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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藏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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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宿舍的路上,喻楠去旁边的小店买了一根小布丁,甜甜的奶油味在嘴里化开的瞬间,连带着一颗心都被浸得甜滋滋,她满足地眯了眯眼。

快到学校时,包里的手机开始震动,特殊铃声响起的瞬间,她眸子里的光淡了几分。

许是嫌她接电话太慢,铃声响了四五声后立马挂断,紧接着又打了过来。

喻楠磨蹭半天,从包里拿出手机,望着屏幕上[母亲]两个字,她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而后接起电话,“喂。”

似乎没想到能接电话,苗听亦的语气带着惊喜,“楠楠。”

喻楠垂眸,用脚踢着路边的小石子,低低嗯了声,“什么事?”

苗听亦讪讪笑了两声,问:“最近在学校还好吗?”

喻楠:“挺好。”

苗听亦:“钱还够吗?”

喻楠:“嗯。”

苗听亦:“和老师相处的好吗?”

喻楠:“…嗯。”

在苗听亦的想法里,她根本不知道喻楠现在在大学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她的记忆还停在抚养她的初中时期,所以才会问和老师相处如何这样的话题。

几个常规问题问完,苗听亦实在不知道问了什么了,憋了半天,她问:“最近身体还好吗?”

“……”

喻楠望着街对面欢声笑语的一对母女,无声笑笑,“身体挺好的。”

苗听亦自己都知道刚刚问出的话离谱,她试图解释:“楠楠…我…”

喻楠眯起眼,手腕用力,将雪糕棒投进附近的垃圾桶,她打断她的话,“有什么事您说吧,不用绕弯子了。”

“你看你这话说的,妈妈是关心你。”

对面没有回话,苗听亦尴尬地笑了两声,最终还是支支吾吾道:“是这样的,你妹妹今年上小学,有点跟不上了,所以…额…所以想问问你有没有空来给他补补课。”

素未谋面的妹妹。

本来最近就在找家教,喻楠问:“一小时多少钱?”

“啊?”

苗听亦回过神,“一小时五百,报销来回车费。”

确实很优厚的条件,喻楠说好,“可以,那你等会把课表发过来,我看了之后再跟你确定最终的时间,还有点事,先挂了。”

苗听亦还想再说什么时,喻楠已经挂了电话。

苗听亦娇柔声音从耳边消失的那一刻,喻楠无意识松了口气,她翻了翻两人的通话记录,上一次还停留在一年前,喻柏嵩忌日那天。

恰好手机屏幕的小窗口跳出一条消息——

[父亲忌日,三个月后。]

喻楠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好久,直至系统自动弹回,她眨了眨酸涩的眼,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跟奶奶打电话了吧。

时间已过十点,奶奶肯定睡了,她看了看卡里的余额,给杨翠林转过去三千,自己还剩一千五,够了。

快进校门,她听到不远处传来的懒散笑声,“少废话,今晚烧烤归你了。”

他对面的人啧啧两声,“行啊,小问题,输给池哥,我他妈心甘情愿。”

今晚的押送顺利,池牧白脸上满是放松的笑,他懒懒靠在车门上,修长的手指低垂着,夹了根烟,任它燃着,和周围几个人说着趣事,声音又低又痞。

男人身材高大挺拔,似无忧无虑,潇洒肆意。

在池牧白看向她的前一秒,喻楠收回视线,拢紧外套,头也不回地走进校门。

秋风萧瑟,黑夜漫长,银灰色长发消失在视线的那一瞬,池牧白眯了眯眼。

--

这天晚上,苗听亦发来课表,很是客气地跟她约了上课时间,就定在了这周六,喻楠说好。

等她洗完澡再拿起手机,微信界面上躺了条未读语音,依旧来自苗听亦——

十分稚嫩又奶奶的声音,“谢…谢谢喻老师…”

是她那个所谓的妹妹。

语音的后几秒是他们一家人幸福的笑声,喻楠毫不犹豫地摁了暂停,而后划掉,没理。

到了周六,她简单收拾一下后坐上了去北郊别墅区的出租车。

一路上的风景都不算熟悉,十多年前出事的后一天晚上,苗听亦曾带她来过一次,她抱着喻楠,指着面前装潢奢华的大别墅,脸上满是开心地说:“楠楠,这就是我们今后的家了,喜欢吗?”

