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被迫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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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莹开门见山地说道：“你现在已经找不到工作了。”
林书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秋莹拿出手机，点开新闻道：“市总经理联合会发布声明，面对社会上发生的丑恶行为，应该坚决予以谴责，维护正义……”
她念了一堆，林书问道：“这个新闻怎么了？”
秋莹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还不明白你现在的处境吗？”
“你现在已经在一个十分不利的处境了。”
“这种似是而非的社会组织，这时候发布这种声明，实际上就是表明了一种态度，那就是不想沾染这件事。”
“现在这件事已经在网上造成了很大的舆论，谁这时候沾染这件事，谁就要跟着倒霉。就算是那些巨无霸企业，也没办法和汹涌的舆论正面对抗”
宋强无奈道：“看看天昼集团就知道了，假如不是老爷子支持，我们俩现在恐怕也已经被赶走了。”
秋莹继续道：“所以，这时候对于所有的企业来说，最好的策略就是，能不沾染就别沾染，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对于他们来说，发布一个这种似是而非的声明，也不把话说死，就是现在最好的策略。暂时先观望，等事情有了结果，再一拥而上攻击坏人那一方，是最有利的。”
林书若有所思，说道：“所以我现在……”
秋莹说道：“没错，所以你不管去哪里都找不到工作了。至少在这件事情有结果之前是这样的。”
“至于事情有了结果之后怎么样，还得看结果是什么……”
林书有些发愣。他确实没想到，这么一件简单的事，后果居然如此严重。
秋莹还在继续补刀：“因为你现在已经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了。这次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一个证人的知名度竟然和他们几个当事人一样高。暂时是肯定没有公司敢接受你了。”
柳淑娴也叹了口气，说到：“秋莹妹妹也受到不小的影响了吧？”
秋莹摇摇头，说道：“其实还好，我们这个行业毕竟比较特殊，就算是十恶不赦的大坏人也有权请律师为自己辩护，至少我们行业内大家都是认可这个规则的，所以我还不至于受到来自行业内的压力。只是客户拓展方面受到一些影响而已，比你们处境还是要好很多的。”
柳淑娴叹道：“真的对不起你们，为了我们的事，连累你们了……”
林书岔开话题道：“这件事我们就没什么能反抗的办法吗？”
秋莹说道：“上次宋哥已经分析过了，对方是老人我们是年轻人、对方是穷人我们是有钱人、对方是龙国人我们是外国人的走狗，这三样已经让对方彻底占领了道德制高点，我们无论如何反驳都是苍白无力的。这时候在舆论上去对抗没有任何意义，观众只会看双方的身份，根本就不想听双方的道理。”
“至于法律上，现在我也想征求宋哥柳姐你们俩人的意见。”
她坐直了身体，开始说到今天的重点：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们必须要做出取舍了。”
三人都看向她，气氛有些凝重起来。
秋莹说道：“从道理上来说，这件事我们无论怎么做，都是吃亏的，从他们反过来讹我们开始，我们无论如何都是受到伤害。但是从现实的角度来说，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也必须想办法避免最坏的结果，从受到的不同伤害中做出选择。”
“如果不论感情，只谈现实，我会建议你们，承认撞倒了老人，去和对方和解。这是目前看起来实际结果最好的方案。”
三人都沉默了，良久，林书不服气起来：
“凭什么啊？明明是她自己摔倒的，为什么要让我们去承认没有做过的坏事！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没有公平了！”
秋莹道：“别激动，实际上也不用真的承认是我们撞倒的，只是基于现实的一种妥协。”
“去和对方谈判，寻求和解。只不过寻求和解的基础法律上默认就是至少需要承担一部分责任。”
“这个话说起来不好听，但目前看来应该是对我们相对比较有利的做法。”
“如果不和解，直接最终开庭判决的话，就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最后判下来是什么样就只能是什么样，几乎没有修改的可能了。”
