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杨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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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处机看着又出来一个人,看着十分眼熟,不确定的问道:“你是开封的陈秀才?”
陈秀才淡淡的说道:“难为邱道长还记得老翁,老翁深感荣幸!”
丘处机虽不知陈秀才对他的敌意从何而来,但他自问没有对不起他!
“今年春天在开封,你女儿成婚,我见你家女儿哭哭啼啼,特意帮你们赶跑了逼婚的娶亲之人,你们不感激也就罢了,怎么还怪我呢!而且当时并没有人员伤亡,你全家老小与我又有何干!”
“没有伤亡吗?那是因为伤在心里面!”
“邱道长一把年纪,总不至于连哭嫁这个习俗都不知道吧?”
“我家女儿和未婚夫君情投意合,两家相约春日成亲,花轿前我女儿正在好好的按习俗行礼,你冲出来二话不说,指责新郎强抢民女,直接将他们教训一顿赶走!等老夫从屋子里出来后,新郎已经被你赶走了,而你也不见了!只留下了面面相觑的宾客!”
“你一走了之不说,我们家该怎么办?新郎以为我们家对这门亲事不满,直接就上门退婚!邻里更是对我们家指指点点,还有那些市井无赖跑上门来说我家女儿不检点,才会被人退婚!你让我们家怎么办?\
“流言蜚语让我们根本就没办法安心过日子,我们想搬走,可是往哪搬啊!我们家也只是一般人家,哪有那么多的钱财!我的女儿为了躲避这些,整日以泪洗面,最后悬梁自尽在家中,只希望流言蜚语能消失,老妻受不了女儿去世的打击,没过多久就病逝了,儿子儿媳为了躲避流言蜚语,也带着孙子回了娘家,甚至都不敢回来。短短几个月,我丧妻丧女,身边再无亲人相伴,成为了孤寡老人!”
“好好的一场喜事因为你变成了这样,邱道长,你告诉我,我女儿做错了什么,我们全家做错了什么!”说到最后,陈秀才早已经泣不成声!
听着陈秀才的话,丘处机也回想起当时的情况,虽然新娘在哭,但其他人却都喜气洋洋的,看到自己出现时,很多人都是一副震惊的样子,难不成自己真的误会了?
“邱道长,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你确实没有害我们一家人,但我们一家落到如今的地步跟你脱不了干系!我来终南山的一路上也听到了不少邱道长行侠仗义的事情,但你有关注过后续吗?本来我们付出一点东西就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你们出来行侠仗义,然后被教训的人找不到你们,就把满腔的怒火发泄在我们的身上,我们难道就活该吗?我们只是想活下去啊!”
“还有我,你们在大街上大打出手,损害了多少周边人的货物和摊位,你们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我们的损失谁来承担!我们凭什么为你们 的斗殴买单!”
“就是,你们自己劫富济贫,你们走了以后主家说我们失职,我们多少人为此丢了性命!人家富有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凭什么随意拿别人的东西,那也是别人耗尽心血赚的!”
“我们的命在你们眼里就这么不值钱吗?”
......
丘处机听着耳边的质问,只觉得无言以对,。他自以为的行侠仗义在这些人的嘴里居然变成了罪大恶极,这让他怎么能接受!
看到丘处机被一群人问的说不出话,陈安主动站出来问道:“现在你们还有什么要说 的吗?”
说完还看了一眼围观的众人
躲在暗处的洪七公本想出面帮忙的,但听着这一句句的质问,他不由想起自己偷吃了皇宫大内的膳食,那些厨子又会怎么样呢!会不会有人因他而受罚,甚至丢掉性命呢!
他自认自己一生无愧侠义之道,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但此刻却觉得脸红。如果真的有人因他偷吃膳食而丢掉性命,那他岂不是......
其他江湖人本身只是来看丘处机 的结局,但没想到却听到了这么多 的事情。心里不由想起自己平日里,好像也做过不少和丘处机一样的事情,瞬间觉得羞愧!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反思的,例如欧阳锋就不会!毕竟在欧阳锋看来,这些人能为他做贡献,那是他们的福气!
杨康当然知道欧阳锋的为人处世,说到底,羞愧心这种东西只存在于正道人士,欧阳锋都不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当然也不会理解自己给别人带来的痛苦了!
不过好在欧阳锋只是喜欢武功,日后让他在白驼山庄里面好好练武就行,白驼山庄最终还是要看欧阳克的!
看着没有人说话,场上安静的只剩下这些苦主的哭声,陈安只好从怀里掏出册子,开始念着。
年前,邱道长在洛阳行侠仗义,最终与人发生争执,打斗过程中,共有25个摊位被波及,损失财物二十余两,并无人员伤亡,但也并未赔偿商贩损失;
去年冬季,邱道长在武汉李家庄行侠仗义,因收取保护费问题杀死大宋兵士五人,事后一走了之,导致李家庄因交不出杀人凶手,二十三位村民因在场而被迫顶罪,牵连普通百姓百余人,其中间接死亡十八人。
去年秋季,邱道长在襄阳白山镇行侠仗义,少女林三娘在街上闲逛,被知府公子赵斌调戏,邱道长一怒之下杀害赵斌,事后,知府为替儿子报仇,林三娘全家被杀,邻里被牵连数十人。
去年.......
随着陈安的一句句话,周围除了鸟兽的叫声,再无一点动静!
为了让丘处机印象深刻,杨康特意吩咐陈安从最近的事情开始。
丘处机听着这些事情,只觉得讽刺!自己做过的事情丘处机自然不会不记得,往日里这些是他行侠仗义 的光辉,现在却是砍在他身上的刀?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自己是真的想帮助他们的,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被自己牵连呢!他们会不会怪他多管闲事啊!自己这半生到底在做什么啊!心中道义被毁的丘处机忍不住喷出一口血来。
其他人也被吓到了,丘处机做过的事情他们基本上都做过,只是大同小异罢了,那他们做的那些事情后续又是什么样呢?会不会也有无辜的人因他们而受牵连!
众人心里一时间心乱如麻,不知道如何是好!
其实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这是当权者最讨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