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你就是闷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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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喜欢享受奢华的夏晓珊不同,花熇嫣更喜欢亲近自然。她独自出了福星苑,向着酒店大门方向走了两步后,想起礼宾员说的话,她又调头向山顶走去。
大雨初停,乌云散去,天空格外深邃。
漫天的星斗,放着熠熠的光芒,在微风中俏皮地眨着眼睛。山顶上,隐隐约约有座亭子,挂着串串彩灯。彩灯流光闪烁,彷佛在向花熇嫣招手,又像是回应天上的群星。
雨后的空气清新,出来散步的游客很多。花熇嫣随着上山的游客,很快登上山头,来到亭子前。这是一座三重斗檐的四角亭子,亭子斗拱下的匾额上刻有篆书大字:麒麟阁。
阁子里有几位游客,散坐在排椅上,聊得热火朝天,声音传出很远。
花熇嫣轻轻走进麒麟阁,站在排椅外面,手扶着栏杆,向远处眺望。北斗七星横亘北部天空,斗柄垂下,指向东南方。星空之下,群山连绵,黑黝黝地,耸立遥远的地平线上。偶尔有些亮光闪过,却分不清是流星,还是山中的磷火。
山脚下环绕着一条高速公路,不断地有车辆飞驰而过。花熇嫣认出来了,这条高速路,正是她俩跨过风陵渡后,汇入秦川郡的道路。道路外侧,紧贴着道路就是大河。大河蜿蜒从北方冲荡而来,在这山包下,折向东流。从山上看去,大河的水面非常宽阔,隐隐有河水激荡的声音传来。
花熇嫣正在凝神细听河水声,身后两位游客的对话,一字不漏的跳到她的耳朵里。
“老张,你听新闻了没?那边的平阳郡发生了五级地震,就在今天中午。”
“五级地震?不小了,有死伤没?”
“新闻没报道死伤。不过,那边老房子多,伤亡肯定有。新闻上说地震引起东河煤矿垮塌,有矿工埋在里面了,暂无人员死伤。”
“哎吆,幸亏我家娃儿早就离开东河煤矿了。矿工要是埋在矿洞里,那还活个锤子!”
两人的对话,勾起了花熇嫣的心思。平阳医院的喧嚣,小熙的凄楚眼神,又在她眼前回荡。花熇嫣忍不住把目光投向远方,仔细辨认平阳郡的方向。然而,黑沉沉的远方除了无言的群山,还有山顶天空中闪烁的星斗,再也看不到什么。
花熇嫣仰头望着北斗七星,默默祷告,求北斗星君保佑小熙母子平安。她闭目默默祷告了三遍,睁眼看时,北斗中天权星忽然大放光芒,光华连连闪耀,好像是在向她致意。
花熇嫣觉着看花了眼,急忙揉揉眼睛,定神再看。没有什么神光,那北斗七星依旧发着清冷的光,挂在半空中,与平时的样子没有分别。
花熇嫣看到麒麟阁的前面还有一座亭子。与麒麟阁相比,向北突出一些,凌虚架设在大河之上,像一只飞鸟,巡视着大河。显然,在那座亭子上,更利于观赏群山与大河的夜景。不过,那座亭子,并没有亮起灯光。无所谓,没有灯光,更适合看景。她转身出了麒麟阁,向前面的亭子走去。
游客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老张,你看到没,刚才有道蓝光照在那女娃娃身上?”
“你也看到了!额的天爷,我还以为看花眼了。哪里来的光?”
“不知道啊。咱们下山吧。桃林塞自古就是埋死人的地方,这地方邪性。”
“这地方还没有对岸的风后陵邪。哎吆,磷火就是蓝光,额们,大晚上的别说邪乎话。不好了,浑身发冷,别,别说了,快走,下山下山。”
花熇嫣听得好笑,回头再看麒麟阁里的游客。阁子里空空荡荡,游客们行动迅速,一转身的功夫,走得干干净净。
走了一段路,基本上没碰上游客。等到花熇嫣意识到游客越来越少,便想看看时间,如果太晚了,就回福星苑。她一摸,坏了,忘记带手机了。手机没带,万一晓珊找我咋办?还是回去吧,别让夏晓珊担心。
花熇嫣没有走到前面的亭子,就折返回去了。下山的路,她走得很快。沿途也没有遇上什么游客,估计比较晚了,游客都散了。
她刚一回到福星苑,夏晓珊就迎上来。她举着花熇嫣的手机,嘻嘻笑着:“你俩真是心有灵犀,他刚刚打过来,你就回来了。”
“谁呀,这么晚了?”
