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夏天有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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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江边的杨树林里,一丝风都没有,这是九二年的夏天,十七岁的张雨兰举着手中的竹竿,仰着秀美的天鹅颈,她在拔杨树上的一只蝉蜕,捡起拔掉在地上草丛里的蝉蜕,她喜滋滋地露出一丝微笑,牵动的嘴角,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汗水洇湿了额头上的几缕头发,她顾不上擦脸上的汗水,继续寻找能帮她换来学费的蝉蜕,她下学期就是高三学生了,而家徒四壁的家里似乎已拿不出她上学的学费,当她知道蝉蜕能卖钱时,她每个暑假期间都会马不停蹄地找一些去卖钱,尽管中午那么炎热,她都在这树林里寻宝,她在每一棵的杨树下张望,希望每一棵树上都沾满了这蝉蜕,咦,一下看到了两只蝉蜕,张雨兰弯起手臂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举起手中的竹竿,对准树上的目标,拔了一下,哈哈,两只一起掉落下来,她低头去捡蝉蜕。
“姐姐,你的老师来我们家里了,你快回去。”张雨兰正忙着捡蝉蜕,妹妹周元平跑过来,大声地对她喊话。
“啊?我的老师?哪个老师?现在来我们家里干什么?”张雨兰听了,回应着说,心想:是不是自己没有参加学校里的高三补习班的学习,老师找来啦?她因为交不上补课费,只好在家里一边帮家里干一些农活,一边补习功课,她提起装有蝉蜕的小蛇皮袋子,从杨树林里钻了出来,向站在外面等她的妹妹周元平走去,她走到周元平的面前问:“元平,是哪个老师来我们家里了?”周元平是张雨兰继父的女儿,比她小三岁,她总是称呼周元平的名字,反倒觉得亲切些,这方圆几里的哥哥姐姐们,都好只称呼弟弟妹妹们的名字。
周元平笑着说:“是你的班主任黄老师呀,让我看看,你捡了多少知了壳?有没有半斤?”
“哪里一下能捡到半斤的?这个知了壳好轻的,咦,班主任黄老师来做什么啊?”张雨兰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眯起眼呆望了一下远方的江面,就急匆匆地和周元平向家里走去。
她俩走进家门时,母亲丁永凤把泡好的热茶正递给笑吟吟的黄老师说:“黄老师,您喝茶,听雨兰说,您为她费了不少的心呢,谢谢您对雨兰的关照啊!”
黄老师站起身接过热茶杯说:“张雨兰这个学生知书达理,勤奋好学,惹人爱,作为一名老师,用心把学生培养成才,是我应尽的责任和义务。”黄老师正说着,见张雨兰和周元平走了进来,喜悦地对张雨兰说:“张雨兰,你这次的期末考试成绩很好,被我们松源市的实验高中选拔上了,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啊!你要好好的珍惜,实验高中的教学质量可是我们市里数一数二的,你到那里去了,就等于是一只脚已跨进了大学的门槛啊!”
张雨兰上前一步,走到了黄老师的面前,看到黄老师额前刘海里的丝丝白发,心中涌上无限的感激,她平息了一下呼吸说:“黄老师,谢谢您!为我操了那么多的心……唉……”说到这里,张雨兰有点喉咙哽咽,说不下去了。
黄老师见状,连忙说:“你别客气,这些都是我一个当老师的应尽的责任和本分,你好好珍惜这个机会就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就告辞了。”黄老师轻轻地抿了一口热茶,站起身来,把茶杯放到桌上,向外走。
丁永凤急忙挽留说:“黄老师,天这么热,中午您在我们这里吃了饭再走。”丁永凤说着,上前拉住了黄老师的手,黄老师客气地说:“大姐,我是从市里开会,路过这里,进来给你们说一声的,我已吃过饭了,你们还没有吃饭,就赶紧去吃吧!大姐,我要说的是,你们一定要支持女儿去读书,等她上完大学,你们就好好的享福吧!”说到这里,黄老师回头看了张雨兰一眼,眼神里充满了一个老师对学生的深情鼓励,张雨兰会心地向黄老师点点头,黄老师这才放心地走出门外去。
为了省点柴禾,张雨兰家里夏天吃的午饭是早上做好的凉饭凉菜,一盘茄子,一盘炒得发黑的苦瓜,还有一盘腌蒜头,张雨兰给家里人都盛好饭端到桌子上,招呼大家吃饭了,刚才,她听到黄老师带来的好消息,心里美滋滋的,感觉不到肚子饿了。
继父周光有上个星期因为急性阑尾炎做了手术,昨天刚出院,还躺在床上休养。张雨兰从鸡窝里捡来两个鸡蛋,问母亲丁永凤说:“妈,我给爹炒个蛋炒饭吧?”
丁永凤说:“好,好,你炒饭,我就来把这两双鞋子涮洗干净。”母亲丁永凤眼里总是有干不完的活。
张雨兰说:“妈,中午这么热,你好好的休息一下,鞋子放在这里,我和元平都可以洗的。”
丁永凤不听劝阻地涮起鞋子来,周元平来到桌子边上,端起了饭碗,她咕哝一句:“妈,这个周元富(她的亲哥哥),跑哪里去了,中午都要吃饭了,还不回来?我不管这么多了,我先吃了,肚子好饿。”
里面屋子里躺着的周光有哼了一声说:“平,你吃饭,也不叫一下你的哥哥,他可能在胡金星家里玩去了。”
周元平听了,咽下嘴里的饭说:“爹,他都十五六岁了,书没有读好,在家里事也不做,我看他将来怎么办?我是不会叫他回来吃饭的,这个人太懒了,一天到晚只知道玩。”
周光有在屋里听到女儿周元平这么说,气得胸口起伏急促,腹下伤口的疼痛,让他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厉声说:“平,你叫他回来吃饭,下午都去打猪草,要不,书都不要读了,给我滚回来。”周光有后面的两句话是说给张雨兰和母亲丁永凤听的,他自己亲生的儿女读书成绩很差,儿子周元富今年连个普通高中都没有考上,他还思量着给儿子周元富买个普通高中读一读,考不上大学,儿子有了高中毕业证,去考兵,当兵也是儿子的一条出路啊,他结发的妻子宋清玉在修堤挖树时,被树倒下砸伤了身体,卧床两年去世了,当时儿子周元富才五岁,女儿周元平才三岁多,这是他心头的痛,他的心里无限地疼爱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宋清玉去世四年之后,周光有经人介绍,认识了离了婚的丁永凤,就这样组合了新家庭,丁永凤过来带了女儿张雨兰,还带了几样家具,还有几根可以做屋梁的树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