“而如果在那之前，积极寻求和解，转圜的余地就大得多。”
“这件事还不一定会是刑事案件，只要对方不追究，大概率也就不会有什么后续了。”
“就算是刑事案件，对方如果没有追究的意思，最终的判决也会轻很多，大概率判个缓刑，根本不用坐牢的。”
其他几个人都不说话，静静地听着。
听到这里，林书问道：“那我们这件案子，大概会怎么判呢？”
秋莹说道：“这个就是关键问题了。按照我的经验，像这种罗生门类的事件，完全没办法搞清楚事件真相的，一般来说，会判一边一半责任，对于受害者来说，身体受到了伤害，在经济上予以一定的补偿，而对于另一边来说，虽然要付出一定的经济代价，却不用承担刑事责任。从降低全社会的戾气这个角度来说，也算公平合理。”
“像这次这种事，对方这样的轻伤，治疗费用估计最多也就是1-2万元的样子。如果按照承担一半责任计算，只需要承担对方一半的医疗费用就可以了。”
“也不会有什么其他的精神损失费之类的，我们龙国的法律支持补偿性的责任，也就是责任按照实际损失来确定，实际损失多少，就按责任比例赔多少，一般不支持额外的经济责任。”
“所以你们当时还垫付了一万多的住院押金，最终承担的责任恐怕也就一万左右，也许还得找他们把剩下的钱要回来。”
“而且这次事件也不是那种恶性事件，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这是一起偶然事件，我们也不是处心积虑想要蓄意伤害对方，所以一般情况下，最后就是判一半的责任。”
几人正要松口气，秋莹却继续说道：
“可是现在这件案子并不是一般的案子……”
“现在这件事已经在网上造成了极大的舆论，我之前也说过了，虽然一般情况下舆论不能用来影响司法，但舆论大到一定程度之后，司法终归不能完全忽视舆论。”
“所以这件事目前对我们来说非常不利，应该说变数太多，判我们承担刑事责任的概率并不低。”
“因此，我们最有利的做法就是开庭之前积极寻求和解，如果能成功和解，这件事就没有后续了，我们的好处就是有了更多退路，有了更多转圜的余地。我们的坏处就是恐怕要被坐实了撞人的行为。不过这个也不要紧，只要能和解，就没有造成尖锐的矛盾，舆论过一段时间自然就会平息。”
“毕竟‘受害人’都已经不追究了，围观的人也没有理由起哄了。”
“如果我们坚持自己完全无辜，甚至是受害者，那就没有了转圜的余地，最后如果法院再判我们承担刑事责任，我们就非常被动了，到那个时候，要么就只能狠狠心去坐牢，要么就只能全盘接受对方狮子大开口的谅解费用了。”
“而且我都能预测到那时候舆论会是个什么情况。如果到时候再达成谅解，舆论八成又会说什么‘有钱人花钱就能免除牢狱之灾，穷人受害只能忍气吞声’之类的。”
几人又不说话了。
秋莹也不催促，说完之后，就静静地坐着。
林书问道：“真的没有能够伸张正义的方法了吗？法院他不能这样吧？这不就是和稀泥吗？”
秋莹无奈地说道：“这不叫和稀泥。除非有证据证明我们没有撞人，不然对于法院来说，他也只能按照目前能够确认的事实来判。法院也不是神，他也不是全知全能的，他只能按照现有的证据来进行判决，他也不能凭想象判啊。”
“再说了，如果能凭想象判，按照现在的舆论环境，我们这边只会更加不利吧。”
林书还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个人在这种事情面前总是苍白无力的，他想反抗都不知道应该对着谁反抗。难不成真的去把主管一家打一顿？那只会让自己变得更加像坏人。
过了良久，宋强说道：“我们寻求和解吧，秋莹妹妹，具体的事就拜托你了。”
柳淑娴也点头道：“妹妹，这事就拜托你了，别有太大压力，尽力就行。”
秋莹郑重点头道：“好的，我会去和对方谈判，争取损失最小的。”
这时，林书才注意到，秋莹眼睛其实也有泪痕，眼睛也有些红肿。
他心里也叹道：“看来秋律师压力也很大啊。”
宋强和柳淑娴离开了，秋莹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情绪。
林书却能在这个美女律师的眼底看到愤怒，不甘，压抑，恐惧等诸多情感。
她真是个坚强的女人，一切压力都想自己承担，在别人面前从来都是一副干练的样子。
大家都不容易啊……
送走了宋强夫妇，秋莹也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秋莹一直在和对方律师吴良拉扯和解的事。
林书反正也找不到工作了，暂时也不用为生计发愁，于是自告奋勇当起了秋莹的助手，一时间又忙碌起来。
过了几天，秋莹约了吴良谈和解的事，林书也跟着一起去了。
俩人约在一家酒吧里，秋莹原本想要约个咖啡馆，但吴良坚持一定要约在酒吧，秋莹也没办法，只得同意。
林书和秋莹俩人来的时候，吴良已经坐在那里了。他用两只手指夹着酒杯，翘着二郎腿，不时抿一口酒，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