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软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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兮息自从再次睁开眼睛后,就发现自己应该是被人绑了。现在的她一直被关在一间很宽敞的屋子里。
她是在一张很精美的,刻着镂空花纹的床上醒来的。床很大,围着床的全是雪白的落地纱帐,如同云朵般轻盈柔软。
屋子中央有一张长桌,和周围的木质家具一样遮着钩花图案的白色纱巾,拱形门窗则挂上了蓝色丝绒质地落地垂帘,还嵌有一些闪亮的宝石。
整间屋子的地面铺着绿色绒毯,好似初春时分的青青草地,上面绘制着很好看的图案。
门一直锁着,有两个成年女人会定时给她送吃喝,洗漱用品,换洗衣服,但是不管兮息对她俩说什么,那两个女人只是笑却从不答话。
兮息从窗户往外看去,廊檐彩画、砖雕、木刻以及窗棂花饰,多为花草或几何图形,和屋子里装饰的颜色差不多,大部分是以白色和绿色为主。
庭院中有许多她不知道的花卉,还有好多葡萄架,非常安静,总体感觉这个小院既雅静又清新。
另外一个差不多装饰的屋子里,不过要比兮息住的要大的多。图南盘腿坐在地毯上,一个女人正在向他汇报这几天兮息的一些状态。
“阿娜尔,你说她自从醒来后,没有看出任何害怕的样子?”图南有些不相信。
“回禀主人,小主人自从醒过来,除了最开始的吃惊,后来就好吃好睡,四处观察。这几日,她快把屋子里的墙壁和地面都摸了一遍了。”阿娜尔跪地伏身回答。
“有些意思!有点像她父亲小时候。”图南面上有些骄傲,但是这骄傲一瞬间就又变成了愤怒。“可惜,她身上还有一半肮脏的南新女人的血。”
阿娜尔一声不吭,等待主人再次问话。
图南看伏地的阿娜尔一眼,“你的哥哥为了北梁大计,也为了找回她,因此献出了生命,我会记住他的。”
阿娜尔抬起头看着图南,“我哥哥的灵魂回到了圣山,他是幸福的。”
他们把曝尸荒野的二十一具尸体找了回来,举行了盛大的仪式,送到了圣山。
阿娜尔继续坚定的说,“主人,我会替哥哥做她没有做完的事!”
“好!那么去看看她,也应该告诉她真相了。”图南阴沉着脸道。
兮息回忆着姑母对她说过的话,她已经猜出来了,这里是北梁境内。根据屋子里的装饰,侍女的衣着,送给自己的食物等,应该是个富贵人家。
她之所以按时吃,按时睡,不哭不闹,是因为姑母和哥哥都说过,任何时候都要保持体力和冷静,才能随机应变。
她想试着找找看,看看能否有隐藏的暗门或者可以使用的工具,可惜都没有。甚至于那两个女人很小心,一些尖锐物品都不曾带到她的近前。
就在她又一次努力回忆爆炸那天的一些细节时,门被打开了。
进来的是一个很魁梧的老者,天天照顾她的其中一个女人紧跟在后面。
老者的眼睛如鹰隼一般锐利,死死盯着她的脸。那眼神过于可怕,兮息不由的后退了一步。
老者径直坐在了窗边的摇椅上。兮息也转过身,面对着老者,直视着他的眼睛。
“够胆大!”对视几息后,老者开口道。
兮息努力控制了自己的心跳,上前一步,微微一礼,当然,是南新女儿的礼。
看老者脸色突变,阿娜尔赶忙道,“小主人还不清楚自己的真正身份,主人您先不要动怒,需要慢慢对她讲。”
看图南没有反对,阿娜尔牵着兮息来到床边。
她让兮息坐在床上,她蹲在兮息面前。“小主人,你的真实身份是北梁军大臣图南大人的亲孙女,你的父亲被南新人害死,你的母亲被南新人追杀,死在技所。”
她停顿了一会儿,看了看兮息的神色。
兮息并没有表现出大喜过望或者是大惊失色,只是微微歪着头皱着眉,一言不发的听她会继续说什么。
“你的祖父图南大人找了你很久,直到去年才从圣山使者那里预测到你的位置。千方百计才把你救回来!”阿娜尔说完了,盯着兮息棕色的大眼睛。她似乎想从这个过于镇定的小姑娘眼睛里看出听了这些后,此时此刻的兮息在想什么。
兮息眨巴了两下眼睛,她面向图南,“那么您就是兮息的亲祖父了?”
