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死亡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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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凌云的熬刑的消息传到蓝彤鸢的耳中,她正在一家东城信康坊的乌衣巷新开的名为知子药炉的医馆帮忙,医馆是新开的,里面只有一个面个苍白的大夫,身形虚弱的大夫和一个小药童。
那面色苍白的大夫,正是蓝彤宇。自从被喂下毒药后,蓝彤宇的面色就一天不如一天。蓝彤鸢一直用汤药给他续命,可若找不到解药,他就只能一直这么病病殃殃的,直至生命的最后。
蓝彤鸢不死心,身为蓝谷子的关门弟子,她不会让师兄有事。作为带离琴翊琛找到番阳芝和阴阳两生花的回报,她问离琴翊琛要了部分药材,用来配药。
“师兄,你说那带着虎头面具会不会就是屠了神医谷之人,我总觉着,他知晓你我二人的身份……”蓝彤鸢凝着眉说着,提到那天的面具人,她心中升起隐隐的不安。
“对方似乎对我们了如指掌,可我们对他却一无所知……”蓝彤鸢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蓝彤宇倒是平静:“也并不是完全不知,他能将南番的圣物、红土运入大澧,那此人一定与南番皇族之人有勾结……”
“皇族之中,淑妃便是南番的公主……”
“此事应该不是淑妃所为……”离琴翊琛信步进来。见到来人,蓝彤鸢明显不悦,心下腹诽:“真是阴魂不散……”
蓝彤宇起身行礼:“草民见过睿王殿下!”
“多日不见,这蓝大夫怎会如此憔悴。”
蓝彤宇扶额:“医馆刚开,诸事繁忙,自然有些疲惫……”
离琴翊琛看了看门可罗雀的知子药炉,意味深长的说道:“这医馆事务的确繁忙,想必忙碌的都无暇顾及病人,这才让病人不敢登门吧?”
“睿王殿下,您今日这么空闲,不会就是来找我师兄的茬的吧。”
“七表妹说笑了,再怎么说蓝大夫是七表妹的师兄,便是我未来的大舅哥,我怎会与大舅哥过不去……”
“你再胡扯,就给我出去……”蓝彤鸢怒道。
“我可不是瞎说,赐婚的圣旨已经就在清昱王府内供着呢,七表妹可不能耍赖。”离琴翊琛悠哉悠哉的说着。
“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推掉这门亲事的。”蓝彤鸢气鼓鼓的说着。
蓝彤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师妹要嫁人了。他的脸更苍白了几分:“原来师妹即将大喜,我还未恭贺师妹”
说着蓝彤宇就要起身,被蓝彤鸢一把按下:“师兄,你别听他胡说,我会想办法让父王退掉这亲事的,更何况睿王殿下身份高贵,未来可期,岂是我一个庶出的女儿能攀的上的。”
离琴翊琛未理会蓝彤鸢的自贬,皱着眉头转移话题:“刚刚我听二位似乎在谈论什么人,似乎与此次的案情有关,二位可有什么事情瞒着孤?”
蓝彤宇温和的将遇刺被下毒一事告知离琴翊琛。
“戴着虎头面具的黑衣人?”离琴翊琛心下一惊,他突然想起言兴玉所说,能在元京城不知布局的下毒,一定有一位懂医理的用毒高手。那虎头面具身旁,一定有一位这样的人。
他脸色有些阴沉的看向蓝彤鸢:“七表妹,我此番来寻你,是想让你再随我去一趟安和堂,看看是否有遗漏,那安凌云一直熬刑,始终不语。”
看着蓝彤鸢和蓝彤宇如此亲密,他有些不悦,“七表妹可是答应过我,要为我寻找此案凶手的。”
蓝彤鸢不情不愿的上了离琴翊琛的马车,没好气的问道:“殿下可曾经查过安凌云的过往?”
离琴翊琛:“七表妹就这么排斥我?”
“不是排斥你,而是不想与皇家扯上关系。我无意嫁入皇家,只想一辈子自由自在的,不想像阿娘一样,在阿爹的后宅蹉跎一生。”
蓝彤鸢表情有些凝重,声音中带着些许悲伤:“淑阳公主经常为难母亲,轻则斥责,重则传家法,动了家法,阿娘就要几日都下不来床。小时候阿娘为了我,都忍了。”
“蓝娘子的遭遇确令人同情,但我命人查过蓝娘子,这么多年在府中的日子不算难过,即便是淑阳姑母偶有刁难,但饮食用度皆未有过苛待。只是你确定她的隐忍都是为了你?”
“那当然,不是我还有谁?”
