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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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处远离人间的地方。
这里不是世外桃源,不是人间仙境。
这里没有时间的流逝,没有四季的交替。
这里就像是被时间遗忘的空间,一切都是永恒不变的。
一座城池摆脱了引力的干扰,悬浮在黑暗的半空中。
城池巍峨壮观,像一只沉睡的史前巨兽匍匐此地,让人望而生畏。
离得近些才发现,这巨兽呼吸间竟然散发着神圣的光辉庄严而又隆重,将周围准备侵蚀它的黑暗驱散开来。
城池的围墙高达数十丈,人类站在它的面前就像蚂蚁一样渺小。
其周身的巨大砖块布满了各种岁月留下的痕迹,有剑痕有枪印更有洗刷不掉的暗红,这些似乎都在诉说着它悠久的历史。
城池的四周像是被设置某种结界,一个流光溢彩的圆形光罩将其覆盖,进出的人群也都是凭借着一枚勋章才能畅通无阻。
城池里的所有建筑还保持着最原始古朴的状态,与现代化的高楼大厦格格格不入,像是超然于世外又像是被世间遗弃一般。
来往于城池内外的人群皆是三三两两结伴同行,他们有的人身穿远古的兽皮大衣,有的人身穿干练的修身长袍,还有的人则身穿民国时期的中山装。
每个人都像是刚从一场生死大战中存活下来,脸庞坚毅而又憔悴,身上更是充满了杀戮的气息。
可奇怪的是又并无任何血腥味,只有一缕缕淡淡的黑色光华在举手投足间时隐时现。
这些人看起来并不像居住在这里的原住民,倒像是从各个不同时代挑选出来的“难民”,为了同一个目标聚集于此。
他们的身份不被世人接受和知晓,他们的使命更是任重而又道远。
漫长的岁月里,他们默默无闻,其中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而留下来的人都以胸前的那枚勋章而骄傲和自豪。
整个城池从天空向下看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八卦阵,所有建筑面向中央,拱卫着城池中心处那一座的饱经风霜的府邸。
府邸的历史源远流长,其年代或许可以追溯到上古时期。
其泛黄的外墙已经着表皮脱落的迹象,两扇朱红色的大门由于风吹日晒也逐渐暗沉下来。
可这里的主人却没有一点修缮保护的的意思,还是维持着原状。
只有府内府外那一尘不染的地面似是常年有人在打扫的模样。
府邸周围戒备森严,巡逻人员也是一群接一群的轮流当值。
他们身披特制的坚固铠甲,其上的颜色红的像被鲜血浸泡一样。
他们手持两丈长的大枪,其上的锋芒在走动间煞气逼人。
他们号称“赤卫”,是这座府邸的护卫者,更是整座城池中万里挑一的精锐。
赤卫面无表情的驻守在门口,一动也不动好似机器一样,但来往人群任何的细微举动都逃不过他们的感知。
府邸门口时不时有行人路过,他们全都是面带敬畏之色的看着这些侍卫,一个个眼神中都流露出向往的神情,梦想着有一天也可以加入他们,共同守护这座神圣的府邸。
府门之内有一块高达十丈的巨石竖立,上面写着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任何人靠近这里不用进去都可以看见。
“天守”
也不知何人书写,光是看见就会让人沦陷,然后生出一股敬畏的感觉。
天守,一个拥有着三十六堂口,其下存在无数能人异士,专为猎杀欲兽而存在的神秘组织。
这座府邸便是天守一系的总部。
这座城池便是天守者的居住之地。
此时,一道白衫中年人的身影来到天守城的上空,他看着下方苦心经营的天守城叹了一口气后,心神一动就消失在原地。
城池上那流光溢彩的护罩微不可察的晃动一下又恢复原样,而看护天守城的侍卫没有任何反应似是不知有人闯入。
原来就在陆寻几人开始新的征程的时候,李一脉也被紧急召回了天守。
身为天守一系的首席,他自然有着许多不可推卸的责任。
而且这一次想必非同小可,不然也不会一连发出十一道示警,显然天守一系出了关乎存亡的大事。
刚回到天守,李一脉的身形就如鬼魅般凭空出现在议事堂。
一群天守的高层眼见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首席终于肯回来了,皆是面露喜色,但随即又趿拉着脸,一个个欲言又止。
李一脉没有坐回屋子里最上方那个属于天守首席的位置,而是在众人间慢慢踱步,轻声说道:“怎么都不说话?”
