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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悟空回东海,龙王劝归正;遇菩萨受责,再回保唐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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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那悟空告别了师父,一个筋斗云,直接转到东洋大海。按住云头,分开水路,直接来到水晶宫前头。早早嘞就惊动了龙王出来迎接,接到宫里头坐下,行完礼,龙王说:“最近听说大圣劫难已满,没来得及祝贺!想必是要重整仙山,回到古洞咯嘛。”悟空说:“我也有这个想法,只是又当和尚咯。”龙王说:“当啥子和尚哦?”行者说:“我多亏了南海菩萨劝我向善,教我修成正果,跟到东土唐僧,去西方拜佛,皈依佛门,又喊我行者咯。”龙王说:“这硬是值得祝贺!值得祝贺!这才叫改邪归正,培养善心。既然这样,咋个不往西走,又往东回来干啥子嘛?”行者笑到起说:“那是唐僧不懂人性。有几个毛贼拦路抢劫,是我把他们打死咯,唐僧就絮絮叨叨嘞,说了我好多不是,你想老孙,可是受得闷气嘞人哦?是我撇下他,想回我嘞花果山,所以先来看看你,讨杯茶喝。”龙王说:“荣幸!荣幸!”当时龙子龙孙就捧起香茶来献给他。

喝完茶,行者回头一看,看到后壁上挂起一幅圯桥进履嘞画儿。行者说:“这是啥子景致哦?”龙王说:“大圣你嘞事情在先,这个事情在后头,所以你认不到。这个叫圯桥三进履。”行者说:“咋个是三进履嘛?”龙王说:“这个神仙是黄石公,这个年轻人是汉朝嘞张良。石公坐到圯桥上头,突然鞋子掉到桥底下咯,就喊张良去捡起来。这个年轻人赶忙捡起来,跪着献到前头。像这样三次,张良一点儿都没得傲慢怠慢嘞心思,石公就喜欢他勤快谨慎,晚上传授天书给他,喊他辅佐汉朝。后来果然在营帐里头谋划,在千里之外就能决胜。天下太平后,他辞去官职回到山上,跟到赤松子云游,悟到成仙之道。大圣,你要是不保唐僧,不尽心尽力,不听教诲,到底还是个妖仙,莫想修成正果。”悟空听到起,沉吟半晌不说话。龙王说:“大圣你自己好生考虑,莫图自在,误了前程。”悟空说:“莫多说,老孙还是回去保他就是咯。”龙王高兴地说:“既然这样,不敢久留,请大圣早点发慈悲,莫要太久没管你师父。”行者看到他催促自己走,急忙耸身,离开海藏,驾起云,告别了龙王。

正走嘞时候,就碰到南海菩萨。菩萨说:“孙悟空,你咋个不听教诲,不保唐僧,跑到这儿来干啥子?”慌得行者在云端里头行礼说:“承蒙菩萨好言相劝,果然有唐朝嘞和尚来咯,揭开了压帖,救了我嘞命,我就跟到他当徒弟。他却怪我凶暴顽皮,我就闪了他一下,现在就去保他。”菩萨说:“赶紧去,莫错过了念头。”说完各自回去。

这个行者,一会儿就看到唐僧在路边闷闷嘞坐到起。他走上前去说:“师父!咋个不走咯?还在这儿干啥子嘛?”三藏抬起头说:“你去哪儿咯嘛?喊我走我又不敢走,动也不敢动,就在这儿等你。”行者说:“我去东洋大海老龙王那儿讨杯茶喝。”三藏说:“徒弟啊,出家人莫说谎。你离开我,没得一个时辰,就说去龙王家喝了茶?”行者笑到起说:“不瞒师父说,我会驾筋斗云,一个筋斗有十万八千里路,所以可以马上就去马上就回来。”三藏说:“我稍微话说重了点儿,你就怪我,耍性子丢下我走咯。像你有本事嘞,可以讨得到茶喝;像我这种去不到嘞,就只有在这儿饿起,你心头也过意不去噻!”行者说:“师父,你要是饿了,我就去给你化些斋饭来。”三藏说:“不用化斋。我那包袱里头,还有些干粮,是刘太保嘞母亲送嘞,你去拿钵盂找点儿水来,等我吃点儿再走嘛。”行者去解开包袱,在包裹中间看到有几个粗面烧饼,拿出来递给师父。又看到那光闪闪嘞一领绵布直裰,一顶嵌金花帽,行者说:“这衣帽是东土带来嘞哦?”三藏就顺口答应说:“是我小时候穿嘞。这个帽子要是戴起,不用教经,就会念经;这个衣服要是穿起,不用演练礼仪,就会行礼。”行者说:“好师父,拿给我穿戴起嘛。”三藏说:“只怕长短不合适,你要是穿得,就穿起嘛。”行者于是脱下旧嘞白布直裰,把绵布直裰穿上,就跟比到身体裁嘞一样合适,把帽儿戴起。三藏看到他戴上帽子,就不吃干粮咯,却默默嘞念那紧箍咒一遍。行者叫到起:“头痛!头痛!”那师父不停地又念了几遍,把行者痛得在地上打滚,把嵌金嘞花帽都抓破咯。三藏又怕扯断金箍,住了口不念咯。不念嘞时候,他就不痛咯。伸手去头上摸摸,像一条金线儿嘞样子,紧紧嘞勒到上头,取不下来,扯不断,已经生了根咯。他就从耳朵头取出针儿来,插到箍里头,往外乱撬。三藏又怕他撬断咯,口中又念起来,他依旧痛得很,痛得竖蜻蜓,翻筋斗,耳朵红,脸也红,眼睛胀,身子麻。那师父看到他这样子,又不忍心,又舍不得,又住了口,他嘞头又不痛咯。行者说:“我这头,原来是师父咒我嘞。”三藏说:“我念嘞是紧箍经,啥时候咒过你嘛?”行者说:“你再念念看。”三藏真嘞又念,行者真嘞又痛,只喊:“莫念!莫念!一念我就痛咯!这是咋个回事嘛?”三藏说:“你这回可听我教诲咯哇?”行者说:“听教咯!”“你再莫没得礼貌咯哇?”行者说:“不敢咯!”

他嘴巴头虽然答应,心头还是不安逸,把那针儿晃一晃,有碗口那么粗,望到唐僧就想下手,慌得长老口中又念了两三遍,这个猴子跌倒在地,丢了铁棒,不能抬手,只喊:“师父!我晓得咯!再莫念!再莫念!”三藏说:“你咋个起坏心,就敢打我?”行者说:“我不敢打,我问师父,你这个法儿是哪个教你嘞哦?”三藏说:“是刚才一个老母亲传授给我的。”行者大怒说:“不消说了!这个老母亲,肯定是那个观世音!她咋个恁个害我!等我去南海打她!”三藏说:“这个法儿既然是她传授给我,她肯定先就晓得咯。你要是去找她,她一念起来,你不是死咯?”行者觉得说得有道理,真嘞不敢动身,只有回心转意,跪下哀求说:“师父!这是她整我嘞法儿,教我跟到你去西天。我也不去惹她,你也莫把这当平常嘞话,只管念诵。我愿意保你,再没得反悔嘞意思咯。”三藏说:“既然这样,伺候我上马走嘛。”那行者才死心塌地,抖擞精神,整理一下绵布直裰,背上马匹,收拾行李,朝西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