“你是清昱王的女儿,是有封号的县主,即便是庶出,也不会真正受委屈。若清昱王有心,别说寒门学子,即便是公侯家的正妻也能做的。更何况清昱王眼光独到,看人精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淑阳姑母所出的慧荣郡主,早早的嫁给了中了二甲一等的进士张寒松,如今成婚七载,张寒松已经从七品县令做到了正四品的中州提刑司使。”
“假以时日便能入朝堂。清昱王不会让你受委屈,所以你阿娘的隐忍,不一定全是为了你。”
蓝彤鸢别过头,不置可否,离琴翊琛说的,她都知道。她只是不愿去想,外祖一家还在北地流放,吃尽苦头。蓝清瑶这些年时不时将自己的体己托人送去,这些她都知道。
“要想查清你外祖一家的真相,你只能和我成亲。”
“你调查我!”蓝彤鸢双眼瞪的如铜铃般,眼神中透出一股怒意。
离琴翊琛悠悠的看着她:“七表妹,放轻松,你是我即将娶入门的侧妃,我自然要调查一番,这一调查, 自然也就能知道七表妹母家的情况。”
“姑娘,不好了,府中出事了,二公子出事了。”苏禾匆匆忙忙拦住太子的车驾。
蓝彤鸢探出头来,见到一脸焦急的苏禾。“姑娘,二公子今日与友人小聚,回来时便昏倒在地不省人事,没等府医赶来,便没了气息。”苏禾的声音越来越小。
蓝彤鸢心下大惊,就要下车,被离琴翊琛一把拉回座位上,他阴冷的朝外面说了句:“速去清昱王府。”
当他们赶回清昱王府时,楠荣颢霖的尸身还是温的,清昱王阴沉着脸看着床榻上一动不动的楠荣颢霖的尸身,悲痛万分。楠荣秦墨脸上闪过少有的阴狠:“给我查……”
一向跋扈的淑阳公主,看到儿子的尸体后,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纵使她一直看不上楠荣秦墨,怪他不务正业,不上进,致使夫妻离心至此,可楠荣秦墨却从未让后宅之人越过她去。
府中未有庶长子,给足了她正妻的体面,两儿两女,第一个庶出的儿子,比嫡次子还要小一岁,又有公主的荣光,淑阳公主在这元京城里的日子也算顺心。
她精心教养两个儿子,一定不要学他们的父亲,整日里招猫逗狗,眠花宿柳。所以两位公子在淑阳公主的教导下,清贵矜持,高高在上,读书骑射样样精通,更是把嫡子的理念刻入骨髓,背负着重振家族的重担,结交权贵,长袖善舞,在元京城中的风评极好。
但就是这样风评极好的两位公子,因为深入骨髓的理念,回到家中,从不把庶出的兄弟姐妹当手足,对庶出的兄弟姐妹颐指气使,非打即骂,在他们的认知里,庶出只配做嫡出的跟班。府上四公子和六公子看着床榻上的二公子,心下无限唏嘘。
嫡长子和嫡次子无端暴毙,楠荣秦墨双眼赤红,紧握双拳:“老四、老六你俩给我听好了,自此不准饮酒,不准用外面的吃食……”
楠荣秦墨强忍住心中巨大悲痛:“鸢儿,听说在江州你帮太子查出了毒素,你来给你二哥看看,究竟是否中毒!”
