奈的耸耸肩，看向一旁，开始收拾东西打算离开，顺便轻声答：“绿豆眼，尖嘴猴腮。”
“哎哟，小姑娘，你这可就问对了。”
关山羽话音刚落，大厅中间传来一声重重地醒木敲击桌面的声响，随即说书先生的声音便在四四方方的大厅中回荡开来，掷地有声的描述：“这宴大侠身边的关姓伙伴，那可是一表人才啊，据说眼如龙凤，眉似卧蚕，明皎皎双睛点漆，色如春晓之花，是个目若朗星，眉清目秀的少年公子，女子见之倾心，男子见之怜惜之人啊。”
话音落下，大厅内的年轻姑娘们都纷纷惊呼起来，几个姑娘捧着红脸娇羞的确认着“当真这么俊俏？”。得到说书先生肯定的回复后，又纷纷聚在一团欢呼起来。
关山羽愣愣的望着大厅，有些不可置信微微张大了嘴。
这说的是他吗？难不成是改了剧情了，新增了什么人物？
陈一二惊讶地转头问关山羽：“关二哥，真巧，宴大侠和我们老大同姓，而他身边的伙伴又和你同姓。要不是宴大侠长相太粗犷，我还以为他说的就是你俩呢。”
关山羽面无表情地回答：“应该不是，他上次还提到姓关的那位是绿豆眼。”
“客官，早就改啦。”这时，一位店小二恰好端着果盘路过，听到他们的对话，停下脚步解释道，“之前有两位俊俏公子来喝茶，其中一位晚上找我们掌柜的，说咱们请的说书先生的情节不对，让我们改了。”
陈一二好奇的眨眨眼，问：“是谁啊？”
店小二摇摇头：“不知道，穿着一身黑衣服，俊是俊，但是看着凶着嘞，好像我们不改就要掀了茶楼似的。不过他旁边那位就好多了，长得也俊，和这位客官长得一样好看。”说罢，他指了指关山羽。
陈一二见状看了过来，忙点头道：“我们关二哥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男子呢，你们那故事里的人肯定没我们关二哥好看。”
店小二点头哈腰赔笑道：“哟，客官也姓关呢，真是缘分。要不要在我们小店办张香茶卡，以后喝茶满十文还送杨梅冰哦。”
关山羽一直沉默着，这时才抬头问店小二：“那人来找你们，除了改伙伴的长相，还说了什么？”
店小二点头道：“有的有的，说要把主角从宴大侠改成那关姓少年。我们也怕他啊，当天就改了。可是大家都只认识宴大侠，改成关姓少年反响不好，先生说了两天又改回去了。反正等这人后面要是再找我们，我们就再改。”
陈一二扑哧一下笑出声，道：“我还以为你们这说的是真人真事呢，原来也是杜撰的。”
那店小二汗巾一搭，双手一拍，道：“嗐，客官，这些事本就是三分真七分假的嘛。客人喜欢看什么，我们就讲什么，不然怎么能让大家多留一会儿呢。这年头生意真的不好做啊。两位客官，真的不打算办卡吗？”
关山羽“噌”一下站起来，一拍桌子，道：“我们还要赶路，下次再办，谢谢你。”
陈一二见状，迅速起身，将剩余的瓜子揣进兜里，随后紧跟关山羽的脚步跑了出去，边跑边对店小二喊道：“店家，茶水不错，就是瓜子咸了点，下次少放点盐啊！”
那店小二忙点头哈腰应和：“好嘞客官，客官慢走！” 待两人远去后，才叹了口气，用肩上的汗巾擦拭起他们留下的桌面，小声嘀咕：“说咸还把我们瓜子都拿走了。”
马车晃晃悠悠的在山路上爬坡，关山羽倚窗而坐，望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此时已到傍晚，几缕乌云遮蔽了夕阳，使得整个天空变得灰蒙蒙的。不过好在正值盛夏，夜幕降临得较晚，即便没有阳光，路面依旧明亮。
陈一二赶着马车，轻快的哼着不知名的歌，唱了几曲后似乎是兴致来了，于是越唱越大声。
关山羽本来靠着车窗晃晃悠悠的快要睡着了，被他这歌声一闹，又醒了过来，看他摇头晃脑的唱的尽兴，有些好笑道：“一二，你们魔族，是不是唱歌都这么好听？”
闻言，陈一二的歌声戛然而止，刚欲点头回应，却突然意识到什么，惊恐地回头望向关山羽，声音颤抖地问：“什么…什么魔族？”
关山羽笑着看着他，说道：“我又不会揭发你，就咱俩在这，随便聊聊。”
陈一二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手不自觉地摸向自己的脸庞，紧张地问：“我…我是有什么变化吗？”
关山羽摇了摇头，说：“没有，一切正常。我是突然想到的，所以问问你。如尘是我的朋友，他的族人自然也是我的朋友。”
陈一二慌乱地点着头，恳求道：“关二哥，我不是坏人，千万别告诉别人。”
关山羽点了点头，安慰道：“放心，我就是好奇，你们魔族唱歌都这么好听吗？”
陈一二咬着嘴，想了想，腼腆道：“我们先祖崇尚乐理，所以唱歌跳舞都很擅长。”
关山羽“哦”了一声，靠着车窗，望着窗外的山路，心想那宴如尘会唱歌吗？难不成也会跳舞？
但是想了一下他载歌载舞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违和，关山羽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陈一二见状，心中更加慌乱，犹豫许久，终于鼓起勇气问道：“关二哥，你是怎么看出我是魔族的？其他人会不会也发现了？”
关山羽抬眼看他，想了想，宽慰道：“如尘和我说的，叫我好好照顾你们。”
陈一二一听，瞬间脸色缓和许多，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关山羽看他放宽心的样子，侧过头又笑了一下。
宴如尘当然没和他说，主要还是他自己猜出来的。
之前写文的时候，因为实在是想不出配角们的名字，于是他想到了个偷懒的办法。
比如魔族人士的名字都是数字组成，例如一二，一九，三四…
一下子能取几十个Npc的名字。
在原着中，魔族虽隐匿踪迹却并未灭绝，他们有的隐匿于昏暗深山苟延残喘，有的则潜藏于阴森乱葬岗以避灾祸。宴如尘把他们一个个找回来，带回曾经的魔族领地，带着他们修建自己的家园，不用过着像宴如尘当年那样流离失所的生活。
回望水岭后，关山羽迅速安排弟子们，对于前来讨要寄存藏品的仙门，统一回复一年后再议。在检查完一圈结界和并向弟子们传授应对山下人询问的话术后，他便又开始闭门不出了。
时间在这个时候对他来说，完全变成了计量工具，他只希望时间过得快一些，再快一些。
但现在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做让时间流逝的更快些，只能睡觉了。
不过这次他只睡到第二天，房门又被人敲响了。
他吩咐过弟子们，若是没有重要的事情不要来敲他的门。又因为宴如尘此前在弟子们交代过关山羽的吩咐一样非常重要，于是弟子们真的都遵守了这个要求，真的只有需要他出场的时候才来找他。
所以听到有人敲他的门，关山羽立刻起床了，只是非常疑惑着昨日才回来今日怎么又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