众人浑身颤抖,男人的声音不大却有着极强的威严和震慑,他们心中有苦但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李一脉也不着急,就孤零零的一个人与众人对视。
一身白衣在人群中显得落寞与孤寂,李一脉自嘲的摇了摇头。
偌大个天守议事堂,连堂堂正正站出来回话的人都没有。
这还是当初那个人才济济的天守吗?
李一脉环视了一圈,目光停留在一个年轻男子的身上:“青龙,你说?”
年轻男子被唤作青龙,他也是天守目前最受李一脉器重的左膀右臂,年纪轻轻就被提拔做了天守的四大使者之一。
李一脉云游四海的期间,天守内部的政务也都由他来决策。
此人不仅能力强,一身实力更是深不可测,在天守中仅次于李一脉。
青龙上前恭敬说道:“启禀首席,还是有关清录一系。清录一系最近又被人截胡了几只高级灵兽,其中还有一只灵兽王。”
李一脉立刻知晓青龙话中的含义,当下也是一怒,“连灵兽王都能被人截胡,他莫黄粱还真是御下有方啊。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难道这种屎盆子都要扣在我天守的头上吗?”
李一脉本就跟莫黄粱不对付,两人虽同为众生殿的门徒更是各自派系的首席,可这莫黄粱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打压自己的天守一系。
就拿猎杀欲兽一事来说,这本是天守的职责,可最近数百年来竟然让莫黄粱的清录一系也分得了一杯羹,这如何让李一脉不耿耿于怀。
要不是众生殿从中安抚,只怕他早就负气离开了。
“莫首席这次并没有问责我们天守一系,他只是在众生殿提议...他提议...”青龙支支吾吾的不敢说下去,好似有什么大逆不道的言语堵在喉咙里。
“说!”李一脉看着青龙吞吞吐吐的样子,一阵心烦意乱。
怪不得清录一系私下都在传言如今的天守已是江河日下。
自己最为看重的青龙连说句话的勇气都没有,他李一脉还真是有些失望。
“莫首席提议,天守一系中一半黄金勋章等级的天守者归入清录一系,共同抵御外界不明势力。”青龙话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
就在莫黄粱得到众生殿的首肯后,猎杀欲兽的事业也是经营的风生水起。
原本力压清录一系的的天守一系也是慢慢落入了下风,这使得李一脉在众生殿的话语权也在逐步变小。
可就当莫黄粱沉浸在自己人生巅峰,想着下一步就把天守一系给收入囊中的时候,异变发生了。
近百年来,莫名其妙出现一股势力,他们实力雄厚身份隐秘,每每总是抢在清录一系的前头把欲兽给收服了。
这也让莫黄粱一度怀疑起是不是李一脉在从中作梗,就是怕清录一系抢了天守一系的荣誉。
虽然众生殿在调查后恢复了天守和李一脉的清白,可还是让莫黄粱心生忌惮。
他怕如此下去会失了众生殿对自己的信任,更怕李一脉会趁机发难。
而这次在清录一系丢失了一只灵兽王后,气急败坏的莫黄粱再也坐不住了。
他找上众生殿,趁着殿主闭关之际利用自己的人脉,竟然真的成功说服了各大元老认可自己的提议。
“混账!他怎敢如此明目张胆!”李一脉大喝道。
每一个天守者都是在人间经过精挑细选出来的,更不用说还是黄金等级的天守者。
这些人可全都是天守一系的中坚力量,是斩杀欲兽填补天守空缺的主力军。
莫黄粱此举是在动摇天守一系的根基,削弱天守一系的青壮派。
这人间还不曾安宁,可众生殿内部也出了内斗。
这让李一脉如何不痛心!
