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云琛 你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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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的时候，她才初二刚放假。
他骗她说几天就回来，她才松了拽他行李的手。
他曾经怀里抱着的小丫头，忽然就长大了，恍惚的他都不敢认。
散发披肩，一脸净白，一双杏眸忽闪着，和小时候一样灵动。
他不远不近的跟着她。
看她急匆匆的开着小蛋壳往公司赶，恨不得飞起来。
看她在公园里遛孤狼，玩飞盘，追逐打闹。
看她吃路边摊，一脸满足的小表情。
看她跟个假小子一样，在毛坯房里，跟一群工人上蹿下跳。
看着看着，云琛的心就悸动起来，越发柔软。
他想起她初一的时候，就跟他吐槽“哥，我们班谁谁谁谈恋爱了！”
“哥，有人追我，也不算丑，但跟你是没法比的，我躲不了，你帮我去教训教训他。”
那个时候，长辈们开她玩笑，问她以后想找什么样的男朋友，她总是大言不惭、十分果断的说“我哥这样的啊，烦不烦，问多少遍了！”
他心里总会扬起小小的得意。
可现在，他的思虑很多，他不确定徐昆鹏是死是活，他不确定以后的日子会不会有突然的任务，让他再回到那个打打杀杀、明天充满不确定的残酷环境里。
他不想牵扯她。
她们给予他的足够多了，她纯白的世界不能因他再沾染污秽。
可他从看见她那一刻，就恍惚了，越看着她，越开始忍不住。
他想，或许徐昆鹏真的死了呢？或许那个世界不需要他了呢？他是不是真的可以放下仇恨，跟她、跟她们简简单单的生活。
可以吗？
被允许吗？
他纠结着，日日挣扎。
直到那天，他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想都不想就知道对方是谁。
电话里告诉他，在边境的马坦江面，发现漂浮着的衣物，打捞上来，有一点点残肢，经对比，是徐昆鹏的。
他面无表情，看不出高兴，或者不高兴。
挂掉电话，路边两个小姑娘在打闹，悦耳的笑声传进他的耳朵。
他忽然就想她了，抑制不住的想念。
那天，她正在跟一群工人同事装修一个KtV，她们在朝阳面的包间里叮叮哐哐，他坐在对面阴暗面的沙发里，没有窗户，没开灯，昏暗一片。
他倪着她，她坐在一个高架上，低头记着数据，偶尔抬头跟同事打趣几句，眉眼弯弯，阳光洒在她身上，特别温暖，他看得失了神。
直到周书恒找来，在门口处，喊了他一句“琛哥”。
这些年，云澈好像对‘琛’这个字特别敏感，她也听到了，顿了一下，抬头，什么都没看到。
她失神几秒，苦笑一下，正要低头继续记数据，一个工人，抱着一块大木板进来，板子挡了工人的视线，碰到了她坐的高架，高架晃了一下，她跟着就快要往下掉。
工人发觉，放下板子正要扶高架，板子没放稳，绊了他一下，工人撞到高架上，这回，她稳稳要掉下来。
然后，一双坚实有力的手臂快速接住了她。
众人目瞪口呆。
把她放稳在地上，她回了神，慌张的鞠躬道谢，连鞠了三个躬，她才直起身看向救她的人，下一秒，脑袋如闷雷炸响，只剩轰鸣。
他倪着她笑。
她怔怔的盯着他，许久，眼眶泛红，眼尾流出晶莹的眼泪。
他胸膛猛的一疼，抬手，正要帮她拭去眼泪，她却狠狠的推开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他随后转身跟着她，一遍一遍喊她的昵称：“小宝，是我。小宝，云澈！”
眼泪迷蒙了云澈的眼睛，更加辨不清方向，直到走到KtV的死胡同，她才停下。
转身，推他，想要再度逃离。
被他紧紧箍住，抱在怀里。
她在他怀里使劲挣扎，捶打着他的胸膛，他纹丝不动，任她发泄。
打累了，她靠在他怀里，放声大哭，哭得凄凄切切，边哭边骂：“云琛，你混蛋！”浸满了委屈，让他一度后悔没有早些回来。
后来，也哭累了，在他怀里缓了很久，才回过神来。
那天，她把他拉回了家。
开门那一刻，宋文静笑着端菜出来：“小宝回……”
话没说完，宋文静也怔住了，盯着他，一动不动。
直到他叫出那声：“妈。”
“啪！”手里的盘子掉落，菜和着汤洒了一地。
宋文静两眼泛红，一步一步走向他：“云琛？阿琛？阿……阿琛？”她似不相信一般。
“是我。”云琛垂眸看着她，眼睛也跟着泛红。
宋文静一把将他抱住，捶着他的后背，边哭边质问：“你怎么才回来……这些年，你都去哪了……你怎么、怎么才回来。”
他任由她打着，一遍遍的重复：“对不起，对不起……”
那天，三人都用了很长的时间才平复情绪，这是他没想到的，他没想到，自己于她们如此重要。
那天云澈缠着他，让他讲了一晚上他在境外的故事，他避重就轻的说了一些，还讲了一点刀战、枪战、混战的经历。
云澈瞪大了眼睛，扫描他全身有没有受伤。
在他再三发誓下才勉勉强强信了他。
到第二天早上，云澈醒来看到他，还是有些不相信他回来了。
她一脸懵的坐在床上盯着他，柔软的发，懵懂的脸，奶白的睡衣，露着纤细的胳膊，他莫名心跳加快了些。
她一直盯着他，索性，他挨着她坐下，抬起大掌正要抚她的头发，倏地，她拉过他的胳膊，狠狠的咬了下去。
他没动，让她发泄着。
比起每日的训练、博斗、厮杀，她这点力道跟挠痒痒差不多。
后来，他听宋文静聊起，说整个初二假期没有等到他，初三一年，她优异的成绩直线下滑，被迫上了一个普通的高中。
高中后，才缓过来些，开始努力。
高一暑假就背着家里出去悄悄打临时工，赚来的钱都用来找他了，报纸上、网络上，各种寻人启事。
那时，他才明白，他当年撒着谎的离开，对她造成的阴影有多大。
从他真正出现的这一个月以来，只要超过两天不现身，她的电话、信息、视频就会轰炸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