图南和阿娜尔一怔,这么快就接受了她的新身份?认可了他是他的亲祖父?
正当他俩发愣之际,兮息快步来到图南面前,行的还是南新女儿的礼,她脆声声的唤了一声,“祖父大人,兮息有话想问,不知您是否愿意听?”
图南紧皱眉头,吐出一个字,“讲!”
兮息站直身子,声音不大,却很清晰,“刚才您并没有完全说清楚兮息的父亲和母亲去世的真正原因,也许您有您的理由必须瞒着吧。兮息自出生就在边关技所,为了找到我您花了十年时间?兮息和姑母生活的很幸福,何来救我一说?不知道是谁能那么厉害,绑了我过来,看来功夫甚高。那又为何杀害了那么多无辜百姓的性命?”
眼见着图南脸色越来越难看,兮息没有退缩,她继续道,“您刚才提到了圣山使者,是不是圣山使者提到了一些关于兮息的谶语?”
图南眼神一动,兮息继续道,“看来兮息猜对了,因为兮息看的出来,您并不喜欢我,甚至厌恶我,是因为我的母亲?”
图南放在一旁的手突然狠狠捏成拳头,兮息眼角余光瞥见,笑了笑,“又对了!”
她又行了一礼,“兮息只是一个十岁孩子,不可能有圣山使者说的大作用。况且,兮息已经入了项家门,是项英上了族谱的女儿,我叫项兮息。”
她一字一顿清清楚楚的说完自己的名字后,阿娜尔早已听的面如土色,她想扑过去把兮息拉过来,但是一个巴掌,把兮息扇倒在地。
“哦!这就是姑母说的眼冒金星吗?”兮息心想。她倔强的想爬起来,可是实在头晕耳鸣。
阿娜尔跪着爬过来抱住图南的腿,“主人息怒,您想着使者说过的话,您还要向王禀报,您息怒!”
图南冷冷的看了兮息一眼,“你想回南新?放心,你死了也只能是去圣山。”然后摔门而去。
阿娜尔抱起兮息,把她放在床上。另一个女人也悄悄进来了,“依夏木,快去请医女过来。”
这一巴掌是打的真实在,没有任何怜惜,本来,图南对这个孙女的确没有任何感情。
兮息晕乎乎的时候,有凉凉的药膏敷在她肿起来的脸上,一只温暖柔软的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低低的说些什么。
当她费力睁开眼睛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掌起了灯。摇曳的烛火印在飘荡的纱绸上,似在舞蹈。
两个女人一直守在她床边,见她睁开眼睛,都很欣喜。一个伸出胳膊慢慢扶她起来,一个去端来了羊乳,干酪饼。
脑袋里依旧嗡嗡的,兮息想,脑子可不能坏了。姑母说过,一个聪明的脑袋可是无价的宝贝。
阿娜尔看着她摸了摸脑袋,轻声道,“医女说过,您休息几天就会好了。”
兮息抬眼看着这两位一直对她很和善的女人,她问,“兮息该怎么称呼两位姨姨?”
面对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刚刚被粗暴对待,现在还眨巴着无辜的眼睛看向你,没有哪一个成人不会心软。
阿娜尔摸摸她的小手,温柔的笑道,“我叫阿娜尔,她叫依夏木,我俩曾经都是你父亲的侍女。”
兮息眼睛一亮,“那姨姨能和兮息说说我的父亲吗?”
阿娜尔和依夏木都跪在兮息床边,小声的提醒道,“小主人,您不能这么叫,您就直接唤我俩名字。”
兮息也同样小声回复,“直呼年长者名讳,这在新朝是不合规矩的。”
阿娜尔脸色大变,伸出手掩住了兮息的嘴,“小主人,您以后再也不要提南新了,这是主人的禁忌。”
依夏木也连连点头,还一边用手比划着不能乱说的意思。
兮息望了望依夏木,然后转头问阿娜尔,“她……是不能说话吗?”
