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穹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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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弘文看着床上根根分明的脚印，眼里没有一丝光亮，寂静无声。
突然，他像是要确认什么，一把掀开齐绪的被子，攥着睡裤提起腿，专注凝视脚型。
中间长两侧短，好似对他竖了根中指。
“嗯....”许弘文沉吟着松开手，转头对照灰色脚印。
大脚趾最长，依次变短，呈斜一字。
真凶另有其人。
许弘文抬眸盯着挂在围栏上晃荡的双腿，缓慢落下视线。
小麦皮的斜一字，找到了。
许弘文：“你点外卖吗？”
古川：“点啊，有钱人也吃外卖的。”
许弘文平淡地“嗯”了一声，倏然暴起，抓住古川的脚踝硬生生拖下来暴捶。
“那神卷膨胀的时候怎么没把你炸死！看不到梯子？！眼睛长着出气儿的？！”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至于吗！”
许弘文话不多说，拽掉古川的床褥跳上去踩踏。
“我草！你他妈！”
一时间，叮铃咣铛、乒乒乓乓....不绝于耳。
齐绪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波及，被坐了几屁股，挨了几拳头后，沉闷地走出房间，趴在门口的栏杆耐心等待战局结束。
“精力可真旺盛啊，我当他们晕船正难受着呢。”
闻言，齐绪转头看向端着水盆和牙缸的石不移，对方已换上了睡衣打算就寝。
“你不去放松一下？”齐绪指了指娱乐室。
石不移沉稳道：“我没心情。”
他把洗漱用品放回屋内，握着烟盒回到齐绪身旁，“介意吗？”
齐绪摇了摇头。
石不移往嘴里送了根烟，掏出打火机“咔”的一声点燃，“呼——”
浓白的烟雾瞬间扩散开来，许久未散。
“你之前曾问过我一件事。”石不移开口道：“关于星球的，我当时说表层出现了很多泡状物质。”
齐绪：“是。”
那会儿张靖霆猜测星球或许是一种生物，‘皮肤’溃烂了，蜗牛是‘蛆虫’。
故而他便问了石不移，得到了这种答案。
“现在呢，还有吗？”
石不移突然笑了，“那是我顺着你的脑洞随口说的，国家机密怎么可能泄露给外人。”
齐绪额上爆出一条小青筋。
石不移笑着吸了口烟，缓缓吐出，表情随之凝重。
“不过，如今你拿下了禁区宿城，那里有国内最早的卫星发射基地，迟早都会知道的，所以我要跟你说真话。”
齐绪目光一亮，侧耳倾听。
可石不移接下来的话，所造成的冲击力丝毫不亚于一记结结实实捶打在胸口的重拳。
“人类从未登上过月球，更没有空间站。”
“而上千颗人造卫星、日月星辰皆处于类似锅盖的穹顶之内。”
“穹顶也许是困住我们的牢笼，但也许是保护我们的罩子。”
齐绪双眸眯成一条缝，“你的意思是地平说。”
他略知一二，有人认为星球是圆的，有人则认为星球其实是个饼状。
大饼上面扣个‘锅盖’，那‘锅盖’名为穹顶。
这两拨人在网上吵得不可开交，双方皆能拿出证据证实。
石不移深深吸了口烟，从鼻腔涌出，语气变得十分怅然。
“星球到底什么样谁知道呢，跟我这种指不定哪天就死的有关系么。”
他往掌心轻弹烟灰：“流传的星球宇宙图片都是p的，人类自始至终都没有打破罩子前往外太空。”
“但这个罩子碎了。”
石不移嘬到烟屁股，徒手掐灭烟头，注视着齐绪的双眸。
“准确来讲，它是在下蜗牛雨那天碎的，而现在已经自动修复。”
“这足以说明一个问题，入侵者的科技力量远比我们发达，我们无法打破的穹顶，他们可以打破。”
说到这儿，石不移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恐惧之色。
这种从心底最深处升出的惧意已然持续折磨了他将近一年。
它不分昼夜，如影随形地缠绕着他。
无论是阳光灿烂的白昼，还是寂静阴森的黑夜，恐惧都如阴霾般笼罩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令他每一天都过得胆战心惊，精神几近崩溃的边缘。
“我在想，他们为什么要攻击我们，别扯踏马的黑暗森林法则，不讲一点道理。”
“齐绪，你是变异人，你知道原因吗？”
齐绪老实道：“我不知道。”
所以他要查为什么入侵，为什么大肆屠杀，还有没有第二场蜗牛雨。
“我去休息了，明儿一早还得巡逻。”石不移握了握齐绪肩头，迈着沉重地脚步走向房间。
齐绪想到石不移方才绝望的眼神，大声道：“灾难会结束的！相信我！很快！”
事实上，这句话他自己都不信。
可石不移是第一个帮助他而不求回报的。
是他请求当时还是指挥官的驴子给他救宋大工匠的机会。
这等重要的事，连士兵都不敢轻易出手，谁都不会交给一名毫无战力的陌生学生。
石不移作了保。
再后来，国家把曙光基地交给他。
这中间也必然有石不移和驴子私下推波助澜。
否则他这种背景，不可能当上统领。
即便救了大工匠，顶多送点东西，按照说好的那样，化工厂的资源五五分。
就算不分，什么都不给也没辙不是么。
但他们送了他一座基地，是他掌握权力至关重要的一步。
齐绪不想石不移陷入内耗，从而哪天自杀。
那人都开始写遗书了，不管不行。
这时，齐绪听到了几声低沉的笑，眼前健壮的背影伫立在原地。
石不移深呼气息，胸膛随之大幅度起伏，道：“谢了兄弟。”
谢谢你用谎言安慰我。
齐绪目送石不移进了房间，空气中弥漫的二手烟让他有些不适，随即慢步走向一楼。
他推开铁门，想要到甲板上消化获取的新消息。
谁知，这里已经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