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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低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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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奚祉做事向来太过认真专注。

堆个雪狮子,叫几个底下人去便是了,可元知酌偏偏强要迟奚祉去,他便换了衣裳,拿了工具蹲在雪地里三四个时辰也没进屋。

元知酌待着暖烘烘的殿内,透过半开的小窗望着半蹲在雪地里的迟奚祉,他纤长的鸦睫飘落了银粟,冻得通红长指有些轻微的颤抖,可拿捏刻刀在雪狮子上雕出祥云纹依旧的栩栩如生。

元知酌有些心疼他了。

于是乎,她偷偷也溜了过去,迟奚祉专注手里的事情,也没注意到旁侧来人的动静。

宫道两侧堆砌着的积雪,元知酌披着厚厚的桃夭色斗篷,怀里拢着狸猫,一手里提着两盏琉璃花灯。

她脚步轻轻,踏着脆响的薄雪跑到了腊梅树下,余光偷偷瞟了眼迟奚祉,见他没察觉,便踮起脚将花灯点燃挂到了梅梢上。

琉璃花灯高高挂,寓意喜上眉梢,招财进宝。

寅宝食欲好,这些天越吃越胖,养了一身的秋膘,元知酌一只手要挂花灯,一只手抱着它实在不方便,好几次她差点滑倒在地上。

无奈,元知酌只得先将寅宝放下来,知道寅宝爱玩雪,她怕它又弄湿一身。

于是,在寅宝要跑开之前,元知酌擒住它的脖子,伸出一根手指认真嘱咐它,“不许扎到雪堆里去,明白吗?”

寅宝乖乖喵了两声,她放开它去踩雪玩,可一个没留神,那小家伙不知天高地厚地去扒拉迟奚祉的裤腿。

等到元知酌想跑的时候,迟奚祉一手提着狸猫站起身,他似笑非笑地朝她喊了声,“酌儿。”

那一刻元知酌真的感受到了冰天雪地刺骨的寒。

最后的最后,迟奚祉一手提着她衣领,一手拎着寅宝的后颈,将一人一猫扔回了殿内。

走之前他还不忘威胁她,“要是爱玩雪,下次我们试试冰块。”

元知酌:“!……”已老实,求放过。

——

凉风一卷,元知酌再次回神,她蜷缩了下纤指,手心触到指骨的一瞬,冷意侵肌入骨,冻死了。

后背发凉,她默默将錡窗关上了一半。

其实,元知酌本来的计划就是偷偷溜出去,只不过被迟奚祉发现了。

“娘娘,凤辇已经备好,可以启程了。”秋蕊掀帘进来,瞧了眼热气腾腾的壶子,弯腰将小火炉里的熟碳埋了埋。

元知酌轻颔首。

杨宗上书以求赐婚,元、杨两家即将结为亲家,元知酌即贵为皇后,明面上也是元府嫡女,这道圣旨她去颁布最为合适。

迟奚祉原本没想让元知酌去的,这般抛头露面的喧嚣场合她素来不喜。

只不过那日迟奚祉随口和她提了一嘴,没想到她竟也愿意去。

仔细想了想,迟奚祉确实觉得这段日子管元知酌管的太严了,他虽然没有明说不许她出宫,可每次她刚露出点的要出宫的马脚来,洛白总能冒出些事情牵住她。

一而再则三的,元知酌便能猜的七七八八了,也就老老实实待在了宫里头。

于是乎,迟奚祉便答应了让她去颁这道赐婚的圣旨。

闷得太久了,他也怕她受不了,出去透透气也是好事。

——

元府*练武场。

穿空的箭矢震得树上的鸟雀惊起,绿玉君上覆着的落雪簌簌而下。

元知酌盯着那支射穿靶子的箭羽,没忍住揉了揉发酸的虎口,太久没练震得手疼。

复又抽了支箭羽,元知酌指腹抚在锋利箭镞上,朝一旁站着的元邑楼道:“杨姑娘是个好女子。”

宣旨毕后,元知酌也没有着急走,按理应该要在正堂里陪客喝茶,只是她不喜欢那些冗长的寒暄,恰巧元邑楼也是,两人默契的达成了共识,便寻了借口出来。

天气转凉,可今天的艳阳照在人身上隐约蒸得发热,元知酌卸了件氅衣,好整以暇地看着元邑楼搭弓拉弦。

疾劲的凛风刺破沉寂的冷空气,“咻”的一声。

罕见地脱靶了。

元知酌有一些意外,她卷起裙袖,眯了眯眼看着远处树干上笔直的箭身,轻笑里揶揄,“怎么?不过是夸了杨姑娘一句,兄长就连靶都射不中了?”

元邑楼额角的发丝垂在眉骨旁,他侧过头去看她,一阵阵凉风卷起长发,像是虚无的黑影一下又一下遮了他的视线。

元知酌今日的装扮很是端庄大气,眉心一点凤凰花,上挑的眼尾细细描了瑰色,漂亮的眸子笼了层温沉的厉色,很有魄力,也很吸引人。

只消一眼,元邑楼就觉得,自家小妹浑身的气韵越来越像上位了。

他平静地看着她,紧抿着唇,心绪似乎很乱。

元知酌没抬头,指尖滑到箭身上的凹陷的标记,似乎在丈量这支箭的长度。

半晌,元邑楼抽过她手里把玩着的箭羽,转过身抬手拉弓,一气呵成,一支箭直直射中靶心。

等到元知酌抬眼看的时候,已经只能够看到艳红色的靶心上一点鹰羽在流动的冷空气中微颤。

一侧的元邑楼终于温温开口,“可是她不如小妹——”

刚栖息下的鸟雀再次被惊飞,元知酌敛下眸光,没太在意,嘴角的笑轻慢,打断他后面的话,“兄长,你不能谁都拿我去比。”

“也是。”元邑楼顺着她的话随声轻飘飘应了句,轻微地低下了头。

女子不应该拿来比较,各花各有各花的好。

如果说元知酌是一支秾艳华贵的芙蓉,温红软玉,一颦一笑销魂摄魄。那么杨逑仪就是一盏温婉静美的兰花,身姿秀丽仙气,不可近闻。

玩箭耍枪,元知酌出了一身的热汗,秋蕊守在一旁,悄声劝道:“殿下,进屋吧,这天凉容易伤风,陛下嘱咐过您的,外头不要多待。”

“连你也会拿陛下来压我了。”元知酌嗔了她一眼,难说什么情绪,一面披上了氅衣,“那就进屋罢。”

元邑楼看着她渐行渐远的倩影,一贯和煦温润的脸色有几分烦躁,他喃喃道:“可你根本不是我的小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