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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三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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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着手机里的图片,赵清明完成了第二幅人物素描。凸出呆滞的眼球、毫无生气的嘴角,为了表现出明暗,笔下画出粗狂的线条,扭曲着画中人的面部轮廓,看起来一点都不“素”。

“虽然离写实很远,但离艺术很近。”想了想,赵清明还是保存下了这张颇为中意的作品,关在抽屉里以此封印黑暗风格的抽象艺术气息外溢。

他伸个懒腰,走去客厅准备拿瓶旺仔牛奶奖励自己。

“牛老板?”赵清明感到奇怪,牛晓雅房间开着门,里面不见人影。

“哦!”接着是厕所一阵冲水声,牛老板忧心忡忡走了出来。

“啧...”她皱着眉,犹豫要不要向赵清明透露自己的烦恼。

见她挡在面前犹犹豫豫,赵清明只能猜测,“便秘了?”

“怎么会!”牛晓雅断声否定,不过确实和排便有关系,“只是...我刚拉了黑色的大便,很黑很黑。我是不是得癌症了?”

“应该不是。”赵清明寻思,所以你就站马桶边上看半天吗?搜搜百度也行啊。

“上消化道出血或者...因为吃了猪血。”大概率是猪血的缘故,昨天中午吃火锅,牛晓雅一个人包揽了一大盘新鲜猪血。赵清明不太担心,和她解释是铁元素被代谢掉了。

牛晓雅这才放心大笑,不再想什么‘我命休矣’。

“那你说人吃了好多含铁元素的东西,过安检会被检测到吗?”她突发奇想。

“这...”

赵清明当然不知道,感觉上不会但这个假设还很迷惑人。“换一种思路,猪血过安检会被检测到超标么?似乎不会,所以吃在肚子里就更不会。”

“但人要是把刀子放在肚子里,过安检就不行。原来如此。”牛晓雅点点头,“所以那些会吞剑的杂耍艺人也躲不过安检。”

赵清明幽微难言,干巴着咂咂嘴。每次跟牛老板聊天话题经常会走向幼稚,不,是天真无邪,是返璞归真,返黑便归吞剑过安检。

看眼手表,接近中午。赵清明不再多聊,出门去接田珂回来一起吃饭。

“那个煲的排骨你注意点火候儿,别开盖子。”还得祝福好牛老板才行,不然她是会偷吃的。

今天主要是吃虾尾,干净的虾尾从冷冻层拿出来,现在正泡在冷水里解冻,菜板上还有切好的青椒、木耳、土豆等待着作配角。

因为小花酒吧的工作集中在前半夜,所以牛老板和赵清明没什么机会好好吃晚饭,而如果早上起得晚或者暂时没胃口,那剩下的午饭机会就变得很重要,也有足够的时间来忙活。

田珂下午没课,背着吉他坐上赵清明的后座,下午就不再回去了。

“今天是上巳节来的,农历三月初三。”田珂的生活要比旁人复杂,公历农历两套日子都会注意,所以哪怕不显眼的节日问她都会知道。

“哦?你给我科普科普。”赵清明虚心求教,虽然大概率听了也记不住,记住了也留意不到。

“中国传统的情人节之一,地位和白色情人节差不多吧。”田珂讲到这里吐槽,“公历农历两套体系,国内外的情人节加起来有好多个,假如真一个一个都被裹挟着去纪念,节日的分量也是在消亡。”

“那结了婚岂不更麻烦?还要加上结婚纪念日、订婚纪念日、恋爱纪念日...”赵清明想想就头大,“平均一个多月就要来一次情人节仪式。”

“但不止如此,还有两个人的生日、圣诞节、新年,这些虽然不是情人相关的节日,但当下的节日业务扩展,情人却不得不重视起来。这么算,平均每个月都要有一次情人纪念仪式,如果某些挤在一起甚至可能一个月要纪念三四次。”田珂接着提出自己的看法,“人是需要节日来赋予意义的,但不需要这么多。对我来说一年过三个节日就足够了。”