“莫首席还让我给您传达一句话。”青龙根本不敢抬头去看此时处在暴怒中的李一脉。
“他说什么?”李一脉强忍着心中怒火。
“如今众生殿强敌环绕,我莫黄粱当仁不让,还望李首席要以大局为重。”青龙转述道。
听到此话,李一脉周身散发出一股阴冷的气息,接着一挥衣袖,一股凝华成实质的力量将议事堂周围的门窗墙壁全都震的爆裂开来。
原本密不透风的议事堂瞬间千疮百孔。阳光洒落在议事堂的地面,显得杂乱无章。
一个个天守的高层急忙跪了下来,默默承受着李一脉的怒火。
眼前这个白衣男子看起来笑容满面一副好相与的模样,可他们都知道这是修炼至出神入化后的返璞归真。
可一旦触及逆鳞,白衣男子不介意神魔转换。
毕竟这个男人曾单枪匹马追踪十大灵兽王,一怒之下更是将其全部斩杀。
那长发狂舞,满脸黑色血迹,手持十颗人头扔在众生殿后,又扬长而去的场面始终记忆犹新。
神魔参半。
李参半!
青龙等人心中叫苦不迭,原本清录一系百年来就已经丢失了各种灵兽,如今更是丢失了一只灵兽王,他们想着无论如何众生殿也会将莫黄粱的权力给收回,可没想到这次的事故竟然把他们天守一系给搭进去了。
也不知道莫黄粱究竟许诺众生殿长老什么好处。
李一脉目光如炬,朝着清录一系坐落的方向看去:原本让你插手欲兽的事情已经触碰了我的底线,可现在竟然还要一半黄金等级以上的天守者归入你清录一系。说好听点是为了众生殿殚精竭虑,难听点就是你莫黄粱为了一己之私。
难道众生殿的元老都看不出他莫黄粱的狼子野心吗?
难道师傅交给自己的天守一系真的保不住了吗?
难道真要我李一脉叛出天守叛出众生吗?
李一脉敢想,但却不敢干。
这座天守城是师傅毕生的心血,他不敢因为自己的喜怒而让天守毁于一旦。
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无忧无虑肆意妄为的孩子了,他得忍着!
可这一忍换来的是变本加厉!
李一脉急火攻心踉跄了一下,一旁的青龙刚想要扶住他,却被李一脉给拒绝了。他对着跪倒的众人有气无力的说着:“你们都下去吧!”
“首席,属下告退。”
“首席,属下告退。”
天守一系虽然逐渐势微,可首席李一脉的实力仍然一骑绝尘,那种无形之中产生的威压让他们动弹不得。
得到命令后,天守的高层一个个才弓着身子慢慢退出了议事堂,如释重负般喘了口气。
偌大的议事堂只剩下青龙一个人还没有离开,他看着李一脉心力交瘁的模样,内心也是涌起无数的悲伤。
他自小就孤苦伶仃,无父无母,是李一脉将他带回了天守并且抚养长大。
可以说,李一脉就是他的父亲,天守就是他的家。
如今家中一半的兄弟姐妹都要被迫离开,这让青龙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你也下去吧!”李一脉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早已跳脱岁月侵蚀的他好像一下子老了上百岁。
李一脉知道青龙对天守和自己都有着很深的感情。
毕竟这个孩子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可以说情同父子。
可是天守遭此大难,李一脉只想一个人静静。
“首席,难道真要顺了莫黄粱的意?”青龙看着李一脉心灰意冷的样子,心中焦急万分。
“我知你何意,可我不能拿着天守一系去赌啊,我输不起!”李一脉何尝没想过击杀莫黄梁,然后叛出众生殿,可这样一来得牵连多少无辜的人。
众生殿的怒火可不是那么好消散的,到时候天守可真的就四分五裂了。
就为了杀一个莫黄粱,不值得啊。
可就算真杀了一个莫黄粱,难道就没有别人觊觎天守了吗?
“首席,让我去,我不怕,白虎朱雀玄武他们也不怕。事成之后我们四人自裁以谢天下。”青龙还是不死心,甚至还搬出了其他三位兄弟姐妹以表决心。
青龙情急之下大喊道:“师父!”
“住嘴!”李一脉大骂一声,但当他看到青龙泪如雨下之时,心中又是一片悲凉和后悔。
以青龙为首的四人都是一手养大的孩子,他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孩子去冒险,甚至于都不是冒险而是十死无生:“此事我自有定夺,你们万不可轻举妄动,切记!”
李一脉赶走了青龙之后,一个人来到了府邸后院的一间装饰朴素的房间。
房间没有人住过的痕迹,可却整洁如新,看起来时常有人来打扫。
李一脉就静静地坐在房间里,一言不发。
他用手掌抚过桌上的一个长条状,花纹雕刻精美的木盒,心中默念道:
“师傅,徒儿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