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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郎君,礼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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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长长的车队押着药材连夜运往礼县。

苏洵美并没有采纳云遥的建议,休息一晚再走,而是和半夏坐在马车中,紧紧跟在车队后面。

她在船上休息了两天,精神早就养足了。

况且,她也不放心这批药离开自己视线。

她要亲眼看见这批药送进库房。

好在西北的夜晚干燥凉爽,倒是比京城舒适多了。

云遥带着魏灵和魏扬在车队前开路,每半个时辰他就策马跑到车队后面,来问问苏洵美有没有什么吩咐。

魏扬只能跟着自家殿下从头跑到尾、再从尾跟到头。

来来回回好几趟了。

同行骑兵见了,心中瞬间对云遥肃然起敬,“殿下真是心系百姓,好不容易寻到的药材,看护得这样紧,真当是我等楷模。”

魏扬来往中听到这样的议论,都会默默在心中翻个白眼。

“哒哒哒哒哒哒——”

熟悉的马蹄声再次响起。

“娘子,殿下怕是又来了。”半夏小心翼翼开口。

苏洵美倚靠在车厢上闭眼小憩,没有搭话,却听见压低到不能再低的气声在车帘边响起。

“半夏?阿洵睡了吗?记得给她盖被。”

半夏,连同跟在身后的魏扬都无语了。

半夏正想回话,苏洵美陡然睁开眼睛,眼神清亮,没有半分睡意。

“是阿遥吗?”她单手掀起一角车帘,向车外的人问:“骑了这么久马,要不要进来坐着歇会儿?”

“好!”云遥一口答应下来,没有半点要客气一下的意思。

“娘子,我坐了几天船倒是闷死了,我去车沿上透透气。”半夏找借口出去了。

一时间,马车中只剩下了云遥和苏洵美二人。

这时云遥反倒安静下来,不再开口说话,只静静盯着她。

“在看什么?”

“看阿洵这三年,变了没有。”

“那变了吗?”

“变了,又好像没变。”

听到回答的苏洵美咽了咽口水,不想再问下去。

然而不等她再问,云遥就主动开口了。

“更漂亮了,人也清减了,性子虽然还是有些乖张,但也收敛了不少。就是这双眼睛,看起来没以前开心,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说着他抬起手,轻轻抚摸这双清亮的眉眼。

苏洵美一瞬间有些慌张,躲过对面炽热的眼神,状似随意开口。

“我倒是觉得你没有变,还是那么俊朗好看,只是晒黑了点。就是个头确实蹿得太猛,我都只有肩头高了。”

生怕云遥再接着刚才的话头追问,苏洵美把话题往礼县上转。

“我就是担心礼县。阿遥,谢谢你在礼县替苏家说话,还出来帮忙搜寻药材。”

云遥一听就急了。

“咱们之间还讲这个吗?阿洵,我你不许这么跟我讲话。”

“你放心,我已经亲笔手书奏折说明情况,父皇一定会酌情处理的。”

话音落,苏洵美搭在腿上的手瞬间捏紧衣摆,防备的眼神只停留了一瞬间,就被藏了起来。

“阿遥,苏家会没事的,对不对?”

她死盯着云遥的双眼,想从里面找到一个答案。

可是那双眼睛看起来太过诚恳,她找不到半点值得怀疑的东西。

“放心吧阿洵,别太担心,一切都会好的。”

云遥,我到底能不能相信你?

低头缓了片刻,苏洵美笑笑,“阿遥,反正现在我也静不下心来,你给我说说礼县的情况吧。”

马车缓缓前进,车内人低声细语不曾停歇。

“所以阿洵,我了解的情况就是这些,你当真不必担心,如今药材既然到了,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听完,苏洵美轻声开口,“阿遥,你这次回去,还要回到戍边军营去吗?你可不可以来礼县陪我?”

云遥一听立马眉开眼笑,坐直了身子,“没问题!我回去就收拾行李去礼县找你。”

“不过父皇还交代了我任务,我可能,不不能一直在礼县陪你。”

见云遥答应得爽快,她顺势提出了第二个请求。

“还有就是,这次我出京是偷溜出来的,所以借了二师兄的名讳在外行走,希望你能帮我一起保密。”

云遥眉头立马收紧,“就是那个凌阳公子?”

“是,不过你不用吃二师兄的飞醋,以后有机会你见了他就知道了。”

苏洵美安抚解释一句,就开始交代最后一件事情。

“阿遥,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帮我在这西北查一个人,叫匡新年,是个药材商。”

云遥略一思索,“舅舅这里倒有些人脉可用,就是不知道你急不急?”

苏洵美摇头,“不急,在我们离开礼县前能有些消息就行。”

匡新年,那封前世收到的神秘信件中,他是此次礼县瘟疫的关键人物。

纸短言长,到底事关如何,可惜那信中没有具体展开,一切都得她自己去查。

云遥见苏洵美没有再细说,就自觉没有追问。

“对了阿洵,我还没问你呢?那些船工,可是做了什么坏事,能得你这样惩罚?”

“就不能是我存心使坏,戏弄他们?”苏洵美调侃道。

“怎么可能?”云遥一脸拒绝接受的表情,“我的阿洵是什么样,我能不知道吗?”

坏笑一下僵在脸上,苏洵美撇嘴苦笑,开口解释。

“他们是做错了事,竟然起了杀人越货的念头。”

“这杀人的念头一起,以后还有什么不敢干的?况且里面还有小孩子,心有恶念,不惩罚不长记性。”

“哈哈哈哈哈”

“那确实该罚,叫他们记一辈子。”

云遥听了拍手直叫好。

事实上,那些船工真就记了一辈子。

只是当时的他们,并没有把苏洵美那句“做姐妹”放在心上,只以为这只是玉面小郎君又在吓唬他们。

也是在那之后的一年里,每当船工半夜被自家婆娘嫌弃、怒骂着踹下床的时候,他们才明白小郎君真没开玩笑。

最后个个都在心里痛骂,“个死断袖,嫉妒老子做男人!”

车队行得不慢,天光破晓时,一行人就赶到了礼县城外。

半夏掀开车帘,“郎君,礼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