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留着玷污佛祖的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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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帝心中清楚,魏太后的意思,只是棋局已经布下,没有人能置身其外的,包括他自己……
宣室殿里,尧帝看着已经拟好的诏书,亲自盖上印玺,吩咐道:“随喜,明日去毓秀宫传旨。”
“是,奴才遵旨。”随喜暗暗摇头,这后宫的风向还真是如同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啊。
紧接着就是一番新一轮的忙碌,是夜,尧帝宿在了翠微宫,即便魏淑妃如今病着,尧帝对她的看重确是无人能及的……
第二日,册封湘敏夫人为德妃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后宫,同时任德妃掌管宫权的消息更是让毓秀宫炙手可热……
“主子,毓秀宫那位刚刚被册封为德妃,如今诏书以下,那位怕是要出来了。”得到消息的风信,忙向郑惜年禀报。
郑惜年修剪花枝的手一顿,一朵盛开的蔷薇便被剪了下来,孤零零的落在地上,花瓣散落。
“出来了,是一件好事,去准备一些礼物,随本宫出门。”
“主子是要去恭贺德妃吗?”风信有些不解。
“不,去翠微宫探望淑妃。”郑惜年微微一笑,一脚踩到了那掉落的蔷薇花上,花汁喷溅而出,鞋上沾染了星星点点的嫣红。
“淑妃?咱们永福宫素来没有和淑妃有什么交情,听说淑妃病着,不见客,怕是不会见我们的。”风信有些犹豫,淑妃本就是个清冷的性子,除了同住一宫的庄嫔能得她一个笑脸,对待后宫嫔妃可都是一视同仁,不交好,不得罪。
“无妨,去准备吧,淑妃会见我们的。”郑惜年言语笃定。
风信听闻便下去挑选了一些珍贵的补品,既然是去探病,准备些华而不实的珠玉摆件总归是不好,还是药材最合适,索幸近日永福宫得了陛下的不少赏赐,也算有些能拿的出手的……
翠微宫
魏淑妃正依靠在床榻上,神色恹恹,褪去清冷都外衣,倒是看着温婉不少。
庄红袖陪坐在一旁,正准备伺候淑妃汤药,被魏淑妃阻止了。
“本宫身子不适,离本宫远些,免得过了病气,咳咳咳。”
庄红袖轻抚着小腹都手微微一顿,笑着说道:“淑妃姐姐身子不适,妾理应在旁服侍,况且妾身子康健,无碍的。”说着便再次拿起汤匙,准备给魏淑妃喂药 。
“你身子康健,你肚子里那个也康健吗?小心使得万年船,莫要因小失大。”魏淑妃的语气罕见的有些严厉。
庄红袖眼睑微垂,苦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淑妃姐姐,是妾太过自大了。”
“本宫并非怪你,只是提醒你,你的孩子是怎么来的,你心中清楚,这个孩子是你的保命符,也是你的催命符,如何抉择都在你自己,可不要因此失彼。
本宫记得,元贞皇后生前最是喜欢孩子了,听说对承恩公府的几位小少爷,都是疼爱有加的。”
魏淑妃言尽于此,端看庄红袖如何做了,若是她还一意孤行,那她还真是护不住她了。
“妾知道了,多谢淑妃姐姐提醒,妾日后行事必然三思而后行。”庄红袖的声音里满是苦涩,这个孩子原本是用来……罢了,终究是她天真了,论洞察人心,她确实不如淑妃。
“好了,你心中有数便好,本宫不过是白嘱咐一句,一会儿怕是有客要来,本宫身子不适,就不见了,这里有一个荷包,便劳你转交了。”
魏淑妃示意半夏递给庄红袖一个荷包,庄红袖接过,轻飘飘的,摸不出是什么,看魏淑妃面色倦怠,忙收下,不再多留……
庄红袖退出魏淑妃的寝殿,便听见宫人来报,永福宫得了郑贵嫔要求见淑妃。
“郑贵嫔?”庄红袖眸光微动,回首看向紧闭都殿门,笑着说道:“想来郑贵嫔也只是来探病,不是什么要紧事,我去见见吧,淑妃刚睡下,不要打扰她了。”
“是。”
郑惜年坐在主殿的椅子上,静静候着,既然能够进来翠微宫的门,无论能否得到什么消息,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她此行,只为借势,魏淑妃在后宫的低位毋庸置疑,不说看在魏太后的面子上,就说她姓魏,即便三五不时的就要病上一场,可这凤印却还是牢牢的握在她手里,足以看出她的不简单了。