而那一天,是喻柏嵩宣告死亡的第二天。

她那时是怎么说的?

她一下子就哭了,稚嫩的小手指着面前不认识的房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不,我不要…我不要和这个叔叔在一起,我要爸爸,呜呜呜,我要爸爸…”

听了这话,苗听亦一下就慌了,她连忙给身边的男人道歉,而后赶紧上前捂住喻楠的嘴,手在喻楠细嫩的腰间狠狠掐了一把,低声警告着:“你给我闭嘴,不许说了!”

那一天,年幼喻楠的哭声响彻整个别墅区。

“姑娘,到了。”

出租车师傅的话像一根无形的绳索,将她拉回现实。

喻楠还有些懵,她温声道谢,下车后,她望着眼前和当年无异的建筑,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有过多情绪,不远处快步朝她走来的佣人挥了挥手,“是喻老师吧。”

喻楠点头,“叫喻楠就好。”

小姑娘长得白嫩又漂亮,张妈满意地点了点头,“您跟我进来吧,林夫人出门做美容去了,唯唯在二楼和哥哥一起玩芭比娃娃呢。”

唯唯是喻楠妹妹林宜唯的小名。

喻楠缓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林夫人指的就是苗听亦,她跟着张妈进来大门,简单喝了几口水后,将她带上二楼。

林宜唯的房间在南边采光最好同时也是最大的那间,门缝半掩着,里面传来小姑娘不断指挥着穿哪条裙子的奶声,同时还有一道懒散低沉的笑声。

喻楠抬眸,有些晃神。

张妈抬手敲门,“唯唯,你的新补课老师来啦。”

开心的玩耍声戛然而止,林宜唯奶声奶气的,“啊——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我的公主还没穿好衣服!”

伴随着她抗拒声的,是房间门旋开的吱呀声,在对上喻楠那张漂亮小脸时,哀嚎声戛然而止,林宜唯下意识咽了口水,“漂亮姐姐…”

这样的姐姐,能在她们幼儿园炫耀好久呢。

比起林宜唯的过山车般的态度,懒洋洋坐在他身后,挑着眉满脸惊讶的人才更不容忽视,还真他妈的巧。

池牧白懒懒扯唇,抬起手小幅度晃了晃,“喻老师?”

阳光顺着门缝照到男人硬朗锋利的脸上,许是刺眼,他眼睛半眯着,眸子是很纯的黑,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弧度,有些痞。

明明依旧入秋,他却还穿着一件黑色短袖,衣服下流畅的肌肉线条隐约可见,长腿懒懒支在地上,像没地儿放似的,手上拎了罐旺仔牛奶。

身高腿长的男人面前放了各种类型的芭比娃娃,纯黑的短袖上还被贴了不少粉色的贴画,莫名的喜感。

来不及去感受喜感,喻楠皱眉,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他。

张妈笑,“你们居然认识?认识就好啦,小池住在我们隔壁,我去给你们做好吃的哈,你们先学习”

门被带上的瞬间,林宜唯站起来,小短腿跑到喻楠旁边,一动不动地盯了喻楠的长腿一分钟,而后张开手一把抱住,“漂亮姐姐,贴贴~”

“……”

池牧白懒洋洋地起身走过来,一把将她扯开,语气里满是威胁,“赶紧学习,不然把你娃娃都卖了。”

“……?”

林宜唯小嘴瘪了起来,下一秒就要哭。

喻楠站在一边,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她半蹲下来,与面前眼睛红红的小家伙平视,自我介绍,“唯唯好,我是喻楠,你的补课老师。”

老实说,她一开始并不想好好教她,苗听亦对不起她,喻楠也不想让她过得好。

但对上林宜唯圆溜溜的大眼睛,当她奶声奶气地叫她姐姐时。

喻楠心软了,小孩子是无辜的。

林宜唯乖乖拉手,跟她打招呼。

池牧白被落在一边,没人管他。

“……”

喻楠带林宜唯坐到椅子上,耐心地给她讲今天的补课安排。

但很显然,美貌的有限期短到离谱,才过去两分钟不到,林宜唯就开始打哈欠,长长的眼睫毛上挂满泪珠。

喻楠捏捏她的小鼻子,抛出一个诱惑条件,“你先把这套模拟题做完,然后姐姐陪你一起给娃娃穿衣服。”

林宜唯眼睛都亮了,“真的吗?”

