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善恶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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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刑司的公堂上,言兴玉坐在上首位置,公案上摆着一盆绚烂的鲜花,那位周提刑从旁辅助。
西贝娘子被带到公堂上,那位当街烧纸钱的贾婆婆也被带到公堂上。原本一脸无所畏惧的西贝娘子,见到那盆绚烂绽放的花朵,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和诧异。
“西贝娘子”公堂之上的言兴玉,没了往日的嬉皮笑脸,正襟危坐在上首位置,一拍惊堂木:“哦,对,我是不是该叫你贾娘子,这位老婆婆便是你的母亲,贾刘氏。”
“什……什么贾娘子,民妇听不懂你说什么,民妇是西贝娘子,人们之所以叫民妇西贝娘子,是因为我家的酒肆,用了许多蛤蜊壳做成的风铃做装饰,有风吹来时,十分悦耳,所以才叫我西贝娘子。”
“小小酒肆,没有多余的银钱来装饰富丽堂皇,吸引更多的客人。只能用这些不值钱的蛤蜊壳做装饰。”西贝娘子声音有些悲凉。
言兴玉从书案上拿起一张纸,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贾”字。言兴玉突然提高了声量。“西贝西贝,这两个字合在一起,就是一个贾字。”
“你就是贾娘子。”言兴玉沉声道:“先不管本官为何认为,你就是那贾娘子,本官如今只问你,这盆阴阳两生花是从何而来的?”
“本官已经命人调查过这养花的花土,这些花土发红而肥沃,是南番特有的红土。而我们江州的土地,是出了名的盐碱土。”
“本官已经请教过郎中,这阴阳两生花,需要专门的红土种植才能养活,而我们大澧境内压根无红土,所以本官问你,这花和土,又是从何而来?”言兴玉眼神犀利地盯着西贝娘子,语气严肃地质问道。
西贝娘子脸色微微一变,她张了张嘴,却又闭上,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显然没有料到言兴玉会如此敏锐地认识这盆植物。
言兴玉见西贝娘子不说话,心中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他继续说道:“这阴阳两生花是剧毒,若人不加辅药服用,可让人立即毙命。”
“阴阳两生花无色无味,但遇金变粉。”言兴玉说着,让人拿来一只金盏,掰下一片阴阳两生花的叶子,揉碎挤出两滴汁液,滴到金盏中。顷刻间,两滴汁液立刻变成了带着一丝沉淀的粉色。
他命人拿来两只装着竹鼠的笼子,把金盏中的毒酒喂给竹鼠。顷刻间,竹鼠当即两腿一蹬,即刻毙命。
言兴玉眼神犀利的看着西贝娘子,寒声道:“你每卖出一坛生不息,都要滴入这阴阳两生花的汁液,这能够锁人性命的毒酒也就形成了。”
公堂上的人一片哗然。言兴玉早早的贴出告示,今日要审问下毒之人,要破除厉鬼锁魂的谣言。
所以不少百姓围在公堂外看热闹,更多的人是抱着怀疑的态度,好端端的人走在路上瞬间就能昏迷不醒,不是被厉鬼锁魂是什么?
西贝娘子突然目光狠戾,看向言兴玉:“大人,您自己说阴阳两生花无色无味,服用后会立即毙命,大人的意思我把毒下在了这生不息中,可为何镇子上这么多人成婚时用的我的生不息,为何没有当场毙命,那些死去的人,有的成婚已经两三年才死,大人怎能把他们的死按在我头上。”
“那是因为……”言兴玉一时语塞。的确,要命的时辰不对,阴阳两生花能令人当即毙命,可这些用过生不息之人,却都是在两三年之后才毙命。
“那是因为你的生不息里有一味药材,可以中和阴阳两生花的毒性。”公堂门口传来一个有力的声音,是蓝彤宇。
“草民苏凝宇见过大人。”他解下身后背着的包袱,里面是酿造生不息的酒糠。“启禀大人,这是草民奉大人之命在西贝酒肆搜到的酒糠,这酒糠里含有篱竹草,此草便是缓解阴阳两生花毒性的关键。”
“西贝娘子,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这酒糠是你用来生生不息的酒糠,这阴阳两生花也是你培育的,你为何要毒害栖霞镇的人?”