平心而论,蓝彤鸢对这位二哥没有多少好感。幼时的记忆涌上心头。她幼时尚未出府前,四岁生辰时,楠荣秦墨送给她一块儿精雕细琢的碧玉莲花玉佩作生辰礼,她爱不释手,随身携带。但就因为淑阳公主的二女儿和韵郡主一生“喜欢”,就抢了去。
她与和韵郡主理论,二人扭打在一起,却被身为世子的大哥,以“身为庶出,无权与嫡女抢东西”为由传了家法,年仅四岁的她,被婆子们押着扯下衣裙打了六板子,连续几日都不能挨凳子。即便此,二哥楠荣颢霖也没有放过她,还是从她手中夺下玉佩给了和韵郡主。
她被送回清澜苑后,她的阿娘也受了牵连。淑阳公主以教坏县主为由,传了家法,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阿娘,被婆子们按着蛮横的拽下衣裙,狠狠的打了二十板子,板子打在裸露的肌肤上,让阿娘痛苦不已,为了忍住不出声,阿娘咬破了嘴唇,鲜血顺着嘴角不住的往下流。板子无情的打在阿娘身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小小的人,没有任何能力保护阿娘,除了大声哭喊外,没有任何能力。
但她的哭声也没有引来任何救兵。结结实实打完二十板子,阿娘虚弱不已,却还要撑着身子向淑阳公主谢恩。
淑阳公主凶狠的告诫她,她是庶出,她的阿娘只是没有名分的侍妾,她无权与嫡女相争,否则就是乱了嫡庶尊卑伦理纲常。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在嫡出一脉的认知中,主母教训侍妾,理当受着。自此,她再也没有拿嫡出这一脉为自己的兄弟姐妹。
此事被楠荣秦墨得知后并未替她出头,只命人重新打了一块儿一模一样的玉佩送给她。她再也没了当初的欢喜,那玉佩被她收在匣子中,再也没有戴过。
这么多年,她随师父出诊,不少江湖人士给的诊金谢礼,不乏奇珍异宝。她早就不在乎,如今她身上带着的,便是一块儿用极为珍贵的黄玉雕刻的貔貅玉佩。
如今看着二公子的尸身,她内心闪过一阵快感。她是真的想好生谢谢这位大罗神仙。但此刻却不能表露出来,她暗暗掐了自己一把,这样疼痛才能压住内心的雀跃,还能流出两滴泪水。她装模作样的擦了擦眼中的泪水,作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态度,从尸身上取出少量血液,放在容器上加热,受热后的血液,腥臭气息越来越浓,但这腥臭中,夹杂着一股浓浓的刺鼻气味。
这是半仙醉……但因为楠荣颢霖已死,她无法判断半仙醉在他体内的时间……可安凌云已经下狱,元京城内私自培育的阴阳两生花已经取缔……
离琴翊琛得知结果后,攥紧了拳头,阴沉的看向楠荣颢霖的长随宝安:“把你家二公子近一年来常去的酒楼给我一一列出来,还有世子,也一样。”
清昱王世子和二公子楠荣颢霖都未成婚,难道元京城的下毒方式与栖霞镇并不相同。离琴翊琛的心中涌起滔天的愤怒,却又有一种被背后之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无奈。他紧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拳头重重的的打在柱子上。
他看着廊下站着手足无措的四公子和六公子,突然眼前一亮,或许毒素早就进入体内了?
他一把拉过蓝彤鸢,沉声道:“七表妹,给你四哥和六哥把脉验毒……”
四公子楠荣颢柘与六公子楠荣颢轩一个二十岁,一个十八岁,皆是庶出,楠荣颢柘由魏孺人所出,六公子楠荣颢轩由孙良人所出。相较于世子和二公子,楠荣颢柘一向只喜爱唱戏,戏曲中的旦、生、丑、净、末他都能模仿的惟妙惟肖。
这在楠荣秦墨看来,便是不务正业,所以楠荣颢柘一向为楠荣颢柘所不喜。楠荣颢轩因母亲身份低微,一向没有多少存在感,他自知自己无任何继承爵位的可能,只能寄希望于科举考试,所以一直在自己院子中深居简出,用功苦读,从不外出交际应酬。他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子,即便应酬,也无人愿意与他结交。
蓝彤鸢给楠荣颢柘和楠荣颢轩分别诊脉,但脉象却令她大吃一惊,楠荣颢柘中了毒,二楠荣浩轩未中毒。
“的确是半仙醉,进入体内已有半年之久。”
蓝彤鸢的话,让在场所有人为之一震。“怎……怎么可能,我没有任何中毒感觉……”楠荣颢柘结结巴巴的说道。
离琴翊琛冷冷的看着他,问道:“说说吧,你都去过什么地方,六表弟并未中毒,说明这毒并不是府内人所下。而世子、二公子和你经常出府,说说吧,你们都去过哪些地方?”
楠荣颢柘面上闪过明显的慌乱,不敢直视离琴翊琛:“回……回睿……睿王殿下,我真的未中毒。”
蓝彤鸢也不惯着他,一把拉过他的手,用匕首划一道口子,滴出一个碗底的鲜血,让离琴翊琛找来两只竹鼠,让那竹鼠喝下。一刻钟后,两只喝了楠荣颢柘鲜血的竹鼠在众目睽睽之下蹬腿死亡。
楠荣颢柘直接吓瘫在了地上。蓝彤鸢拿出解毒丸给楠荣颢柘服下,开了一剂方子:“按照这个方子去抓药,一日三次,两个月内禁房事,否则你以后就再无法人道。”
“四表弟,说说吧,去过什么地方。”离琴翊琛蹲下身,看着瘫在地上的楠荣颢柘,冷冷的说道。
楠荣颢柘战战兢兢的说道:“是……是雅居阁,我和世子哥哥,二公子都去过雅居阁,元京城内不少贵公子都去过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