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梦见陆峤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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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颜清在家清点嫁妆。
她原本的嫁妆被颜檀典当,实际上早就回到了自己手中,她用最少的钱买回了自己的嫁妆,又平白得了武安侯府的补偿。
虽然还有一部分没到手,但有欠条在,不怕陆峤南认账。
同时还将颜檀驱逐出侯府。
这一点算是意外之喜。
颜清想过经此一遭,武安侯府诸人和陆峤南,不会再像从前那般对颜檀好了,却不想侯府竟直接将颜檀赶了出来。
这是一点也没给颜君元面子。
颜清重生回来,原本是想将颜檀送入武安侯府,让她此生都被困在侯府受尽磨难,却不想这么快就被陆峤南厌弃了。
想起前世两人恩爱长情的画面,颜清只觉得无比讽刺。
原来不是她没有颜檀好,才让陆峤南变心,归根结底不过是那人太恶心!
颜檀那般高调地被抬入侯府做妾,如今却灰溜溜被赶出来,以后的人生,是彻底被毁了……
就为了这么个男人。
呵~
报应不爽!
颜清算了下自己手里的银子,再加上赌坊的存银,如果这时候顾淮舟恢复身份,她应该也有足够的资本和他谈条件了。
“小姐,这支笔什么时候给表公子?”
绿枝拿起一旁早就制好的毛笔,兴奋道:“不如奴婢这就去拿给表公子。”
“不行!”
没想到颜清一把抢过笔。
绿枝不解:“为什么?”
小姐为了制这毛笔,忙了好几个晚上,如今这笔都制好好几天了,为什么不送给表公子?
颜清支支吾吾道:“我、我自己送。”
绿枝顿时促狭开口:“是,奴婢知道了,这定情信物是得自己亲自送才有意义……”
“讨打!”
一听小丫头胡说八道,颜清脸色就爆红,扬起手腕作势要打人。
绿枝连忙笑嘻嘻地跑开。
颜清顿时松了口气。
看着手中这毛笔,一时竟犯了难。
她原是想亲手制一支好的毛笔,赠与顾淮舟,以感谢他帮母亲找那神医巫芒。
可是笔还没制成功,却被顾淮舟近乎表白……
颜清竟不知送与不送了。
送吧,万一顾淮舟以为她是接受了他的心意怎么办?她还想替他找一个能帮他的贤内助呢。
不送吧……这都制好了。
辛苦了好几天呢。
颜清又不想浪费。
她盯着手中毛笔看了半晌,最终一咬牙,打算将笔先收起来,以后再说。
结果柜门一打开,就看到和离后,顾淮舟送给她的第一罐梅子汁。
之前将梅子汁收进柜子,她便忘了。
如今看到不免又想起和顾淮舟的种种……
似乎自她和离后,他就与她亲近了不少。
可从前她没嫁给陆峤南时,顾淮舟并不与她亲近,甚至有时见了也远远的避开。
为何重生后就不一样了?
颜清沉眉思索。
唯一不同的好像就是前世她没和离,而这辈子她选择和离回了颜府,并且去清竹院阻止了珍夫人和杨萱的奸计,难道是因为……
想起顾淮舟对那晚的事记得清清楚楚,颜清又是一阵心悸,似乎确实是那晚后,顾淮舟就对她表现得不同了……
难道是因为她跟他……
若是如此,颜清便更要保持清醒了。
顾淮舟虽是皇子,可却从小飘泊在民间,后面寄居在颜府,也一直是看人脸色生活,他身边从没出现过女性角色。
所以他对她,并非他以为的那样。
待他接触了其它女人,兴许就不会如现在这般了……
不知想到什么。
颜清自嘲地笑了一下。
她将毛笔放进柜中,却将那罐梅子汁拿了出来,拧开盖子,颜清倚在窗前细细品尝梅子汁。
脑海中却不自觉地想起了小时候的光景。
梅子汁也不是她一开始的最爱,是母亲喜欢喝。她常常看到母亲坐在院中将梅子汁倒入酒杯中浅浅酌饮,偶尔还会碰一下杯。
有一天她偷了母亲的梅子汁,好奇尝了一下却昏睡了一整天,翌日……等等!