“还能是谁,是你的小情郎博哥哥。”夏晓珊故意嗲声嗲气,把“小情郎博哥哥”说得酥媚入骨,不仅逗笑了花熇嫣,连手机里也传出李博的笑声。
“师兄,你找我有事?”
“熇嫣,我听晓珊说你们在桃林?你们跑那边干嘛去?”
“晓珊想出来逛逛,我就陪她出来了。”
“哦,桃林塞那地方没什么好玩的。益州好玩的多,你俩来益州逛呗,在哪里逛不是逛!来益州我俩陪着她逛个够。”
夏晓珊在一旁大声回答:“学长,我可听见了。我们明天去西京玩玩,然后就去益州找你。我们去要吃喝玩乐一条龙,你买单!好不好?”
“好啊,求之不得。从西京到益州交通方便,打飞的一个多小时就到了。不像桃林塞,那地方连个机场都没有,乘火车也不方便。”
“李学长,下面进入你俩私聊时段,我去泡会儿温泉啦。熇嫣,你们慢慢聊,我绝不偷听。”
夏晓珊满脸笑容,去了东厢房的温泉室。福星苑的大客厅里,只留下花熇嫣。
“师兄,你打电话…是试讲的时间定了?”
“还没,不过明后两天就定了。因为不能再拖了,再往后拖,新入职教师的编制审批,就很紧张,容易出问题。你知道的,报体制内,得走流程…”
“那你打电话…”
“没别的事,我就是下午给你打了两次电话,都没有打通,放心不下你嘛。哎,下午你在坐火车吗?那边隧道多,容易信号不好。”
“没有,我们开车出来的。”
“开车,自驾游?哪来的车,租的吗?哎哟,租的车不好开。租车行里没好车,那边多山路,你太冒险了。”
“不是租的,是借的,车挺好开的。”
李博的声音提高了不少:“借的!现在是什么社会。这个社会的鸟人,借老婆不借车子,谁肯把爱车借给你。”
花熇嫣很想说,车子是夏晓珊借贺峰云的。可是她也明白,如果没有自己同行,夏晓珊未必能借到贺峰云的车子,更别提变着法地,为她俩安排食宿了。
花熇嫣呵呵笑了,故意说:“师兄,我的人缘就那么差,借部车子都借不到么?”
“熇嫣,我不是那个意思。别人不好说,只要你开口,别说是借啊,我马上买辆新车,送给你。”
“谁稀罕你送车,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李博不依不饶:“对啊,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承认我的动机不纯,我馋你的身子,想娶你过门,借你车的人,他的动机就纯了?谁的车?男的女的,我认识吗?”
花熇嫣的笑容僵住了,没有回答。
“不会是贺峰云吧?”
花熇嫣不想否认,也没有必要否认:“不瞒你,是贺师兄的车。”
“该死的,贺峰云想什么呢!他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他不知道天鹅肉有主了,气死我了。”
李博醋海生波,破口大骂贺峰云,惹得花熇嫣眉头紧皱。
有的女孩子,喜欢被男友簇拥的感觉,甚至陶醉于男友们为她争风吃醋。花熇嫣不是这个样子的。
她冷冷地说:“李师兄,我一早出门,从上京赶到桃林塞,累了一天,乏透了,没功夫听你骂大街,再见。”
花熇嫣毫不犹豫,挂断了电话。
从山上下来,她走得口干舌燥,就想泡杯茶喝。刚刚翻出酒店的茶叶,还没来得及烧水,手机铃声响起来。提示信息,写得明白,又是李博打来的。
恰好,门铃响了。花熇嫣任凭手机继续响,裹了条毯子,来到院子中。站在院门后,她轻声问:“谁呀?”
“服务员,来送水果。”
花熇嫣开了门,一位漂亮的女服务员站在门旁,两手端着托盘,上面摆了两盘水果。一盘是切开的时令鲜果,另一盘是没有切开的。
“我们没有定水果,您是不是弄错了。”
“这是贺先生定的房间吧,您是姓花,还是姓夏?”
“我姓花,是贺先生定的房间。”
“那就没错了。这盘切开的是咱们酒店奉送贵宾您的,这一盘是贺先生点的,专送两位的进口水果。我给您送进去?”
“好吧,那劳烦您了。”
签收完水果,李博又一次,打过来电话。李博真有股子疯劲,看样子,如果不接电话,他会一直打下去。
那就接听吧。花熇嫣按下接听键,却没有吱声,两根细长的手指,夹着一枚大蓝莓,放在嘴里吮吸着。
“熇嫣,师妹,你生气了?”
