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一百四十八生死富贵由他去 此心只向日光明（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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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色城，四方城池，屹立在凉、秦边界之地。往西三十里，是秦岭余脉，山路崎岖，天然屏障。往东，不足百里，便是蒙州第二大雄城，勇冠城。
作为阻击西凉人南下的第一道防线之一，百色城周边设立了四座军镇。驻守军队，最高可达十万人，常驻军队也有三万人。
在第一场西凉同西秦的大战中，百色并不是主战场。但在最后围攻阶段，也是主要的出兵之地。
只是令人想不到的是，四个月后的今天，攻守易形了。曾经出兵围困西凉人，如今却是被西凉人围困了。
百色城的守城主将，名为樊龙飞，年不过四十，身高八尺有余，孔武有力，武艺高强。擅使一杆亮银枪，胯下战马黑夜月，战场厮杀，勇猛异常。
樊龙飞站在城头之上，以前多是在北城门看到西凉蛮子，这倒是第一次在南城看见。一时间，令樊龙飞有些恍惚失神。
身旁跟随着的副将名为高英，年龄与樊龙飞相当，同样是一名勇将。
“将军，从数量上来看，西凉蛮子不过四千人，应该是先锋部队。”
多次同西凉人的交战，蒙州许多将领都熟知对方的作战套路。西凉人最喜欢的，就是选取一名善战勇猛之人，统帅一支先锋骑军。叫阵单挑，或是小股对拼，一旦取胜，提振士气，打压对方军心。
“末将请命，率两千军出城，灭了这支队伍！”
对于高英的请命，樊龙飞并没有同意，相反，摇了摇头，表示了拒绝。
“我们接到的命令是坚守城池，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西凉人南下或东进。”
“将军，现在西凉人还只是先锋部队，等到他们后续主力骑军到了，我们百色城就真的被围困了。
末将还是坚持先下手为强！”
“我们如今手上有着五万军，守城之战绰绰有余。可要是真和西凉人骑兵对撞，胜败很难确定。徐将军将百色城全权交给我，我要对徐将军负责。”
“可是将军……”
“高英，”樊龙飞转过身，一脸严肃的看着对方，“我知晓你出身零陵城，家中父母亲族都在那里。不出意外，城下这支西凉人队伍，很大可能就是攻陷零陵城的军队。”
高英牙关紧咬，双拳紧握，双眸迸发出浓烈的杀意。
零陵城沦为人间炼狱，男人被筑京观，女人沦为玩物奴隶，无一幸免。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更何况西凉人为了攻心，将那八座高达十几米的头颅京观，就堆筑在零陵城外。
十里可见……
“将军，我、我真的想要报仇！！！”
樊龙飞拍了拍高英的肩膀，“我知道，会有机会的。我保证，一定会让这些西凉蛮子为他们在蒙州犯下的罪行付出应有的代价。”
“只是如今，徐将军还未完全掌控蒙州，一些宵小之辈，还妄图让徐将军交出兵权。我们必须要先保证徐将军交待的任务，不可贸然和西凉人开战。”
听完樊龙飞的话，高英泄了气，整个人都颓了下来，木然的点了点头。
“将军，我看这西凉人一时半会也不敢攻城，肯定要等后续大部队到来。要是无事，我就先回家了。”
明白此时高英内心的挣扎和痛苦，樊龙飞也没有阻拦，同意了高英的请求。
目送高英离开了城头，樊龙飞再次转过身，看向城下，眉头紧皱。
该死的西凉人，如果真如徐将军说的那般。刺杀王爷的慕长生，是西凉人派来的。那么西凉和西秦之间，彻底成了不死不休的仇敌。
正当樊龙飞也准备离开城头，眼不见心不烦时。城下的西凉军阵中，走出了一骑。马背上的男人，身材高大强壮。身穿灰褐色狼皮袍子，手持长柄大刀。
“嘿！”一声高喝，“本大爷是耶斯戈家族灭秦大将军亚布力！城内的西秦小儿们听着，可有人敢出来和本大爷一战！！！”
听到城下的叫阵声，樊龙飞扶着城墙的手缓缓收紧成拳。
等了好一会，见城门依旧紧闭，没人出来迎战，亚布力不禁狂笑道：
“哈哈哈，真是一帮胆小鬼，像绵羊一样。西凉人，是狼，恶狠狠，吃肉的狼！！！西秦人，是羊，胆子小小的，一点本事都没有，只能被狼吃的羊！！！”