赵清明无法不赞同“你和我都是低欲的,我也认为重视三个节日就足够,因为‘数始于一,成于三’,只是哪三个节日恐怕会和你有些冲突。”

两人穿过路边的梧桐,头顶翠绿宽大的五角叶片遮蔽着阳光,透过来却显得明亮动人。同一片二球悬铃木叶片不知给多少人遮荫避雨,它枯黄掉落的‘梧桐叶’成为无数人记忆中的秋天。

两人约好会一个一个揭晓自己的三个节日。

“广西壮族会过三月三,全省放假三天,我们倒没这个福利了。”田珂想起一个广西同学提到过的习俗,不由得心生向往,“广西真是个好地方。”

“对了,日本也过三月三来着,不过改到了公历,就在我回来之后。”这是赵清明在日本听人提到的,这个东方传统,虽然被他们保留,却也转到了西方历法中。

“嗯,他们叫女儿节,差不多也是这个意思。”田珂点点头,侧头看到了熟悉的小花酒吧,整片街区像一具失去血色的尸体,曝在阳光下是此时仅有的温暖。

“今天不会喝酒吧?”

“你是说我们还是牛老板?”赵清明眼皮跳了跳。“我可管不住她。”

“牛老板不会因为饮酒早死的,我找人算了她的八字。”田珂的意思是让他放点心,不要相信科学,玄学会保护牛老板的肝和脑部神经。

牛老板听着声儿从厨房跑出来,得意地宣称自己把虾尾给做好了。

“非常简单,放火锅底料,接着虾尾、土豆、木耳...”

“大料呢?还有小料?”赵清明就知道刚刚的眼皮跳没好事。

“葱啊?葱我放啦。”牛晓雅一副别小瞧我的模样,做菜怎么可能不放葱。

赵清明笑得有些勉强,摆摆手去厨房收拾东西,没一会儿就端着碗筷出来。

“对了,你去测八字干嘛?”他这时候开始好奇。

田珂端端正正坐在桌子南侧,“想到了就去试试,算算也无妨,反正我不信命。”

就是跑步的路上在公园碰到个算命先生,现在挺难得一见,于是好奇去测了测而已。

“自从那个算命的说我不会死于喝酒,我就开始信命了。”牛老板满意点点头,谁夸她她就信谁,无所谓科学还是玄学。

这一点遭到赵清明鄙夷后,牛晓雅郑重地摇摇手指。

“并不止是这样,我信命还因为一个真实案例。”这一句话果不其然勾起了另两人的好奇心,但没人催着追问,只是默默竖起耳朵盯着牛晓雅讲下去。

“你们都知道我是不开汽车的。那是我在青岛开店的第一年,我每天凌晨下班开车回家,那时候很多路灯都熄灭了,我开着车灯转过一道钢架桥,路中间有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长长的黑头发披下来看不到她的脸,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当时是凌晨快两点。”牛晓雅格外强调这一点,来说明当时情形有多瘆人,“我当时吓得立马就不困了,到家翻腾一晚上也没睡着。虽然我不信鬼,但从那以后我再也不开车了,更别说凌晨。”

从理性的角度,田珂只能觉得那是个精神不正常的人,而不是鬼。当然,真正是人是鬼,连见到的人都不好确认,何况听众呢。

“那之后呢?你开着车从她旁边路过?”赵清明仍然坚定世界上没有鬼,而灵体是正常人看不到的,那红衣女人在他看来只能是有血有肉的人为事件。

“当然啦!难道我还停车下去看看吗?是人下去了也会有危险的!”牛晓雅用看傻子的眼神反击他,“不过我余光还是看到了,不管哪个角度,都看不到她的脸,被黑头发包得严严实实。如果我从后视镜里看见她突然没了,我绝对原地信鬼,但她没有动,一直立在那里。”

这个经历讲出来,三个人都沉默一阵,各有各的思索。

“可是这跟你信命有什么关系?”赵清明疑惑看着她,“而且不信鬼怎么会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