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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染蔻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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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光影之间,花窗下那盏芙蓉瓷花娇艳欲滴,留有秋意延缓未褪。

“冷芙蓉?”元知酌低念了下这个词,觉着新鲜。

迟奚祉是在怪她回来的晚了吗?

她抬头仰视他的眸子,脸色微变后嗔道:“等我就说等我,你阴阳怪气我干什么?”

不过,芙蓉确是冷芙蓉,开在寒冬之前的花,即使再能倚艳卖娇,却怎么都不能似桃夭梨雪让人来的心暖。

“看到树下的那颗石头了吗?”迟奚祉给她指了个方向。

有一块像是碑状的石头立在那棵木芙蓉树下,很小,元知酌微微眯了下眼才看到,“看到了,怎么了?”

迟奚祉一本正经道:“朕打算明天在上面刻三个字。”

元知酌没跟上他的思维,随意应了一声后才问:“什么字?”

“望夫石。”迟奚祉侧眸睨着她的脸。

元知酌:“……”

即使不想回答,但迟奚祉幽怨的眼神让她根本无法忽视他。

很想说一句无聊,但又怕他受不了,于是元知酌很小心翼翼地伸手勾了一下他的手,原本她是想要牵他的,但是周遭光线太过晦暗,她的手指不小心剐蹭在他的手腕内侧。

讨好但是没有讨到实处。

好在迟奚祉很好哄,萧瑟的凉意在空气中弥漫,冷空气在胸膛里流动,她只要碰他一下,就能擦燃他的整个荒野。

迟奚祉温热的掌心包裹住元知酌微凉的纤指,他轻轻捏了捏她整洁莹润的指头,突兀地问她,“朕帮你染蔻丹好不好?”

元知酌是一个不爱留指甲的人,因为她觉着护甲太麻烦了,每月里,她总会挑个好日子在寅时剪指甲,午时修足甲,不沾阳春水的指甲养的柔圆且带着淡淡光泽,只是偶尔耍枪弄剑会磨上一两个伤痕。

对元知酌而言,染甲无可无不可,只是她好奇迟奚祉怎么突然对她的手指打起了歪心思。

还没问,迟奚祉就举着她的手,同时他也微微低下头来,绯红的唇落了个轻吻在她的指背,上挑的眉眼漂亮惊心。

他目光灼灼凝在她脸庞上,再询问了遍,“朕帮你染蔻丹好吗?”

迟奚祉长得实在太具冲击力了,稀薄的光线里,五官深邃硬朗,尤其那一双只倒映着她模样的狭眸,让人不禁情愫自生。

美色难抵啊。

元知酌忽而想起了下午迟尧诩找她的事情,以及昔日苻沛的种种不幸。

过往是深埋在层层叠叠棉絮下的利刃,拿起它的人一时不觉,反应过来后就只剩细细麻麻酸意刺痛肌肤。

人与人之间的对峙,一旦杂糅了不忍和牵挂,就很难赢得漂亮彻底。

刚恢复记忆的那几天,元知酌甚至觉得往事如梦,什么苻沛公主,什么血海深仇,都比不得眼前人血肉滚烫来的真实可靠。

她甚至一度想过不再追究了,什么都别再想了,就陷在这张虚幻幸福的捕网里吧。

爱与恨之间的界限薄如蝉翼,迟奚祉的这张脸太具欺骗性了,他看她的眼神里没有一丝的隐瞒和愧疚。

鬼使神差的,元知酌咽下那些毫无意义的疑问,答应了下来。

——

“曲阑凤仙捣碎,加以明矾,染上春纤,三到四次,布帛缠定过夜,颜色深红,洗涤不掉。”元知酌侧身倚在美人榻上,手指平放在小桌上,膝面上放着本《七八杂识》,她随意地翻弄着。

迟奚祉将晒干凤仙花倒入金盆之中,又加入半碗的露水,他的动作细致流畅,元知酌看着他,“我就说冬月里哪来的凤仙花,原是干花,陛下从哪里弄来的这些?”

元知酌发现迟奚祉似乎很喜欢装扮自己,比如他若是下朝回来的早,便会为她描眉绾发。比如她唯一的一只耳眼也是他打的。还有她妆匣里的一些首饰,很大部分都是他精雕细琢亲手做的。

很隐晦的占有欲,却密密匝匝地萦绕在元知酌的周围,就像是为了昭告所有人她是他的。

迟奚祉执着宝镊,夹了捣碎透红的凤仙花,拉过她的小指,他压低眉骨,轻笑了声,“原本乞巧节的时候就想该你染了,只不过事情多就忙忘了。”

“陛下总在我身上花这些心思,不觉得累烦吗?”曲屏外,恒辉灼,元知酌懒散地靠在狐毯上,玲珑的身段弱柳扶风。

她低垂的眸子平添娇娜和易碎,即使没有刻意地作媚扮娇,也足够叫人倾尽所有,只为她转眸一眼。

灯下美人,没有人会嫌弃她累烦的。

迟奚祉细细替元知酌的小指包上布帛,而后又换了她的另一根纤指,弯了下嘴角,“不会。”

他求之不得她的每一寸肌肤都烙上他的印记,教人不敢再肖想。

日晚流光去,燃烛未添。不知道怎么开始的,染个蔻丹便滚到了榻上。

元知酌原本只是将缠定布帛的手放到迟奚祉的面前,看着十根怪异且肿大的指头,她陷在狐毯里笑得花枝乱颤,“迟奚祉,你会不会包扎啊?说实话有点丑。”

怕他生气,她最后一句话还刻意放轻的声音。

“是吗?”迟奚祉闻言凉凉地扫了笑得格外开心的人儿一眼,眸色渐渐沉降下来。

好死不死,元知酌没有察觉到他变味了的情绪,她紧抿着嘴巴,憋不住笑地点头。

迟奚祉也跟她扯了下,紧接着他就放下手里的工具,擦净了手指,懒懒散散解了颗玉扣后站起身欺近她。

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元知酌侧身想跑,结果就被他单手按住,天旋地转,她就被他抗上了肩膀,三步并两步,脑袋还未反应过来,人已经迎面砸进了柔软的衾被里。

青丝散了一榻,身上的衣衫被他一件件剥落。

元知酌强撑着手肘起来,摸了摸发疼的脑袋,看着他也脱了一件又一件,她顿时就有些笑不出来了,别啊,我开玩笑的。”

“巧了,朕也想跟酌儿玩笑玩笑。”迟奚祉低睨着她翻身想往后缩,摘净指尾上的戒环,姿态浪荡又轻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