而后伸出小手,将小拇指翘了起来。

喻楠跟她拉勾勾,“一言为定。”

芭比娃娃的诱惑力十分显著,一分钟的心理建设之后,林宜唯抓起笔,大喊一声给自己加油,“林宜唯,你可以的,冲呀!”

“……”

喻楠只觉耳朵要聋。

林宜唯一只手托着小脑袋,一只手握住笔,眉间皱着,很艰难写下一个个选项,喻楠安静坐在一边,白皙修长的手指在本子上记着什么。

池牧白手臂懒懒撑在身后,望着面前那道纤细的身影,眼睛微眯,想起了上次一起去便利店的宋毅对喻楠的评价——

“这小腰这身材真绝了。”

池牧白视线下移,紧身黑色长袖,银灰色长发发挽起,白嫩修长的脖间带了条简单的银质项链,黑色布料下身材饱满匀婷,小腰盈盈一握,再配上那张清纯又欲的小脸儿,池牧白有片刻微怔,而后轻轻啧了声。

确实,有点东西。

喻楠出的题不算难,主要是摸基础,林宜唯很快做完,乖乖把卷子递了过去,“做完啦。”

小家伙表现还算不错,讲完错题,喻楠遵守承诺和她一起坐在芭比娃娃面前,完成剩下的换装。

林宜唯本就缠着池牧白陪她玩了一中午,此刻剩下的步骤不多了,她莫名觉得有点亏,于是提出要求,“能不能再玩会游戏?”

喻楠说只能十分钟。

苍蝇肉也是肉,林宜唯立马打开游戏机。

池牧白始终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们,大部分视线落在喻楠身上,他有些好奇,这好学生打游戏能打出什么花儿来。

接过游戏手柄,喻楠让林宜唯随便选什么游戏都行,话音刚落,她听见身后那人闷笑了声。

出乎喻楠所料,林宜唯选了一款射击类游戏,小姑娘似乎能察觉到喻楠的惊讶,于是很自豪地说:“我,林宜唯,第一枪手女战士。”

整个幼儿园,没有男孩子能打过她的。

“……”

喻楠微微挑眉,“确定选这个?”

林宜唯以为她不会,于是还说没事,“别怕,我放点水嗷!”

游戏开始的那一秒,林宜唯小粉拳紧紧握住,在心里默默给喻楠道歉——对不起了漂亮姐姐,我很喜欢你,但是,电子竞技没有爱情!

林宜唯振作精神,揉了揉肩膀准备战斗,下一秒,她就被喻楠摁在地上摩擦,刚准备站起来,一梭子又将她打倒在地,她甚至没看到喻楠人在哪儿。

“……?”

连续打了三把,都是同样的接过,几乎把把落地成盒。

穿着公主裙的林宜唯完全失去形象管理,之前在幼儿园的完美战绩成为泡影,她躺在地上嘤嘤嘤,“呜呜呜呜——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才六岁!”

喻楠揉了揉她的小肉脸,难得笑着说:“我还没开始发挥呢。”

林宜唯更难过了。

被虐没什么意思,她憋着嘴对喻楠说:“姐姐,要不你和牧白哥哥打一把游戏吧,我太菜了QAQ。”

喻楠想都不想就要拒绝,谁知林宜唯补了一句,“看你们打一把,我再多做一套卷子。”

喻楠立马说好。

池牧白:“……”

从进房间到现在,喻楠还没正眼看过池牧白一眼,只当他是空气,她余光看着池牧白起身,而后坐到她的旁边,修长的手指握住手柄,背脊微弓,偏过头看她,“光这么打没什么意思啊,喻老师,要不我们打个赌?”

喻楠问:“赌什么?”

池牧白望着她纯净的眼,笑得蔫儿坏,“当课代表啊。”

对上那双清澈的眼,他懒懒补充道:“我的、课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