阿娜尔同情的看向依夏木,“她,曾经为了守住一个秘密,被灌了药。”
依夏木还是很温柔的看着兮息,做了一个吃东西的手势,然后端来了托盘。
兮息通过和姑母学习的经验判断,阿娜尔会功夫,功夫应该还不弱,而依夏木不会;阿娜尔性格坚毅,依夏木柔中有刚。这两个人把对她那个没有缘分见面的父亲的情感全部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兮息乖乖的吃完了晚餐,然后依夏木又端来了洗漱之物,意思是要兮息早点休息。
兮息露出可怜巴巴的样子,拉着依夏木的手,轻轻摇晃着,“兮息睡了一天了,兮息想看看夜晚的星星,可以吗?”
依夏木看向阿娜尔,阿娜尔想了想,低声道,“主人吩咐不许您出门,我们就在门口看看,好吗?”
兮息知道,身为侍女,这已经是她们做出的最大的努力了。她开心的点点头,“门口看就挺好的!”
推开房门,兮息扶着门框站在门口,她抬头望天,只见满天星辰布满整个苍穹。一个由七颗星星构成的巨大的勺子熠熠生辉。一条长河由东到西横跨天幕,如烟似雾,散发出淡淡的银色光辉。
“好美啊!”兮息对着阿娜尔赞叹道。在技所里,只要有星星的夜晚,姑母也会带她去院子里看星星,说故事。
她一边看着星星,一边脑子里快速回忆姑母曾经教她的:《鹖冠子》中有对北斗七星的描述:“斗柄东指,天下皆春;斗柄南指,天下皆夏;斗柄西指,天下皆秋;斗柄北指,天下皆冬。”
“现在是七月,先看勺柄方向,再找到天枢,北辰……明白了,新朝在南,就是那个方向。”兮息下意识看向南边的天空。突然,她有些难过,失踪这么久,姑母和哥哥应该都急坏了吧!他们如果知道兮息在这里,一定会来救她的。
依夏木突然拍拍兮息胳膊,想拉她进屋。原来,图南一脸阴沉的盯着她们。
两个侍女“扑通”跪在地上,阿娜尔颤声道,“小主人刚醒,她想看看星空,刚才还对我俩说,咱们北梁的星空真美呢!”依夏木也直点头。
图南的脸色缓和了些许,他走进屋内,看着左脸依然有些青紫的女孩道,“你的父亲从小也很爱看星空,他最爱在那里躺着数星星。”他指了指门外葡萄架下的摇椅。
兮息并不畏惧他,但是看到两个侍女那么恐惧的样子,和看他随时想捏死自己的架势,还是学着不要鸡蛋碰石头吧!
她上前一步,行了一个北梁的礼,双手交叠在胸前,微微弯腰。没有人教她,是她看阿娜尔和依夏木这样做的。
图南眼睛里有些吃惊,更多的是满意,他看着兮息的眼睛,女儿肖父,真的很像他儿子小时候。除了还有一些南新女人的影子,不过,没有关系,有的是时间改变。
“头还晕吗?”真是难得的温和询问。
兮息笑着答道,“还有一些,明日应该会好的。”这里的人,没人敢盯着图南的眼睛,但是兮息敢,她看的出来,图南望着她的时候,是在看另一个人,也许就是她的父亲。
“过几日,我们的王要见你,你不许再穿这身衣服了,晚上就扔了吧!那些衣服是特意为你定制的,你穿上肯定好看!”
图南看到兮息一直不愿意换掉的南新服饰,很不开心,命令道,“你是北梁军大臣图南的亲孙女,也是圣山使者选中的北梁圣女,你的所有衣物都被圣水清洗过,那些污秽之物岂能近你的身?”
“北梁圣女?”兮息心里冷笑,“一个被你软禁,差点被你打傻的圣女,想必那位使者也不会有什么本事。”
“是。孙女听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