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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出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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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谢湘怜很生气,都什么时候了,谢玉惜还装什么装?

最不喜欢嫡姐永远赢她一筹的样子,真想马上揭穿她。

昨晚上雪翠来告密的时候,她就迫不及待了,眼下,更是没耐心等。

“姐姐。”

谢湘怜亲手,挑开了门帘,隐隐约约见到一道绰约的红色人影。

心里又泛着酸水。

亲戚们夸她的时候,眼神很快会稍微顿一顿,她知道,她们又想到了谢玉惜,她们的眼神将一切都说的明明白白——只要有谢玉惜在,她就永远是个输。

她不想输。

今天,她就是赢她的开端。

谢玉惜就站在帘子后面,她徐徐地往前走了一步,含茹上前,彻底挑开隔着姐妹的那道门帘。

“妹妹,恭喜你,得偿所愿嫁到齐家。”

谢玉惜淡淡一笑,头上的鸾凤头冠,熠熠生辉。

谢湘怜瞪大了眼睛,仿佛遭受了雷霆一击,惊叫:“怎么会?你明明……”

“明明什么?明明不可能戴着我娘留给我的漂亮头冠吗?”

谢玉惜目光蓦地一冷,口吻犀利:“你以为收买我的丫鬟,用销金水毁了我的头冠,让我在一生一次的出嫁之日仓皇失措,留下永难忘记的阴影,就算是彻底赢了我吗?”

“你怎么知道是销……”

谢湘怜的脸由红转白。

看不到谢玉惜变成她预想中的样子,她失望并且愤怒,但是被轻易戳穿行径,当然也还有点心虚。

她开始迁怒。

“雪翠都告诉你了?”

谢湘怜气得咬牙,扭头看着罚站的雪翠,冷笑:“贱人。”

雪翠似乎是感觉到这边氛围不对,又看到谢湘怜用那种眼神看着她,迟疑着飞奔过来,当她看到谢玉惜穿着大红如火般的嫁衣,戴着一顶华美绝伦的头冠,心都为之一颤。

大小姐堪称国色。

但是,头冠怎么会没有被毁掉?她亲手倒的销金水,亲耳听着头冠被融了。

“小蹄子,竟敢诓骗二小姐。”

弄棋上手就是一个巴掌,不知道是不是记恨大小姐身边的丫鬟含芝掐她,一想起来心里就恨极了,下手那叫一个重。

雪翠的脸,顿时就肿起了五个手指印。

她痛地哼了声,忍不住暗骂,蠢货。

问都不问清楚,就暴露了她,这不是给大小姐抓把柄?

要是追究起来,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她脑子转的倒快,跪在谢玉惜面前,道:“大小姐,您别听弄棋胡说,我什么都没干。我都不知道您的头冠出了问题。”

先稳住大小姐,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再说。

谢玉惜嫌她碍眼,挪了几步,干脆在圈椅上坐下来,道:“你也太自以为是,连最重要的一点都疏忽了。自始至终你都没有亲眼看到过我的头冠被毁,怎么就敢去找二小姐邀功?”

雪翠抿了抿唇,一字一句说的很清楚:“大小姐什么意思?奴婢不懂。捉贼拿脏,您就是想冤枉奴婢,也要拿出证据。”

“大小姐是主子,想罚你就罚你,还要拿什么赃?”

含茹冲上来,呲她一句。

雪翠不理她,缩着脖子低头。

今天谢家人多,她一喊,多的是人过来看热闹。

端看大小姐要不要名声。

含茹看她这样子就来气,用不要的布裹了个还没来得及用过的崭新圆肚夜壶——已经被销金水化了一半,壶身上还黏着红色的绸布,砸到雪翠头上,说:“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你化的是什么东西。”

东西“哐当”掉在地上。

夜壶?

雪翠捂着晕了的头,捡起夜壶,上面还有销金水的刺激味道。

盖着绸布可不就和头冠是类似的形状!

她脸色一白。

上当了!

大小姐难道早看穿了她的计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明明藏的很好,一点痕迹都没露啊……

旁观的二丫,从茫然惊愕到愤怒,也回归了理智,不屑道:“谁都没说过大小姐什么东西被毁,连我都一直不知道。你一进来就说是头冠,还要什么证据?

“我就说你怎么忽然就不跟大小姐,敢情不止叛主,还敢谋害主子?你好大的胆子!有几条命够你作死?”

二丫看了谢玉惜一眼,大小姐瞒她瞒的好紧。

不知是不是也疑心过她。

又很庆幸,大小姐好手段,这就揪出了害虫,大家两不相疑。

要不是不想再为奴为婢,她还真舍不得这么好的主子。

谢玉惜看了半天,一句话都没说。

丫鬟收拾丫鬟就行了。

收拾谢湘怜,才需要她亲自动口。

“妹妹。”

谢玉惜端坐在圈椅之上,打量着谢湘怜。

看了这么一场好戏,谢湘怜已经花容失色,加上前段时间损失三千两的憔悴,整个人已经没有新娘子该有的喜气。

她几乎是瞪着谢玉惜,恨恨道:“你早就知道了,故意等着我往坑里跳?”

“是呀,我早就知道了。”谢玉惜笑着。

含茹不忘同时刺激一下雪翠:“晓得你犯事的时候,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吗?就等着你现原形,还想抵赖!”

雪翠攥着手指,飞快想办法给自己脱身。

谢湘怜本来就不伶俐,一生气,更是忘了要说什么,柱子似的杵在那里,气得胸口一起一伏。

“妹妹,我知道你总是想赢我,可我从没主动想过和你比个输赢。”

谢玉惜确实没想过。

她要想的事情,比赢一个人多多了。

“但你总是赢我。”

谢湘怜的眼神很不甘心。

可还是要承认,在大家眼里看来,她就是处处不如谢玉惜。

“是,我常赢你,琴棋书画学得比你快,女红比你好,管家算账也不在话下。可是有一样,我从来没有赢过你,也永远赢不了你。”

兴许是本能,谢湘怜眼睛都亮了,挑眉问:“哪样?”

“你有一个活着的、疼爱你的母亲。”

提到小周氏,谢湘怜目光软和了些,得意笑道:“那是自然。”

爹纵着她,娘更是疼她如珠如宝。

这一点,谢玉惜恐怕要重新投胎才赶得上。

谢玉惜也不理会谢湘怜的得意,淡声道:“三千两银子,就当买断了从前的恩怨。”

这些年她在谢家过的不算幸福,但是也不是很糟糕,有居所,有照顾她的仆人,有教她的老师。

她其实还比较满意。

三姨母小周氏虽然重利,坏也坏有底线,从未动过伤她性命的念头,也没有这么做过。

还记得小的时候,小周氏在娘面前俯首帖耳,一度对她也很好。

坑走小周氏三千两银子,已经够作补偿。

眼看要出嫁,谢玉惜不想把旧的恩怨带到新的地方。

“给你个忠告。”

谢玉惜抬眼,看着谢湘怜,诚心实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