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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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暑。
风起暑落，作物渐熟，又是一年丰收季，二十四节气之中，此时正是化解人心之时，暑气消散，迎收日和。
书房里，纪晓听着耳边渐渐落起的蝉鸣，忍不住的停下了笔杆，靠在背椅上，舒展着差点都要固化了的筋骨。
自半月之前，他纪晓与张老爷子谈过了那一场之后，整个学政宫后府的所有人对于了着的他纪晓的态度，立马大变样。
虽说，同样的是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但……有人愿意主动服侍，和被迫服侍之间的差别，还是忍不住的叫人心生感叹的，最起码的，此刻他在这个地方，已经真正的过上府里表少爷该有的生活。
很显然的，这就是认可的力量。
而……事实上，他纪晓在这里，已经是和半个主人无疑。
没办法！
张老爷子如今，已是一位六十多岁古稀年间的老者，此时代，像这个年龄段的老人，儿女大多都已成家，拥有着自己的事业，再加上学政宫好歹了着的也是官府衙门，此后院，也相当于的是员工宿舍，儿女不便多住。
故而，此地除了两位老人，就只有他纪晓一个是属于后辈子孙的存在了。
小小的一个后府并不多，人手也不算太多，但胜在安逸且安全，平常时，连他纪晓的亲舅舅许应都无法来打扰他。
可谓是，与世隔绝！
如今在这后府里，他纪晓每日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看文章，看山东乃至整个大周各地的才子，倾尽全力写来的文章。
没办法，身为一省之学政，学识人品都是朝廷所公认的儒家大儒，太多太多的人都渴望着被张老爷子所看中，所点评，从而扬名立万。
但……
又因为的，一省科举、教育之大事在身，张老爷子平时有空看这些才子的文章的时间，少之又少，平常都是了着的将此事，交给府里的几位幕僚来处理，只有经过了几位幕僚之手仍觉得惊艳了的文章，才会被送到张老爷子的手里。
这难度，不亚于的经过了一场科举！
天下之才，有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大多的敢于将文章投到张老爷子这里的，要么就是有高功名在身，要么就是自身有名。
而让他纪晓，这么一个连童生试都没有去考过的稚子，来点评这么大牛才子们的文章，属于是高看他了。
但没办法，谁让这就是张老爷子强行安排给他的。
看，这就是该死的关系户！
他纪晓何德何能，以一个十二岁的年龄，就够能强行了着的去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只要他愿意，他可以随时了的将手里任何一篇文章，给递到老爷子手中，而后，混得一两句的点评，从而实现飞黄腾达。
不要小看了这一两句的威力，一省的教育部长的背书，外加儒门士林的公信力，这一两句就算是落到了一头猪身上，世人见了都要夸一句“好猪”。
猪好不好，只有吃过才知道；文章好不好，只有读过才知道！
士人们的文章，剥去文言文的外衣，在他纪晓看来，竟然是和前世的那些网络之上，乱七八糟的媒体咨询一样的，疯狂紧跟时事。
在这些大体的文章里面，有写国家政策的；有写历史感悟的；有写当地事故的；也有写经典再次论证的……抛开其中的事件不讲，几乎每一个人的笔下的文章，都是那么引经据典，诸多妙语，层出不穷，是让他纪晓着实了着的，无比感到大开眼界。
最起码的，是关于八股文的写法，八股文的结构机妙运用，修辞之上的锦上添花写法，以及八股文的断章断句等等，都有了无比清晰的见解。
如此之多的精妙文章，外加上自己的过目不忘，致使得，此时此刻的他纪晓，感觉自己强得可怕。
哪怕，而今的他从出生到现在，一遍八股文都没写过，也不影响着他感觉，自己已经能上科场了。
果然！
背靠大树好乘凉，一省学政大佬所提供的关于科举上的资源，多到让他纪晓无法想象。
……
在事关于是否观看查读，审核文章的这个方面，他纪晓有三不看：
一、是诗词方面他纪晓不看，因为看不懂。
二、是关于山川游记的文章他不看，因为太过花里胡哨。
三、是大搞谶纬神学的文章不看，因为太过扯淡。
