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还果壹（张家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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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儿是被一个看起来很严肃的男人从训练室带到外面，那人跟这里的人都一样，有着特殊的手指。
“夫人，人找到了。”领队跟解琬如汇报着找到他时的情景，说是小孩儿正在暗室里练缩骨功，所以看起来衣衫不整。
“阿……你叫什么名字？”到嘴边的名字被咽了回去，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小孩儿，消瘦的面颊，凌乱的头发，裸露出的皮肤上还带着青紫。
“夫人好，我是蒙古人，汉名的话，可以叫我阿齐。”小孩儿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参差不齐的牙齿显得有些好笑，可她却半点笑不出来。
“我受故人所托，来接你走，你可愿意？”阿齐听闻才认真盯着马车看了半晌，只能见到一团模糊的色块，完全看不清那人到底是什么模样，可为什么这人听着像是要哭了一般？
“外祖父要我在此学习……”阿齐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诺果寿命已到，我正是受他所托来接你。我姓石，张家人称我一声石夫人。或许你听他提起过我，他幼时叫我一声阿姐。”解琬如说。
“我，能否去送外祖父最后一程。”阿齐沉默半晌问道。
“我来接你时，你便与他再无关系。”她说。
阿齐笑得很是灿烂：“那不就是说，不管我愿不愿意，夫人都必然会带我走咯，那又何必这么一问。”
“小子！不得无礼！”领队见他说话那么冲，拍了他肩膀一下，结果小孩儿疼得龇牙咧嘴，直接一个踉跄跪在了地上。
“阿齐？！”她刚起身，就见领队撕开了阿齐背上的衣服，露出了纵横交错的伤痕，有已经愈合成疤的，有还在淌着血的。
“你们对小孩儿用刑？把族规当做什么了！”领队瞪着主事。
“他，他又不是我们的族人……”主事的辩解声在领队的怒视中逐渐消失。
“好了，多说无益，人我带走了，这里的情况，我会告诉张宗矶你们这儿的情况。”女人冷着脸下了马车，把跪倒在地的小孩儿抱了起来。
明明已经快十岁的小孩儿，却轻飘飘的，没有多少重量。
被抱上马车的阿齐陷入沉默，身上裹着女人解下来的披风，怀里被塞了个手炉，身下垫着一床厚厚的被褥。身旁的小桌子上倒了一杯热腾腾的水，还有干果零嘴。
若不是知道额么（母亲）早已去世，他甚至会怀疑身边的女人是他的额么（母亲）。
“阿齐，身上还疼吗？要不要先上点药？”她只隔了阿齐一个桌子的距离，白皙的手就在眼前，他依稀能看见她手指上戴着个金色的指环。
“还行。”阿齐盯了半晌她的手，像是想把它记下来，“夫人为什么要对我关照？只是因为外祖父？”
“我与你外祖父交情不深，只是见你觉得有缘罢了。”解琬如笑着说。
“噢……”阿齐缩在披风里，抱着手炉，继续发呆。
*
阿齐跟着解琬如回了张家，这一路上，他觉得愈发觉得这个队伍太奇怪了。
石夫人这个人，外祖父的确曾与他提起。说是在他幼年曾有一个好心的夫人救了他，而后又把他送回了家中。
当时年幼的阿齐还在想，外祖父都已经那么大年纪了，他幼时救他的那位夫人估计也早已不在。
没想到来了张家之后，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这个家族的人，都是一群疯子。
不把人当做人在那里训练，不断的追寻力量与长生，将盗墓作为家族的绝学传授，疯狂的样子令人作呕。
可是眼前这个女人，看起来与这个家族相似，却格格不入。
明明姓石，却能得到这群人的尊敬，很古怪，却好像又很合理。
他在一群人不赞同的目光中住在了石夫人的院中，这个院子或许还没有他在以前王府的院子大，可比之前生活在阴暗狭小的暗室里要好太多了。
*【本段适配bmG：故里逢春（墨三木）】
“阿齐，你怎么在这发呆？不冷吗。”这是回到张家后第五天，阿齐头一回见到带自己回来女人走出房门。
“石夫人，你为什么，这五天都不用出门？”阿齐像是在疑惑，包括他问起来给他送饭的张家人，为什么不给石夫人也送饭，他们只会笑而不语一样，眼前的人也一直在笑。
有那么一个恍惚间让阿齐觉得，整个张家好像都是她的分身，明明他连谁是谁都分不清，却能感知到他们身上有相似的东西。
“他们，没跟你说？”解琬如愣了一下，有些不太习惯他这么叫自己，不过也不可能让他换以后的称呼，不然那得全都乱套。
阿齐思考片刻，确认自己除了能拿到一日三餐和伤药之外，没有任何人来管他，当然也没有人跟他说起这里的情况。
“我与你们都不同。”女人说得很轻，像是要随风散去一般，“这里的时间无法带走我，也无法留下我。”
“啊？”阿齐不懂她什么意思，总觉得这石夫人跟以前那些爱绕弯弯的外人有些像，却又不是很像。
她仿佛是把真诚放在人前，告诉他，这是她的真心。让人忍不住去相信，去探究，去回报。
“你不懂没关系，也不需要懂。你只需要知道，往后只要有我在，张家……不会有人敢对你动手。”这是她的承诺，时隔七十年，在同一个院子，她曾对有着血缘的祖孙俩许下相似的诺言。
上一次只是因为心软，这次是她心甘情愿的愿意成为他的庇护伞。
“石夫人……”阿齐被哽住了，女人澎湃的感情似要将他掩埋，眼睛被泪水刺痛，哪怕是知道无法送外祖父最后一程，他也没有哭。
可如今，却被女人的善意和真诚灼伤，流下血泪。
“你？你的眼睛？！等等等等，你先别哭。”解琬如虽然知道阿齐眼睛在墓中出了问题，可谁知他落下的竟然是血泪，看起来怪恐怖的。
“抱歉，吓到夫人了……”阿齐用手臂遮住了眼睛，试图擦干眼泪，可却止不住的流。苍白的脸上被血泪沾满，看起来更加可怖。
“你可别哭了，来来来，先进来……”解琬如拉着他就想把人拉进屋里，凑巧的是门口来了个人。
“夫人，你又带了什么麻烦回来。”张宗矶一眼就看见了被她拉着的那小孩儿满脸血泪。
“我不是说我去接人嘛，这不就接回来了。”她下意识把阿齐拉到身后，结果他僵住片刻，朝着张宗矶的方向行礼道：
“见过张代族长，石夫人是见我可怜才将我捡了回来。”阿齐把腰弯的很低，几乎要折在一起。
张宗矶瞥了一眼他，似乎也不在意道：“我知道，那边旁系的事情，我已经让人去处理了，你要一并去吗。”
“你准备怎么处理？”两人沉默片刻，都没有人回话，解琬如才缓缓开口道。
“张家族规，不许对小孩儿动刑。他们明知故犯，而且还拒不回族，那便派人把那边毁了，把人全部带回来再说。”张宗矶云淡风轻的说道。
“你喜欢就好。”她拉起阿齐，“那我先看看他眼睛……”
“夫人，我有话要跟他谈，还请夫人给我点时间。”张宗矶说的很有礼貌，态度却很是生硬。
解琬如还想再说两句，阿齐却微微用力挣开了她的手，主动走过去道：“石夫人，那我先去跟代族长走了。”
“呲，小子，心眼可不比你外祖父少。”张宗矶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搭在他的肩膀上看向解琬如说，“夫人放心，我不会吃了这小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