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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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小人！”
秦潇潇气疯了，大叫着收回了手中匕首，但毫不客气地用左手在他脸上狠狠甩了一巴掌。
清商的身体好像个破布娃娃，这样的一巴掌让他身体一歪，棉絮一样飘出了两米外，口中喷出一口黑漆漆的血，溅在铺着羊毛毯的地面。
秦潇潇看着他艰难地趴在地上，痛苦地弓起身子，努力地想要站起来。她却只是凉凉地看着他，仿佛看着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
图善从门口冲了进来，一把抽出腰间的刀，二话不说便向秦潇潇砍去。
秦潇潇往旁边一闪，他砍了个空，愤怒地再次举刀要砍。
清商从嗓子里艰难地挤出声音，咳嗽着尽量提高声音大声道：“住手！”
吐完两个字他便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跌散的狐裘外套内，中衣洇开一滩红。
图善勉强压下对秦潇潇的杀意，收了刀小心翼翼将清商给扶了起来，红着眼瞪着秦潇潇退出了王帐。
秦潇潇再也不坐到方才的位置，而是站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看着坐在位置上低头闷咳的清商，毫无同情心地道：“六日前我就该一箭射碎你的心脏！”
清商咳了良久，衣服上溅满了血渍，像外头冰雪上炸开的一朵朵红梅。
最后直起身来，他手按着伤口，似乎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而是无力地耷拉着眼睫，虚弱地说：“你这不是心软了吗？否则……我也见不到你，没法用梦阳威胁你，不是吗？”
“你这个无耻小人！”若非怕秦梦阳被他杀了，秦潇潇恨不能现在就送他下地狱！
“潇潇……”
他将手从伤口挪开，放到桌面上，撑着身体不让自己倒下去。
秦潇潇想要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直勾勾盯着他高耸的鼻梁，颤抖的睫毛。
“我找你来，有件事情跟你谈。”他说话很艰难，头没一会儿便往下低，好像困极了的人即将入睡，怎么都驱走不了瞌睡，但还是在强打精神。
“有话快说。”秦潇潇冷声道。
清商的额头几乎磕到自己手背上，又强撑着抬了起来，看向秦潇潇，眼神有些涣散，可还是带着笑意。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说了一段很长的话。
“西边，我已经秘密联络了突厥，吐谷浑，东边，则有契丹和高句丽，南边更有南诏，这些天启周边的小国，都在趁着天启跟柔然交战时趁机下手。你们天启泱泱大国，也没法同时抵御这么多国家的进攻……”
“那么多国家，都听你号令，都朝天启发起战争？你以为你是谁？”秦潇潇无情地嘲笑他。
清商却并不恼怒她的讥笑，而是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别的国家我不敢说，但吐谷浑和南诏，已经同意了与我柔然联手……”
“清商！你这个卑鄙小人！”秦潇潇几乎被气得跳起来，冲过去一把抓住了他的领子，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没有拧断他的脖子。
清商丝毫不惧，迎着她愤怒万千的眼睛，继续道：“现在，莫清淮很快就要到吐谷浑了，他试图说服吐谷浑不要跟我柔然联手。”
听到莫清淮的名字，秦潇潇猛地顿住，眼中划过一抹担忧。
情商扭头，不想看到她眼中对别人的担忧，闭眼痛苦道：“吐谷浑的可汗慕容正已经答应了我，一旦莫清淮到达，他们立刻将他扣押，或杀死，或拿来威胁天启。”
“啊！”秦潇潇伸手又在他的右脸颊上狠狠甩了一巴掌，可这次她揪着他的衣领没有让他摔倒。
她忍不住崩溃流泪厉声喊道：“你为什么要这样，你怎么会成这个样子？为什么？！”
清商左脸的手指印才消，右脸又印上了红。
好不容转过脸来，看到她眼中绝望悲愤的泪水，他颤抖地抓住秦潇潇的手腕，声音变得无力，声如蚊蚋。
“潇潇，陪我，只要你答应和我在一起，柔然便退兵，吐谷浑和南诏也不会趁火打劫，莫清淮和秦梦阳，都会安全……”
“滚！”秦潇潇哭喊着一把推开了清商，手足无措地站起身，在营帐内高声大哭，仰头看着旋转的帐篷顶，第一次觉得命运是这样残酷无情，将曾经那么美好谦逊的翩翩美男变成如今这样恐怖如斯的恶魔，偏偏她又没法立刻杀了他以解心头之恨。
清商摔在地上，如同一个一脚踏进鬼门关的老人看破了生死，安静地笑着，无力动弹。
秦潇潇咽下眼泪，用力擦干了脸颊泪痕，走了出去，顺手抄起自己的素木枪，毫不留恋地大步往外走。
那些士兵远远看着她，没有谁敢靠过来招惹她，害怕被她手中的枪刺个对穿。
骑马畅通无阻地回到了天启军营，寒风已经将她的脑子冻得平静下来。
太子听说她回来了，立刻召集她去一趟，问她在柔然军营中发生的事情。
秦潇潇将清商用秦梦阳和莫清淮以及南诏和吐谷浑威胁她的事情说了。
太子听后暴跳如雷。
秦潇潇却没有跟他说清商想要她做他的人的事情，她说不出口。
她心中也没底。
若是莫清淮跟秦梦阳安好，只是让她去换取两国和平，她会断断拒绝，甚至一刀直接了结清商的性命。
可她不知不觉间想起了两年前的事情。
那时候苏苒已经跟莫清淮定了亲，突厥使臣来后，提出以四座城池换娶苏苒，皇帝甚至宁愿打自己的脸，毁掉了莫清淮跟苏苒的婚事，让苏苒去和亲。
若是她站在统治者的角度，她也会那么做，用牺牲一个女人甚至是一个家庭的幸福为代价，换取几万将士的性命跟国土安宁。
可如今事情落到了她的头上，她觉得那样太屈辱。
可她觉得屈辱，统治者会关心她的感受吗？
不会的。
若是真的只要她陪一陪清商，柔然就退兵，南诏和吐谷浑就此打消对天启的念头，那对皇帝来说，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一国尊严很重要，到时候皇帝可以另外找理由抚慰天下，而不会说出他们利用一个女人换取了战争的胜利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