又是一番嘲笑讥讽的话，句句刺耳，字字诛心。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樊龙飞，都感觉自己心中的怒火在不断提升。
几个月前，他们看待西凉人，还全不当回事。不过是一些有勇无谋，随意拿捏的蛮子罢了。可是现在，这些手下败将，竟然马踏蒙州，嚣张狂妄的围困他们一座军事重城。如果不是有将令，樊龙飞早就提枪跨马，杀他们个干干净净。
一阵叫骂过后，亚布力也有些累了，感到无趣。随后亚布力朝身后招了招手，很快一排士兵压骑马驱赶着近百名衣衫褴褛的女子走了出来。
“往前一点，再往前一点。不要怕被城上射箭，西凉的勇士可不是西秦的绵羊！”
在亚布力的催促下，近百名女子被驱赶到了距离城墙不足两百米的地方。
这些女子，显然是蒙州人，是被西凉人从占领区域各地捉住的。
“城上的废物，胆小鬼们，睁开你们的眼睛看看。下面的这些，都是你们西秦的女人。现在，你们有人敢出来同我一战，我就放了这些女人。我只给你们三个数的时间，要是还没人出来，我就射杀了这些没用的母畜牲。”
“一！”
城头士兵无不牙关紧咬，双拳紧握。樊龙飞已经转过身去，不能再看。
“二！”
亚布力目光看向城门，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三！”
数字喊完，亚布力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
“真是一群没用的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说完亚布力再次抬了抬手，原本驱赶这些女子的骑兵，从马背上取下弓箭，挽弓搭箭，随时准备放箭射杀。
吱～～
城门发出响动，单人单骑闯出城来。
“西凉蛮子，住手！”
听到这声暴喝，城上众人均是一怔。
城头上，樊龙飞看清出城之人是自己的副将高英，多是大怒，这个家伙，怎么就不听命令！有心想要鸣金将其召回，可却是又迟迟下不了命令。毕竟能有一个人此时冲出去迎战，也是所有守城将士们的心声。
现在只能祈祷，高英能战胜那名西凉先锋将军。
身穿豹头铁甲，手持一柄宣花板斧。高英勒绳停马，与亚布力相距不足百米。
“你高英爷爷在此，劝你早些降了，免得落个身首异处！！！”
说着此话，高英目光忍不住看向不远处那群可怜女子，最终目光落定在其中一人身上。
这一幕并没有逃过亚布力的敏锐眼睛。
“好！总算出来了个有些血性的汉子。怎么，这群女子里有你认识的人？！”
“废话少说，要战便战，何须多言！！！”
亚布力一脸嬉笑，摆了摆手，开口道，“别误会，我可不是想和你套近乎聊天。我只是想告诉你，这里的每一个女人，我都亲自睡过，有几个姿色好的，还睡过好几次。你要想知道她们哪个的滋味如何，你指给我看，我给你细说。”
“老子宰了你！！！”
发出一声怒吼，高英手持宣花板斧，拍马前冲。
见到对方朝自己攻来，亚布力收起笑容，手中长刀斜提，同样策马前冲。
板斧下劈，长刀横挡。错马过身，勒绳掉头。你来我往，兵器对撞，火花四射，战况焦灼。
马背上对战，最考校腰腹之力。兵器长短，同样也是影响作战的关键因素。
双方二人，对于兵器的运用，都可谓是炉火纯青。二三十个回合下来，旗鼓相当，不分伯仲。
从神情上还是可以看出，高杰怒火中烧，奋尽全力，连连进攻。亚布力嘴角微扬，手中长刀格挡防御为主，且战且退。
愤怒不会增长战斗能力，反而会加速体力的消耗。
高杰意识到此事之时，是感觉到自己舞动板斧的速度开始变慢。对手格挡的速度越来越快，进攻性越来越强。现在自己距离城墙已经有些距离，再这样下去，就有些危险了。想到这里，高杰开始考虑调整策略，转攻为守，且战且退。
另一边，亚布力感觉到了高杰的变化，开始发力，转守为攻，大刀竖劈、横划、上挑……攻势频频，紧紧相逼。
高杰瞅准一次机会，与亚布力拉开身位，调转马头，毫不迟疑，策马朝着城门而走。
亚布力杨刀追赶，放声高喊：“懦夫，休逃！！！”
高杰并不理会，径直前逃。
“你再跑，老子就射死那群娘们儿！”
听到此话，高杰勒马而停。转身，目光凶狠的盯着追上前来的亚布力。
“哈！要战便死战，逃跑干甚！！”
高杰不语，手中板斧提起。
城头上，樊龙飞看的揪心不已，高声喊道，“高杰，你tmd给老子回来！！！”
高杰回过头，看向城头，目光坚定。随后回过身，策马，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