“没有——方才服务员送水果来,我开门去了。”
“送水果,现在十点多了,还送水果?你住的这家酒店不错,叫什么名字?”
“说了你也不知道,嗯,蓝莓不错,非常甜。”三枚蓝莓下肚,花熇嫣的火气消了不少,她笑着说:“蓝莓很好吃,你要不要来点?”
“要啊,咱们视频一下,我解解眼馋!”
“不要,我才不要跟你视频。”
“为什么,不能视频?”
“我不要看你那色迷迷的眼睛。”
“我这不是色,是满眼情深,是情人眼里有西施。”
“情人眼里的西施,别人眼里的东施。原来我那么丑啊。”
“哎呀,我说错了,我不对。在谁眼里,你都是西施。在我眼里你比西施还西施。是不是,我的小花施?”
“无聊,没什么事,我要洗洗睡了。”
“别,我想起来了,桃林塞有个女娲泉酒店。那里可以泡温泉。等会,等会,我猜着了,夏晓珊去泡温泉了,嗯——你们就住在女娲泉酒店吧?”
“你挺会猜的。”
“咱是谁,神算子。熇嫣,这家酒店我住过。它就在桃林古城景区内。”
“是的,晚饭后,我还到山顶的麒麟阁逛了呢。”
“哎,大晚上的,你们还乱逛,真是的。听我说,桃林塞挺邪性的。说得好听些是民风彪悍,说得不好听呢,时常有盗抢事件发生。熇嫣,你们要小心。”
“嗯,我知道了。晓珊好像在喊我,我过去看看,再见。”
花熇嫣挂断电话,端起水果,去找夏晓珊。
看到她端着水果进来,正在泡温泉的晓珊高兴的拍打着水面:“熇嫣,我爱你。我渴了正要麻烦你倒水来,你就端水果过来。我爱死你了。”
她抓了一把蓝莓,丢到嘴里,大嚼起来。
嚼了两口,晓珊就把脖子一扬,来了一个囫囵吞莓。蓝莓的紫色汁液,从她的嘴角流下来,她赶紧舔舔嘴角,又用手指抹了抹嘴巴,把手指放进嘴里吮吸了一下。
晓珊含混地说:“好吃好吃,皮薄汁多颗粒大,甘甜可口嘴角香。”
脚下有些滑,为防止摔倒,夏晓珊从温泉里站起来,趴在水池边上,翻看着水果拼盘。
夏晓珊笑着说:“让本宫看看还有什么。蓝莓、树莓,草莓还有黑莓,这是霉霉开演唱会吗?啊哈,还有车厘子,我的最爱。”
晓珊浑身泡得通红,一边吃一边说:“熇嫣,你快下来泡泡,太爽了。”
“我要去挪车,把车挪到福星苑旁边的专属停车位来。”
“这都几点了,不用挪了。我停车的地方有好几个摄像头,放心吧。你快下来,你再不下来,我就要过泼水节啦——”
“过泼水节?我喜欢过泼水节,哈哈,我来了。”
都是青春年华,都是娇美姑娘。花熇嫣玩性大起,三五下脱掉衣服,纵身一跃,穿过白白的水雾,跳到泉水中,与晓珊一起,嘻嘻哈哈,嬉闹不停。
两人相互泼水,尽情地戏水,畅快地笑声,冲出小屋,溢出院落,滑下小山包,汇进大河里。笑声与汹涌澎湃地大河水和融,浩浩荡荡,奔向远方。
嬉闹过后,两人安静下来,静静地躺在温泉水里。
夏晓珊头枕着岸边,仰面漂在水面上,兴致大好,啊的一声长叹:“熇嫣,此时此刻,本宫想吟诗一首…”
“此情此景,朕的爱妃夏娘娘,必有佳作,快快吟来。”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打住打住,这首《长恨歌》寓意不好。”
“哈哈,本宫才学疏浅,关于沐浴的诗,当下只想到这一首。要不,你来句精彩的。”
花熇嫣说晓珊背诵的《长恨歌》不好,惹得晓珊催促她来句应景的诗。猛然被夏晓珊将军,她的头脑懵住了,一句也想不起来。
晓珊再三催促,花熇嫣好不容易记起来一句,微笑着回答:“动静存亡宜沐浴,吉凶进退贵抽添。”
夏晓珊听完,沉默了三五秒,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水面上两只坚挺可爱的小白兔,随着她的大笑声,不停的晃动,弄得满池温泉水不停地荡漾,胜似春风吹皱一江春流。
“晓珊,你笑什么?”
“这是谁写的淫诗艳曲!直白露骨,一听就是老司机。亏你还记得住,不会是你写的吧。熇嫣,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就是闷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