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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互相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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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早已有了答案,这只狍子不是老猎人打死的,至少不是这支枪打死的。

还有一点,这种双管猎枪都是从枪口装弹药,火药和铁砂弹分开装,而这两样东西一般分开装在身上,比如火药用葫芦装,铁砂用布袋,可老猎人的身上既无葫芦,也无布袋,他的弹药放在哪了?

老猎人手法娴熟,一把木柄老匕首在他手中都玩出花了,一划一撬,只听嘎巴一声,狍子腿就掉了,在顺势一扒,红白的内脏直接掉在了地上。

他的手法极其专业,就连我们村里常年杀猪的杀猪匠都比不上他的刀工。

熟悉的手法让我心里发紧,实在想不通老猎人想要干什么。

道士抽着烟说:“老哥,山下病人还等着我,挺着急的,一会我们得先出发找鬼参去了。”

“不差这一时半会的,等我烤点肉,和你们一起去。”

“老哥,我没别的意思呀,那杀鬼岭是一个十死无生,百不存一的地界,您这身子骨,还是别趟这趟浑水了,我们在附近找找,没有的话,也没办法,咱爷们也尽力了。”

老猎人站直身道:“别看我八十多了,扛个五六十斤的狍子和玩似的,带上我会对你有帮助的,我在这生活一辈子,你说的鬼参,就杀鬼岭有。”

“您去过杀鬼岭?”

老猎人迟疑了两秒道:“去过啥,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呀,那地方就是个聚宝盆,啥东西都有。”

道士和老猎人之间一句一句地交谈,好像是打太极,道士在试探老猎人,老猎人对道士的想法也是了如指掌。

在我眼里,这两个都不是一般人,老猎人要烤点肉干带着,我猜想他不会着急动手做什么,如果是那样,就不用准备干粮了。

可话又说回来,老猎人为啥非要带我们去杀鬼岭呢,现在的形势不是我们想去那边,而是老猎人非得带我们去。

带我们去那又是什么目的?

我盯着老猎人看了半天,也不明白他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老道士也是没招,我俩走老林子还行,想穿过猎人的陷阱属实不易,狐狸那么狡猾,每年死在猎人陷阱中的也不在少数。

烟熏火燎一上午,中午时分,老猎人背上猎枪和干粮,带着我们进山。

我们走的每一步基本上都踩在猎人的脚步上,刚走出山场子没多久,眼前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这是一棵歪脖子老槐树,树干得三四个人才能合抱,槐树方圆三四米范围内寸草不生,地面光滑得和镜面似的,树枝上吊着黄皮子、狐狸、山鸡、鸡冠蛇等畜生尸体。

道士看到眼前诡异的槐树,也是张大了嘴巴,随后立马换上了严肃的表情道:“老哥,这树是怎么回事?”

老猎人一反常态,表情变得十分阴沉,他低声道:“老林子里邪乎事多,低头赶紧走。”

说罢,老猎人向前走了几步,见我和道士一动不动,他回头阴冷道:“想要活命就跟我走。”

然后头也不回地向前走,根本不在乎我和道士的反应。

“师,师父,咱,咱们,哎呀,怎么办呀?”

“跟着,走一步看一步。”

我心里暗骂这都走了多少步了,也没见你看出什么名堂。

老猎人一声不吭地在前面走,道士也是一言不发,弄得我心里有些发慌,而且我脑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刚才槐树的场面历历在目,想不寻思都难。

老话讲得好,槐中带鬼,槐树招阴魂,难不成那棵千年槐树上面附着厉鬼?

不行,我不能乱想,于是我打破沉默道:“爷,咱们还得走多久才能到杀鬼岭啊?”

老猎人闷声道:“三天。”

“啊?还得三天,那咱们住哪?”

“天生地养的,哪不能住。”

我又对道士说:“师父,去三天,回来三天,加上进山出山,十天怕是回不去呀。”

“走一步看一步。”

又是这句话,我抬头望了望,看看有没有吊死鬼,砸死老道士算了。

这里说的吊死鬼不是灵异中的鬼,而是枯死在树上的树枝,也叫作老吊爷,虽然说是枯树枝,但这玩意也有点邪门,早些年,每隔几年都有听说哪个村的谁谁谁上山被老吊爷砸死了。

道士一直重复着走一步看一步这句话,会不会是在暗示我什么?暗示我每走一步都得看他是怎么走的?

或者说道士在想什么事情,根本无心交谈?

我从小都是靠别人施舍过活,心思缜密和察言观色是我保命的技能,不管道士是什么意思,反正我踩着他的脚印肯定没有问题。

在沉闷的气氛中,我们走到了天黑,老猎人找了一块乱石岗子,用枯枝落叶搭了个窝棚,我和道士捡了些树枝,做好隔火带后生起了篝火。

三个人围坐在篝火边,默默地嚼着狍子肉干。

这种氛围很奇怪,首先道士和老猎人没有发生冲突,连语言冲突都没有,可两个人就像是苦大仇深一样,谁也不和谁说话了,昨天还在把酒言欢,今天就变成陌生人了,说搞笑点就有点像是冷战中的小两口,谁也不和谁说话,又时刻注意着彼此的一举一动。

我尝试说了几个话题,像山里有没有大马猴子、老林子发生过什么奇闻异事之类的,可老猎人和道士都是一个球样,都是一两句就结束对话。

不行,我得做点道士想做而不能做的事——试探老猎人。

于是我开口道:“爷,您多大进老林子的?”

老猎人头都没抬,他盯着火堆,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从记事就在林子里,我自己都忘了是啥时候。”

“那您怎么会唱鬼戏呢?”

老猎人的身子猛地抖了一下,他缓慢地转头盯着我,目光如电,让我有一种想打冷颤的感觉。

不过我还是故作镇定,摆出一副十分自信的样子。

“爷,昨晚您唱的不就是鬼戏嘛。”

道士呵斥道:“小兔崽子,张嘴就胡咧咧,你个毛孩子,能懂个啥。”

“肯定是鬼戏,我听村里老人说过。”

“兔崽子,还扯犊子。”

老猎人看了一眼我,又看了一眼道士,随后猛抬一下酒葫芦,咧嘴道:“行了,你们爷俩别给我唱双簧了,想问啥就问吧。”

我看了一眼道士,道士面无表情,像是偷汉子被捉奸在床的小媳妇,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沉吟片刻,他道:“老哥,不想问啥,这孩子胡咧咧的,我回去削他。”

老猎人皮笑肉不笑道:“想问就问吧,咱都这把岁数了,还有啥忌讳的。”

“老哥是从鬼戏班子出来的吧。”

老猎人耷拉着眼皮看着火堆道:“不错,我出生在鬼戏班。”

道士诧异道:“我听说唱鬼戏的人,爷们是童子,娘们是石女,唱鬼戏的男女不做寻常男女间的那点事,怎么会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