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们最初的朋友都是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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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讲完最后的注意事项后，若离就带球向着标志盘展开了冲刺。
但七次的尝试，一次都没有成功。
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垂在若离弧度优美的下巴上，反射着晶莹剔透的十字光芒。
“要不，先休息一下？”
林一话刚说完，若离就再次像猎豹一般冲了出去！
“真拼啊！”
林一既是欣慰又是心疼，把若离从群星中心接出来还没几天，就要让她面对比她总评高了得有22的敌人，相当于越好几个等级作战，连个新手保护期都没给她。
一想到按若离的性格只会冷冷的说：“新手保护期是什么，我才不需要这种东西”，林一就乖乖跑去买运动饮料了。
还没走到球娘维修店门口，林一就听到了激烈的争吵，他猫了个视野不错的角落，观察情况。
绫鸢头低垂着，微微弯腰，双手叠在小腹前，充满歉意。
她的身前站着一个中年大叔，言辞激烈，对她指指点点：
“任松那家伙，已经欠了三个月的房租了，到底还交不交了？”
“master……master说他明天就回来，这是他留的字条。”
绫鸢从兜里掏出之前让林一看过的字条，小心翼翼展开，交到大叔手里。
大叔接过字条，扫了一眼，诧异的打量起了绫鸢：
“master？你是任松新签的球娘？都穷成这b样了还要玩足球？我看是还不上了，今天高低我得再搬走一样东西作抵押，你让开！”
大叔说完就要欺身而进，林一跑了过去，隔在二人中间。
“这位大叔，能不能宽限几天，这家店是任松的，绫鸢她也没法做决定！”
大叔的怒容在看到林一那一刻竟然缓缓化为了惊喜的微笑，眼神中还带上了一丝的恭敬：
“你是林一！卧槽，真的假的？我们一家老喜欢你们了，我女儿成天嚷嚷着在大腿上纹你的头像，我老婆天天嚷嚷着要改嫁！”
虽然林一能从被大叔紧紧拽住的右手上感受到热情，但他说的话实在不是什么好话啊！
“啊，这么狂热吗？大叔这都是她们开玩笑，你可别往心里去！”
“害，我生什么气，我爱死你们了！原本以为你们是高能力值的职业球娘来炸鱼，谁能想到都是新人，若离还只有51分，真是太特么励志了！我看哭了好几回你知道吗？”
“那大叔，你看能不能行个方便，房租宽限个几天，等任松回来再说！”
大叔拍了拍胸脯：“看你说的，宽限几年都行呐！”
然后他又面色郑重：
“不过你和任松这种人还是少来往，那就是个烂赌鬼，一屁股的债，跟他的球娘没有一个好下场……”
林一跟热情的大叔寒暄了好半天，最后在对方的t恤上签了字，大叔才满意离去，并邀请林一有空了去他家做客。
大叔走远后，绫鸢向林一道谢。
林一叹了口气：“刚才他说的你都听到了吧，任松他……”
绫鸢点头，语气平静：“我知道，来的第一天，我就在店里发现了很多欠条。但没关系，这是双向选择。既然已经和他签订了契约，那不管他是什么人，在我眼里都只有一个身份——master!”