梅子汁不会令人昏睡。
只有酒才可能。
有些记忆不去想,你不会觉得有什么,可一旦深究,似乎很多细节都会显露出来。
比如母亲每回喝‘梅子汁’时,桌上都会有两只酒杯……
比如是母亲说那是梅子汁,她才以为是梅子汁。
比如她偷喝母亲的梅子汁并不是酸甜味道,而是酸涩,因为和梅子汁一样,都有酸酸的,所以小时候的她没注意。
颜清霍地站直身体。
她匆匆往外走。
“小姐?”
绿枝端着安神汤进来:“这么晚了,您去哪?”
颜清头也不抬道:“我去看看母亲。”
她想问问母亲当年她喝的到底是什么?那个从来没出现过,却每每被她碰杯的……又是谁?
若是从前,颜清可能会忽略这些细节。
但重生后她敏感了许多。
比如颜清发现母亲似乎有事瞒着她,比如颜君元对她的态度实在奇怪,再比如母亲对颜君元……
从她有记忆起,她好像都没有见过两人有任何恩爱的举动。
而此刻的翠珍院。
也有人没睡。
颜檀扑在珍夫人怀中哭道:“娘,怎么办啊?峤哥哥不要我了,我以后还怎么做人啊呜呜呜……”
珍夫人也有些恼:“我早说了那姓陆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你非要喜欢他,武安候又没什么官职,若不是齐王殿下,那武安侯府早就没落了……”
“那还不是颜清喜欢吗?”
颜檀抬起头,泪眼朦胧道:“不是娘从小教导我,只要是颜清喜欢的,我都要抢过来吗?谁知道她说和离就和离,竟是对陆峤南没有半分情意!”
“既然她没有情意,那你也别有了。”
珍夫人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最近我看你父亲与齐王走的近,你不如想办法让齐王喜欢你,就算做不了正妃,也能捞个侧妃之位……”
“可我不甘心!”
想到颜清那张脸,颜檀就气得脸孔扭曲:“如今我名声尽毁,全是颜清造成的,娘,我怎能咽下这口气!”
“谁说要咽了?”
珍夫人突然在颜檀耳中道:“我听说小贱人那个好朋友回来了……”
颜檀顿时双眼一亮。
随即,她冷笑道:“娘,这次我定要让颜清声名尽毁,比我惨上十倍百倍!”
……
惜若院。
“二小姐,您怎么来了?”
张嬷嬷从里屋出来时,就看到颜清出现在院子里。
颜清看到里屋的灯火熄了,轻声问道:“母亲歇下了?”
“刚睡着。”
张嬷嬷蹑手蹑脚走到院中,感激道:“多亏了敬王殿下请来御医,夫人这几日身子好多了,觉也睡得安稳。”
颜清心想:哪是敬王,该感激的是顾淮舟才对。
不过这话她没说。
她原是一时冲动,想来问问母亲心中疑惑,既然母亲睡下了,自然便问不出来了。
颜清道:“既然如此,那我明日再来。”
张嬷嬷送颜清出院,疑惑道:“二小姐这么晚来找夫人,可是有什么事?”
颜清原本想说无事,但看到张嬷嬷那张苍老的脸,忽然顿了一下。
张嬷嬷和李嬷嬷都是陪着母亲从将军府陪嫁过来的老嬷嬷,兴许知道些什么呢?
“张嬷嬷……”
颜清停住脚步。
她沉吟了会儿,思考了好一会才踌躇着问道:“母亲年轻的时候……可有什么好友?”
“好友?”
张嬷嬷思索了一会,摇头道:“夫人从小喜爱耍刀弄枪,小时候经常和人打架,京都贵女们都不爱跟她玩,公子哥们更是被她打了个遍,所以大小姐并没有什么好友。”
“一个都没有?”
颜清想到小时候母亲每回喝那和梅子汁差不多的酒时,必要摆上一只空酒杯,自己还跟那空酒杯对碰,那分明就是怀念故友的模样。
张嬷嬷肯定点头:“没有。”
就夫人少时的脾气,就是路过看到一只狗都要被她骂两句,怎么可能有朋友?
