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眼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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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年年……”
湿热的吐息，喷撒在项翛年敏感的耳边，鬓角相触，脸颊相伴，不住摩挲，带上几分亲昵，顾凌晏嘴里不断呢喃着的，都是对项翛年的在乎和担忧。
急促的粗喘，不断起伏的胸腔，踏实的胸膛，都在昭示着顾凌晏的担惊。
紧紧锢住项翛年的臂膀，宛如世上最坚实的牢笼，让项翛年挣脱不得，也为之沦陷，纵容，但是，顾凌晏的怀抱，却也在无声之中，流露出来了，一丝的，战栗。
那是，唯恐她出了什么岔子的，惶恐。
而被顾凌晏拽进怀里，抱了一个满怀的项翛年，鼻尖，满是顾凌晏那令人沉醉的雨息，项翛年的呼吸，一寸寸被安心的味道侵占，最后，盈满整个胸腔，慌乱的、无所依的心跳，慢慢的，跟着平定了下来。
项翛年抬手，紧紧拥住顾凌晏给予自己的无比踏实，也充满着无尽安全感的怀抱。
而平稳之后，这一刻，不知道怎么的，项翛年的害怕，好像后知后觉的，不断翻涌上来，侵占着项翛年的眼眶，模糊了她的视线。
泪珠子如同断不了线的透明琉璃，在晨光微微的闪烁中，映射出无限的色彩，项翛年抬眼，看着天边渐渐升起来的太阳，天光如同一层层波纹，一点点浸染无边的黑夜。
世间最璀璨的光芒，驱散黑暗，迎来晨光的暖阳。
“顾，先生……”
细微的啜泣当中，是项翛年无论如何都再也掩饰不了的余悸。
顾凌晏感受到怀中小姑娘的颤抖，那点子要将老周这个小偷碎尸万段的念头，暂且先压了下去，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安抚着项翛年的情绪。
温暖的大手，带着猛烈奔跑之后的热意，一下，又一下的，抚在项翛年纤细的后背，带着不属于她的温度，一点点抚平项翛年的恐惧。
而项翛年，也在这样，会无限包容她的情绪的怀里，肆意的，发泄着自己的眼泪，发泄着，她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压抑着，积攒下来的眼泪。
胆小的她，在凡事沉浮中，虚无缥缈，无处落脚，但此刻，她好似，终于找到了一个，凭依处。
无助的灵魂，最终，还是找到了属于她的安心之所。
但在这样温情的时刻，总是会有那么些人，见不得别人幸福，上来打扰报复：
“你们给我都去死！！！”
忍着这世间最伤他自尊的苦痛，却敌不上在他手上的受害者的痛，老周死死地咬着后槽牙，在顾凌晏和项翛年抱着的时候，爬着，挪向项翛年扔向远处的小型电锯。
然后，老周打开了电锯的开关，被项翛年充满电的小型电锯，依旧运转良好，发着滋啦滋啦的可怖响动。
接着，满脸杀气的老周，直接冲上前，在项翛年和顾凌晏最没有防备的时候，涨红着一张脸，燃烧着他的生命上限，朝着两人砍去。
“年年，小心！”
顾凌晏的身手，其实，能在无伤的情况下，轻松把老周打趴下，但是……
大概是角度缘故，又或是顾凌晏太在乎项翛年了。
在老周攻击过来的时候，顾凌晏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应敌，而是上前一步，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项翛年的身前。
赤手空拳的，对上仇恨值拉满的老周，项翛年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见眼前，又迸射出了一片血红的云雾。
“顾凌晏！”
眼前一片血红，项翛年感觉自己的心，猛然一揪。
因为自己的缘故，而使对方，使得自己在乎着的人，受伤，遭受无妄之灾，这一点，让项翛年难以接受，也难以承受。
也跟着不由自主的，带着无穷的懊悔，和哽咽，撕心裂肺的，喊出了顾凌晏的全名。
“嗯哼……”
吃痛的顾凌晏，闷哼一声，却是面色不改的，任由伤口流出汩汩的、滚烫的鲜血，而后，朝着老周的方向，迎了上去。
“啊，惹她哭了呢，你该死！”
老周已是强弩之末，再度惹哭了项翛年的顾凌晏，自责的同时，也将满腔的怒火，裹挟着方才得知项翛年被掳走后的愠怒，全然发泄到了老周身上。
狠厉的手法，拳拳到肉的打击，隐约可听见骨骼碎裂的动静，老周的挣扎，渐渐的，弱了下去，老周的意识，也跟着慢慢昏沉。
“顾凌晏，可以了，可以了，他已经没有抵抗能力了，好了……”
看着老周的反应，似乎越来越微弱，项翛年怕顾凌晏一个不小心，就背了一条人命在身上，就算是正当防卫，看老周严重的情况，应当也会被判个防卫过当。
害怕顾凌晏为了自己，承担起过多也过重的业力，也担忧顾凌晏现在这个“杀红眼”的状态，迷药的后遗症还没有散去而腿脚酸软的项翛年，趔趄着，上前，一边哭着，一边抱住顾凌晏，让他冷静一点。
“呵，呼，呵……”
平顺着呼吸，也平缓着自己过激的状态，顾凌晏在收敛了眼里所有的暴戾之后，才转过身来，弯下腰，直视着泪眼婆娑的项翛年。
“对不起，年年，我来的太迟了，还让你看到了这么血腥的场面，对不起……”
顾凌晏用他唯一干净的尾指，轻轻拭去了项翛年眼角不断坠落下来的泪水，缱绻着，诉说着歉意。
此言一出，万千复杂的思绪，让项翛年的眼泪，再度决堤：
“呜，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该追过来，我本来，自己可以的，你还为我受了伤，我不值得，我不配，你为什么……”
情绪全面崩盘的项翛年，语无伦次，哭的像个无助的小孩子，也没有形象可言，她拍打着顾凌晏，也把自己蕴藏在内心深处的，从不为外人道的自卑、黑暗、敏感……破罐子破摔的，全部一股脑的，宣泄了出来。
看着这样，好似琉璃一般破碎的项翛年，顾凌晏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要跟着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