“唉，你也不要这么顺从啊！虽然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不方便插手，但如果你需要任何帮助，都可以来找我，我们是朋友！”
“我们是朋友吗？”
“当然啊！”
“谢谢你！”绫鸢语气透露出一丝真诚的感激。
“好了，咱们去便利店买水吧，若离估计今天要练到很晚！”
“好~”
……
若离确实练到了很晚，直到晚上11点，她还在反复练习着那个不可能的技术。
林一叫停了若离，表示明天还有比赛，得保持好状态。
若离说让她再练十次，如果还是不行，就走。
这么倔，果然是她的性子，看来得哄骗，啊不，循循善诱一番了。
“若离，你一直死磕其实不好突破，你听master的！今晚睡前在脑海里循环放映这个动作，这样你梦里也能练起来，明天一起床，你就会了！”
“真的？”
“那当然，我怎么可能骗你嘛！”
若离若有所思，林一赶紧对着绫鸢比了个“嘘”的手势，绫鸢这姑娘，心直口快，万一揭穿，今晚可就回不去了！
计划圆满成功，二人告别若离，并相约明天中午在体育场碰面。
一路上，若离刻苦的边走边练，到了登天梯这种容易受伤的地点，林一叫停了她。
熟悉的登天梯，旁边是熟悉的球场，已是夜晚11点的时间，那些分组玩耍的球娘也停了下来，坐在场边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远处的角落，千夏依然对着水泥墙不停的传球。
格格不入……
林一想起今早千春发给他的消息：
[抱歉，还是不行，我会再想办法的！]
唉~明明是个性格直率的球娘，却对足球非常的不坦诚呢！
……
球场中，球娘们坐在场边闲聊，电影八卦追星，还约好了周末一起去漫展。不多时她们相继离开了。
球场空无一人，回响着足球撞击水泥墙的沉闷声响。
不知道是多少次的动作后，千夏没有接球，而是直接坐在了地上。
足球从她身旁缓缓滚过……
“啪”！
林一停住了它，一个轻巧起球，足球已经举在手中。
那是一颗非常斑驳陈旧的足球，除了用签字笔写着“千夏”两个字以外，上面并没有来自球场的黑色胶粒，而是爬满了来自于跑道的暗红印记。
所以她一直是在远离球场的跑道上独自练习吗？
“不是说最讨厌足球了吗？”
千夏闻声转头，看到了林一，充满了被拆穿后的不好意思：
“晚上睡不着，出来夜跑，刚好捡到一个足球，就顺便踢一踢，怎么了吗？你有意见？”
“哦，竟然是捡的吗？那上面的怎么写着‘千夏’两个字？”
“那是……那是……”千夏结结巴巴，想不到好的借口。
二人沉默，片刻后，林一率先开口：
“千夏，你不用这么纠结，我是来帮你的，不管是足球还是朋友，其实……”
“吵死了！”千夏打断了林一，“我说过了，我不踢球了，而且我也不需要朋友，oK？我一个人这样就很开心，你们为什么非要多管闲事！”
千夏情绪激烈，林一不知道再说什么。
果然防备很重，得慢慢勾起她对足球真实的情感才行啊……
林一恍然大悟般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球票：
“哎呀！不小心买了张球票，买完才发现我是选手啊，根本用不到啊！我这无亲无朋的，也不知道给谁送，要不你受累，替我到观众席喽一眼？”
“无聊！”
千夏不屑的撇了撇嘴，转过头去。
“你有空的话就来呗，我就是想着别资源浪费了！”
林一收起早上缴获的签字笔，慢慢走近，把足球放在千夏身边，下面压着“过人王”的球票。
做完这些，他就离开了。
……
林一离开后，偌大的球场又只剩下千夏一个人。
她戴上了那个牛油果色的耳机，滑动手机，打开歌单。
虽然她能无线上网，但姐姐千春还是给她买了这些，甚至帮她建好了歌单。
从她家到球场的距离其实只有的短短的一公里。
每天过来的路上，她会听热血一些的，一公里的距离，足够她所有关于足球的英雄梦想都在路上实现。
每天回去的路上，她会听少女一些的，唱歌的女生就像是自己的闺蜜一样，一公里的距离，足够向她倾诉很多。
其实一个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其实不踢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从明天起，就安心留在姐姐的店里帮忙吧，不管未来如何，反正总有音乐。
不过有一首歌她一直喜欢不起来，既不励志也不够甜，反而很矛盾很复杂。
或许是姐姐加进去的吧，她每次听到就直接滑过。
这会播放的，就是这首。
但这一次，她没有滑过，她好像听懂了。
歌单里的所有歌说的都是别人的故事，只有这首，说的是她自己的故事。
她默默听着，直到那句。
[你说别爱啊
又依依不舍]
不是明明已经无数次告诉别人，也告诉自己，再也不踢球了吗？
但为什么？
为什么每天还是会来到这里？
明知道没有人会回应自己，明知道回应自己的只有水泥墙。
千夏抱过身旁的足球，放到了眼前。
啪嗒！
泪珠砸在足球上，碎成了无数的泪花。
在“千夏”的两侧，是两行龙飞凤舞的字迹，墨迹未干，细看有点丑。
前面那句是
“没关系”
后面那句是
“我们最初的朋友都是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