仇人倒是一大堆。
颜清蹙起秀眉:难道她想错了。
可她感觉……
“不过……”
就在颜清低头琢磨时,张嬷嬷突然开口:“夫人年少时曾跟随老将军征讨过不少地方,不知道有没有在外面结交朋友……”
颜清双眸微亮:“都有哪些地方?”
张嬷嬷回忆道:“东夷蛮人、西周楚国、北僵胡人、南蛮匈奴……太多了,老奴都记不清了,二小姐要是喜欢听夫人年少的事,老将军是最清楚的……”
颜清:“……”
这么多地方,就算问外祖父,恐怕也不知道那只空酒杯代表的是谁了?
看来母亲的事,除了她自己,没人清楚。
罢了,不管母亲瞒着什么事,都不会影响她这辈子想做的事就是了。
颜君元、武安侯府、齐王……
她是一定会让他们为前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谁也改变不了。
至于母亲的事,她想说便说,不说她也不会勉强。
想通这些后,颜清心中豁然开朗。
告别张嬷嬷,颜清回了清漪院。
一来一回颜清也有些累,便没有惊动绿枝和青鸾,径自躺在床上歇下了。
只是忘记喝安神汤了。
所以当颜清再次看到那个熟悉的密室和棺材时,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完了,又做梦了!
不过好在这次她没有再梦见自己变成了棺材中的尸体,和顾淮舟做什么羞耻的事了。
颜清飘在密室的上空。
顾淮舟并不在密室,只有那口精美奢侈的棺材躺在那里。
里面躺着一个和她死前一模一样的女人。
虽然上次梦见公孙芷的事,和现实中有关联,但颜清并不愿意将棺材中那具尸体,当成自己。
因为实在太奇怪了。
她完全想不通。
既然想不通的事情,就暂时不要去想。
大概是对这密室已经熟悉了,也或许是那个帝王顾淮舟不在,颜清竟没有之前那般害怕了。
她操控着身体在密室中晃荡起来。
除了周遭都是她的画像,似乎也没什么特别。
最后颜清又回到那口棺材上方,她垂眸看着棺材里的‘她’。
脸色着实吓人。
可是好像没有一点要腐烂的迹象。
若不是没有实体,颜清倒真想伸手戳一戳,看看那尸体的肌肤僵硬了没。
也不知道顾淮舟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能保存尸身不腐,甚至还如同生前般模样。
可是他天天这样和一具尸体睡在一起,不害怕么?
颜清的视线随着尸体的脸颊移到她身上,突然,她神色一僵。
尸体身上的衣服不一样了!
顾淮舟给尸体换了衣服?
他让谁换的?
他自己?
颜清脸颊唰的一下爆红。
虽然她一直将棺中尸体和自己当成两个人,可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却无法忽视。
顾淮舟替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换衣服……
明明是在做梦,可颜清却觉得脸颊烫得厉害。
就在颜清窘迫难当时,密室的门忽然‘吱呀’一声,打开了。
颜清以为是顾淮舟回来了。
结果回头一看,竟然看到一张令人生厌的脸!
——陆峤南!
他怎么会在这里?
陆峤南穿着夜行衣,半张脸都被黑布遮盖住,颜清之所以一眼认出他,是因为他化成灰她都认得他那双多情的桃花眼!
只见陆峤南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认没人后,他直奔密室当中的棺材。
当看到棺材中的女尸,陆峤南瞬间恸哭出声:“清清,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辜负你,是我对不起你,你放心,我这就带你回去,将你葬在我陆家祖坟,
待我死后也与你一起,只希望来世我们再做一世夫妻……”
“轰!”
随着陆峤南‘夫妻’两个字落下,颜清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巨锤捶中。
她整个人忽然被一股莫名的吸力吸住。
像是要将她的灵魂都吸走!
颜清感觉很难受。
明明没有实体,可却觉得浑身都难受,像是每片肌肤都将要被爆裂一般,疼痛。
陆峤南还在说些什么。
可颜清却一句都听不懂。
脑海里反反复复回荡着他方才说的话:夫妻……陆家祖坟……对不起……
“啊——”
她终于用尽全力嘶吼出声。
“小姐!小姐!”
绿枝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颜清蓦地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