“不是她,是我……都是我干的。”一旁的贾婆婆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都是我的主意,是我恨极了那些男人。”
“娘,都是女儿不好,女儿没有照顾好您”西贝娘子看着白发苍苍的贾婆婆,泪流满面。证据确凿,不容西贝娘子抵赖,谁知西贝娘子突然哈哈一笑:“就是我干的,跟我娘无关。”
她恶狠狠的说道:“因为我恨你们男人,见色起意,始乱终弃!所以我才想到这个办法,你们男人都幻想齐人之福,那我就偏要让你们不能如愿,从成婚起,就断了你们这个念想,也省的你们再祸害其他良家姑娘。”
正说着,离琴翊琛的护卫和光信步走入大堂,递给言兴玉一个画卷,并在言兴玉耳边耳语一番。言兴玉缓缓打开画卷,是两张画。
“本官着人去过于太师府上,根据于家大郎的描述,我们得到了一幅他的一位贾姓妾室的画像。”说着,他从书案上拿起两张画像,展示给西贝娘子看。
画像上分别画着两个人,一个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另一个则是西贝娘子。言兴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寒意:“一个人的相貌虽然能改变,但改变不了骨相。这是那位贾娘子的画像,这是你西贝娘子的画像……”
西贝娘子愣愣地看着言兴玉将两张画像重叠在一起,脸上露出了惊愕的神情。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令人惊讶的是,这两张画像的骨相线条居然完全重合,仿佛它们本来就是同一人的肖像。
言兴玉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玩味的笑容,轻声问道:“西贝娘子,你说为什么这两张画像的骨相居然能严丝合缝的重合在一起呢?”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戏谑和挑衅。
“你刚刚已经承认,你痛恨男人。那你为何痛恨男人?”言兴玉并未给西贝娘子任何反驳的机会,而是自顾自的说道:“因为你就是于家大郎强纳的那位妾室。你为了报复于大郎,才定下这计策。”
“你懂什么?”贾娘子眼中突然迸发出无尽的怒火。“我本是江州一个安分守己的平头百姓,从未想过要攀龙附凤。跟随父亲在酒肆酿酒,有一手酿酒的好手艺。可谁知六年前还未中举的于大郎看上了我的美貌,强行将我纳入府中做妾……”
“为了逼我就范,他设计说我家酒肆酿的酒毒死了人,我求告无门,只能求在他头上,他说只要我答应给他做妾,便能设法保我父母性命……我只能就范,答应他进府做良妾。刚开始他对我很新鲜,什么都宠着我,可后来随着新鲜感一过,我的苦日子也就来了。少夫人借着各种理由挫磨我,我都忍了,可有一日,我被查出怀了身孕。”
“夫人便设计陷害我偷人,诬陷我腹中的孩子也不是于家的骨血,让于大郎给了我一封休书。因为是良妾,夫人不能随意发卖我。将我赶出府后,我本想带着孩子回江州,谁知一路上夫人一直命人追杀我,我怀胎七月的孩子,也被她们生生抛开我的肚子取出,我昏死过去,他们把我活埋在了乱葬岗。”
“是我阿娘救了我,后来我才知道,父亲不堪受辱,在狱中自尽了,母亲为了活命,当起了神婆,靠着卖丧葬用品生活。自那之后,我就决定下定决心,一定要报仇!”
西贝娘子满心的愤恨,心中的怒火如火山般喷涌:“我恨透了那个卑鄙的男人和他恶毒的夫人。我恨他们毁了我的生活,让我失去了家人和孩子。我恨他们的残忍和无情,让我遭受了如此多的苦难和折磨。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让他们也尝尝痛苦的滋味。”
“哈哈哈……我已经一无所有……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既然要下地狱,那就一起下地狱吧!”西贝娘子突然疯狂的笑了起来,像是大仇得报的快感。
听完西贝娘子的遭遇,言兴玉心中升起一丝怜悯,声音也缓和了许多:“你的仇人是于家大郎,为何要害这镇子上的人。”
“因为我不确定,用这种下毒方式是否管用,所以只能拿镇子上的人来尝试了。”西贝娘子轻飘飘的说着,就像在讲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情。
“这种下毒方式,是一个神秘人告诉我的,他给了我一盆花土和一粒种子,一年后,这种子发了芽,两年后,这植株慢慢长成了植株,但始终未开花,我有些等不及,就用这叶子的汁液做尝试。”西贝娘子的声音带着一丝狡黠。
“那时我的生不息已经酿成,混入阴阳两生花的汁液,卖给成婚的人,这样不至于人不至于立即死亡,也不会怀疑到我头上,从前年开始,第一个喝掉生不息之人死掉,我就知道我的毒药成了。”说到这儿,西贝娘子的声音中带上一丝得意。
她顿了顿,良久才开口:“两年前,于大郎高中,来江州巡查,我找了个机会将这生不息给他服下,也不知道那厮什么如今怎样了?”
言兴玉的心头一震,户部给事中于轻舟,已经于半年前,在随圣驾打猎时,不幸跌下马,被马匹踩踏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