除此之外，其他了着的各种类型的文章，他纪晓是来者不拒，并且根本了着的张老爷子所定下的规矩，在另外的一张空白的草纸上，做着极其详细的注释。
这一步，可算是把他纪晓整个人的脑干都榨干了一遍，即便的是此刻，他的脑子里已经是存下数百本儒家经典的知识储备，也很难得将文章之中每一个故事的典故，都解析明白。
此时，他才方才知晓，古代的读书人读书，到底是有多内卷。
……
“呼……”
“总算是注释完了！”
一百七十二篇文章，据说是上个月一整七月份，学政宫所收到的文章的十分之一，其中不乏才华横溢者。
反正，在他纪晓看来，这手里的一百多篇文章，没有一个是弱手，勉强能给他们的文章做出一些许注释，已经算是的他纪晓所能给出的极限了。
剩下的，想要真正的去读懂人家的深意，他还需要再花上许多功夫。
“该是去见见，各位同僚们了！”
半个月就读完总共一百七十篇文章，连他纪晓都觉得，自己可能是有些十分不可思议。
但，脑子里面的那种，完全是被知识所充满的感觉告诉他，他确实是做到了一些令常人看来十分匪夷所思的事情。
幕僚，当今的朝廷，但凡了着的是一方主政正品官员们，那个的家里不养一些幕僚，幕僚就是各位朝廷的大官员们的第二个大脑，专门的替这些身据国家要位的官员们，处理政务上的一些琐事，例如：每个县衙里的师爷。
而这，也是着完全没有办法的事情！
没办法。
身居高位，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是牵动万人乃至百万之生计重担于一身，不敢丝毫犯错。
于此，幕僚的重要性也就是不言而喻了！
但，凡事好像也有例外，例如：贾家荣国公府里的那位贾政老爷……
入学政宫。
此地倒是了着的有些雕楼玉宇，处处展示着其大周学府里的气势磅礴，学政宫里的面积很大，据说，每三年一度乡试秋闱，以及济南府里的三道童生试，都是在此处考的，也算是官府重地。
因而，进入到了学政宫了以后，他纪晓的身旁便时时刻刻的都跟着一位老吏，这也算是，不让府衙里面的其他人有机会过多说闲话。
“呦，是晓儿哥来了，来见学政大人？”
“晓儿哥，许久不见啊！”
“见过纪公子！”
……
经历了上一回，头一次的被张老爷子给亲自带进了一回学政宫，此后，他纪晓也算是亲眼见识了，这些所谓朝廷里的吏员们是有多会趋炎附势。
到现如今的，他纪晓总共面都没见过他们几回，可一露面，大家就都成了他纪晓的“熟人”。
好在，他纪晓本人的记性也不算太差，只要和他见过面的，他都能清晰无二的喊出对方的官职。
“学生纪晓，见过司教谕大人。”
“见过江学正大人。”
“见过青天大老爷。”
所谓青天，便是知县。
不得不，他纪晓此刻所表现出的这种正儿八经，人小鬼大，仰首挺胸，极度早熟的模样，还是挺招人喜欢的。
没办法，都是当官老爷的人，那个的家里面没有几个倒霉熊孩子，都是在于了着的一个差不多的年龄，看看自家孩子，再看看眼前的纪晓，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果然，没有教不好的孩子，只有不用心的孩子！
哼哼……
他纪晓都不知道着，自己的一方规规矩矩的见礼，将导致又有多少天真烂漫的小孩哥们，要遭受大霉了！
————
“见过……”
书房里，形态各异了着的四人，或坐，或看，或写，或闻，神态各不相同，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都在思考。
一省之事务何其多，每时每刻的都叫人极其耗费心神，故而，来到了书房门口，他纪晓却并不打算了着的进去打扰。
而是，找了个台阶，就这么随意了着的坐下，继续温读起了手中的文章。
没办法，作为了一个长期习惯使用手机的现代人，在于了这个没有互联网的时代，若是不给自己强行的安排上一些事做，他纪晓都感觉的，自己会发疯。
好在，此刻胸有一点墨水，读读文章思考一下，也不会觉得太过枯燥。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竟让人，不禁了着的想起了那年夏天枝繁叶茂的梧桐树上的蝉鸣，鸣出了盛夏，窗外的晚风拂过身边，六月末少年时代的落寞……
咯……呵呵呵……嘿嘿……
“嗯！？？？”
“老大人，这是哪家孩子，怎笑得如此像个痴呆儿似的？”
“呃……纪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