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思公子兮未敢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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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李禄什么身份需要本官不断重复吗?”景明月扬眉笑道,“我们殿下宽仁,心里认你这个岳丈,但本官劝你还是切莫真把自己当作皇亲国戚,白白让天下人耻笑。”
“这是……不拜高堂的意思?”萧守义的脸色相比先前也白了几分。
“拜,当然得拜。只是没人坐在高堂的位置上罢了。”景明月依旧风轻云淡地说道,“微臣虽是殿下名义上的师父,但微臣也不会坐在那个位置上,不会白占了李芙小姐的便宜。”
李禄算是听明白了景明月的意思。景明月应允萧守义隆重的婚礼和盛大的排场,是给皇家面子,给吴王面子。
她不愿坐高堂之位,也不让自己坐在高堂之位上,是要接连不断地羞辱他。
李禄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拳头藏在袖中越攥越紧。
“师父,这恐怕于礼不合。”萧守义争辩道。
“殿下。”景明月加重了语气,“这已是微臣最大的让步了。”
景明月从抽屉里抽出一份卷轴,陆寒渊接过卷轴递交至萧守义手上。
“殿下看看吧,没有其他疑义的话,微臣便让手下人去办了。”
萧守义展开卷轴,婚礼的每一项事宜都写得十分清楚,可见景明月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的确,正如师父所说,做到这个份上,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了。
“一切听从师父的安排。”
从景明月处离开后,萧守义邀李禄乘自己的马车回府。
“我师父的话,李大人切莫太放在心上。”萧守义上车后便安抚李禄道,“我师父她是镇北军统帅,镇北军中有许多兵将对我的婚事颇有不满,师父她这么做也是为了照顾军队的情绪,李大人也曾是领兵打仗之人,还望李大人多多理解。”
“殿下说的是哪里话。”李禄长叹一口气,眼中隐隐有泪,“老臣自知是戴罪之身,景大人这么做也无可厚非,不敢奢望太多。”
“这一次是委屈李大人了,但李大人请放心,本王一定会待芙儿好的,一定会对她珍之重之。”
“有殿下这句话,老臣便安心了。”
景明月站在高台之上,看着萧守义和李禄同乘一辇驶离辽阳府衙。
“众将听令!”
“在!”
“可以按照计划行事了。”
“是!”
萧守义送李禄回李府,行到一半,便被李?拦住了车架。
“吴王殿下!父亲!”李?一见到萧守义的马车,瞬时便声泪俱下。
“出了什么事!大街上哭哭嚷嚷的成何体统!”李禄掀开车帘呵斥李?。
“梁襄!镇北军的梁襄!带着人把咱们府上给砸了!”
“什么!”萧守义大骇,立马催促车夫,“快回李府!”
景明月自从接管辽阳城之后,就下令镇北军将李禄府邸层层包围起来,名为保护实则监视,李禄自然也不是吃素的,让不少辽东军旧部以护卫之名看护李府。
萧守义和李禄方抵达府邸门口,便看见满地狼藉,李府的牌匾落在地上断成两截,往府里一望也是一地碎片。李禄手下辽东军的旧部和镇北军亦是拔剑相向,不少人身上都挂了彩,如两军对峙剑拔弩张。
萧守义见状,直接从马车上跳下,冲到镇北军和辽东军之间:“你们在做什么!全部把剑放下!”
“吴王殿下,我们诚心投降朝廷,可镇北军实在是欺人太甚!”李禄手下一名家将捂住肩头一处还在汩汩流血的伤口。
“我们梁将军就打你们怎么了?你们辽东叛将死不足惜,陛下开恩才留你们一条狗命,不要不识好歹!”
“你有种再说一遍?”
“你爷爷说几百遍都成!”
“住口!”萧守义断喝一声,对镇北军挥剑叫嚷的士兵道,“你上头的将军是谁,叫他来回本王的话。”
“是本将。”一个声音从人群后传来,镇北军的军士闻言,立刻军容肃穆地让开了一条道。
李铁马走到萧守义面前,对萧守义施礼:“不知吴王殿下找末将是为何事?”
萧守义指着李禄受伤的家将和狼藉的李府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哦,不过是梁将军吃醉了酒来这发泄了一会儿罢了。”
“你怎么不拦着他?”
“负责看着梁将军的是孟将军,又不是我。”
“孟长峥将军呢?”
“元帅有事召去问话了。”
“孟将军不在,你不替他看着点梁将军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元帅说了,末将只负责别让李禄及其亲族死了便好,其他的便不归末将管了。”
李铁马每句话都答的漫不经心,仿佛李府这场闹剧是根本无足挂齿的小事。
萧守义熟悉衡阳的作风,若不是有景明月暗中授意,给孟长峥和李铁马一万个胆子他们都不敢如此懈怠。
“芙儿呢?”李禄问李?。
“她哪见过这个阵仗,正在里面哭呢。”
李铁马瞥了一眼萧守义,李禄和李?这话就是故意说给萧守义听的,萧守义的脸色很不好看。
“我们李家虽是降将,但陛下也是承诺给我们李家优待的,你们这么做是罔顾圣旨!你们镇北军要是再如此欺人,休怪我将你们的所作所为呈到圣上跟前!”李?指着李铁马和镇北军,言辞激愤。
“陛下?”李铁马冷哼出声,上前一把抓住李?指着自己的手指用力向后拗,李?吃痛拼命挣扎想要将手指抽出,李铁马却直接将其撂倒在地,将李?的双手反剪在身后。
“有本事你就去告诉陛下!本将今天就把话撂这了,镇北军言行举止皆是圣意!”李铁马不断加重手上的力道,见到李?狼狈扭曲的模样,镇北军皆在捧腹大笑。
萧守义正要上前阻止,一个身影抢先一步拉住了李铁马,勒令李铁马松手。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赵冰河用力地在李铁马的腰间掐了一把,狠狠地瞪着李铁马,李铁马被赵冰河这么一瞪,仿佛冷水当头浇下,方才的嚣张气焰瞬间没了。
赵冰河对萧守义深施一礼:“吴王殿下,方才铁马陪着梁将军多吃了几杯酒,那些胡言乱语还请殿下切莫放在心上。”
镇北军见是赵冰河来了,无人敢再多言,整肃军容在原地站好。
萧守义见赵冰河态度诚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赶紧示意赵冰河平身。
“赵姑娘,可是师父派你来的,师父可有说……”
“我来并非受元帅之命。”赵冰河打断萧守义的话,“元帅还有很多事要忙,我和李铁马也并不清闲,今日之事便到此为止吧。镇北军听令!”
“在。”
“梁将军之后应是不会来了,你们务必恪尽职守看好李府的大门。”
“是。”
“那殿下请自便,我和李铁马还有其他事情,先行告辞。”赵冰河拉着李铁马对萧守义行礼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