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到韶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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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的湘江岸边，师捷副院长带着董得义科长、王铁爪经理，坐在一棵樟树下。望着灯光下波光粼粼的江面和远方的万家灯火，开始天南地北地畅想。
江心的橘子洲也装上了灯，此情此景让师捷副院长想起了伟人的诗篇《沁园春·长沙》，并低声吟诵起来：
“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看万山红遍，层林浸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师捷副院长吟诵到这，董得义科长也随声吟诵起来，“怅廖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这边王铁爪经理就插不上嘴了，很显然他尴尬了，借口到下游方便一下，就往前走去。师捷副院长调侃道：“王经理注意，湘女多情，别让人家没收了作案工具。”搞得董得义哈哈大笑，没想到师捷副院长并不像平时见到的那样严肃，居然还开灰色玩笑。
董科长渐渐地放松了紧绷着的神经，也把来时贾明处长的交代抛到了脑后。他对师捷副院长说：“其实总务处并不是铁板一块，全处苦贾明久矣，大家无非是想借贾明的权力占点便宜而已。”
这些师捷早就清楚，他想知道的是别的事情，看来董科长并不想讲。师捷可以等，也许火候不到。伙食科谁都知道是总务处的“钱袋子”，这么多年，哪能清白哪。
“他们为什么给你起这个外号。”师捷没有沿着董科长的思路往前走，他知道该讲的时候他一定会讲，不想讲的时候追问也没用，于是绕开刚才的话题问道。
董得义科长是个聪明人，既然能记住伟人的诗词，还有可能是个文化人。在医院这个复杂的环境，能长时间待在肥差上，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
董得义科长迟疑了片刻说：“前些年咱们医院‘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你坚持原则过于强硬他们就想办法让你挪地方，你谦让软弱他们就拿捏你。”
师捷明白了，又是一个委曲求全保命的。看来董得义科长本质是好的，完全可以争取。于是师捷副院长萌生了一个想法，“到韶山去，到伟人诞生的地方去。”在伟人面前什么样的人都得低头。
师捷副院长叫过王铁爪经理，把自己的想法和他俩说了一遍，当然一拍即合，都到长沙了，不见见伟人故居就太遗憾啦。师捷副院长告诉大家，明天就请示院长，但前提是自费。
这个他俩倒是想到了，因为师捷副院长就是这样的行事风格，这几天在外面吃饭都是AA制，虽然不适应，但都服从了。
师捷副院长这是第二次到韶山瞻仰伟人故居了，上一次还是上军校时。这一次他依然很激动，全国那么多人到这里来，在伟人的故居竟然没有往日的嘈杂，大家都怀着敬畏的心情一步一回头地瞻仰着伟人故居。
董得义科长第一次瞻仰伟人故居，上小学时课本上读到过。这次身临其境内心受到了震撼和洗礼，人们常说的回归初心，大概就是让大家都回归到伟人创业时的所思所想吧。讲解员深情地向参观者讲述着伟人的成长经历和革命历程。师捷副院长小声地向他俩介绍每一张图片的来历和时代背景。
在参观过程中董得义科长话很少，他想得很多、很深。师捷副院长为什么中途专程到韶山来，恐怕不仅仅是来受教育吧，平时医院的教育还少吗？但贾明处长和翟副院长不还是“涛声依旧”吗，会不会是某种提醒哪？他站在伟人故居的前面，凝望着故居。伟人牺牲了一家人，他个人得到了什么呐。为什么现在的人，多做一点儿就要报酬，少得一点就躺平。
回青城的路上三个人就没有来时的欢声笑语了，显然董科长沉静了许多，他内心极度矛盾，明知翟副院长、贾明处长有问题，但又不能说。他没法判断欧阳玉茹院长和师捷副院长能不能在青城扎下去，如果像前几任院长一样，只是蜻蜓点水，自己一脚踏空了，就再也爬不起来啦。
面对师捷副院长的坦诚和用心，他又不能置若罔闻。最后他还是下决心，把过去和现在隔断，既不检讨过去，也要配合师捷副院长的改革。这样就能左右逢源，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他枉费了师捷的一片苦心，如果现在觉悟了，师捷副院长、欧阳玉茹院长少走多少弯路啊。但世界上的事就是这样，几乎没有一件事按照设计发生、发展，出路都是逼出来的。
这次长沙之行，师捷副院长看到了董得义科长精神状态明显变化了，走路也挺直了腰杆。达到这个目的也不枉此行，师捷自我安慰着。
他没顾上休息，就迫不及待地找欧阳玉茹院长汇报长沙会议的过程和收获，他对欧阳玉茹院长说：“我想抽时间把全院的环节干部集合起来，由我们三个汇报这次长沙会议的精髓，以此鼓励全院支持医院改革的信心。”欧阳玉茹院长迟疑了片刻说：“王铁爪就不用汇报了，他总归不是医院的人，再说他说话也没把门的，给他机会不知会说成啥样子。”
师捷理解欧阳玉茹的意思，让王铁爪汇报外出体会的确欠妥。他一上台就成了笑话，不管他讲什么，台下都会起哄，因为在北方，体制内的员工有一种天然的优越感，这种优越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不知道会持续到何年、何月。但只要这种优越感存在就永远发展缓慢，特别是经济发展。
师捷副院长和董得义科长很快就准备好了发言稿，并配上图片。师捷先拿给欧阳玉茹院长把关，院长审核完了才能启动会议流程。
在汇报会上，师捷副院长故意将南方医院高、大、上的图片挂到背投上，而且念一大段稿子才更新图片，目的就是让大家先看到，再听到，由不得你不信。
师捷副院长把湖南“欧雅医院”的食堂改革作为发言的重点，尽管有些内容一会儿董得义科长还会讲到，但他依然连篇累牍地边讲边放图片。
翟副院长和贾明处长当然知道师捷副院长的用心，但在趋势面前他们只能接受，尽管内心满满的不甘。他们眼睛看着台上，心里却盘算着，自己在不久的将来将要失去什么。
董得义科长顺着师捷副院长的思路，详细地拆解了医院食堂改革的方方面面。把贾明处长气得肚子一鼓一鼓的，“好你个董哈哈，才几天啊就成了师捷的人了”，贾明处长气愤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