任氏受封德妃,即便位份相当,可顺序有先后,不只要矮上贤妃一头,更要矮上淑妃一头。
像魏淑妃这样家世的人,只有她不要的东西,没有别人强行夺走的,任氏想要独揽大权,也得看看魏淑妃让不让……
和魏淑妃交好是第一步,有势可依,为何不用,任德妃此番来势汹汹,她便不信魏淑妃能够忍受,她可以做魏淑妃的马前卒,毕竟她们有着同一个敌人。
不过,看着进来的庄红袖,郑惜年不知道该是失望,还是高兴,魏淑妃果然是没有那么好见的。
“见过郑贵嫔,贵嫔金安。”庄红袖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与后宫女子日常的笑容如出一辙,不亲近,不交好,点头之交罢了。
“庄嫔不必多礼,本宫是否打扰了淑妃静养,是本宫来的不是时候了。”郑惜年脸色带着一丝愧疚。
“淑妃确实刚刚用了药,睡下了,不便见客,倒是劳累贵嫔白走一趟了。”庄红袖微微颔首,面上带了一丝歉意。
“无妨,本宫只是来给淑妃送些药材,虽然不算珍贵,到底是本宫的一片心意,还请庄嫔带本宫转交给淑妃。”
郑惜年挥挥手,跟来的宫人送上大大小小的锦盒,显然是带着诚意过来的。
“那便多谢贵嫔了,妾必会如实告知淑妃,贵嫔的好意。”
两人不过是点头之交,庄红袖的态度没有太热络,也没有太过谄媚,总之不冷场就行了。
虽然不知魏淑妃为何要让她转交东西,也不知魏淑妃为何笃定来的会是郑贵嫔,淑妃不会害她,她依照淑妃的意思办就是了。
淑妃说的没错,她如今不该奢求太多,急功近利,不是好事,还是先蛰伏起来吧……
“妾今日做了一些糕点,淑妃觉得甚好,不若给贵嫔带一些回去,妾还要侍候淑妃,就不留贵嫔了。”
虽然没有冷场,可两人客气生疏的气氛总是有些尴尬的,庄红袖突然感觉胸口发闷,有些恶心,忙压了下去,面色镇定的开始赶人。
郑惜年比她位份高,按理说直接赶人有些失了规矩,可她不知这位新封的郑贵嫔到底是敌是友,她的肚子在此时还不宜暴露出来,即便是失了礼数,也不得不开口了。
郑惜年看着庄红袖无意间抚着小腹的双手,眼神微动,笑着说道:“早听闻庄嫔有一双巧手,做的糕点连陛下也是夸赞的,却没有机会尝尝,如今就劳烦庄嫔了。”
“无碍,不过是一份糕点,能得贵嫔喜欢,也算是它上福气。”庄红袖笑着说道:“木樨,去准备一份糕点给贵嫔带回去。”说着把袖中的荷包不着痕迹的塞到木樨手里。
木樨面色不变,笑着下去了,不过片刻,一份精心准备的糕点送到了郑惜年的手边,郑惜年也不再耽搁,让风信亲自拿着食盒,离开了翠微宫。
庄红袖看着离去的身影,终究是忍不住了,吐的稀里哗啦,脸色也苍白了不少。
“主子,喝些水压一压吧,或着你想吃什么?奴婢吩咐厨房去做?木樨一边给庄红袖拍背,一边心疼的说道。
喝下一盏温水,庄红袖总算舒服不少,她轻抚小腹,神色幽幽的说道:“木樨,你说,皇后怀三皇子的时候,日后也和我一样,这般难受。”
“主子,这话可不能说啊,小心隔墙有耳,奴婢去取些酸梅子给你压一压好不好?”木樨警惕的看了一眼外面,小声的说道。
“我想吃白糖糕。”庄红袖轻声呢喃,她想吃皇后做的白糖糕了,可是她再也吃不到了。
“主子,您想吃什么?奴婢没听清。”
“没什么,随便取些吧,都可以,不要太惹眼。”庄红袖无所谓的说道,她信任魏淑妃,未必信任翠微宫所有的宫人,这宫里的奴才背后势力盘根错节,此时她还不想暴露有孕的事,还需要寻一个好时机……
毓秀宫
任瑾舒看着那明晃晃的诏书,心中一阵得意,果然如她所料,只是这个德妃二字,确实是无比的刺眼,贵淑贤德,虽是位份相当,可排在最后,总归是不太好看啊。
“主子,喜总管说,陛下近日繁忙,等晚些时候再来看主子。”晴雨嘴角有着压抑不住的喜悦,自家主子果然是神机妙算啊 。
“主子要不要亲自去向陛下谢恩。”绛雪提议道,近日陛下多宠着郑贵嫔,听说宣室殿都有郑贵嫔自由出入呢,主子今日刚刚被册封,若是被人截了宠爱,岂不是叫后宫众人笑话,失了颜面。
任瑾舒明白绛雪的意思,不过她没有同意,到底是奴才,还是眼界窄了些。
“把本宫抄录的孝经整理好,随本宫去向太后请安。”即便知道太后未必会给她好脸色,可这趟请安也不得不去。
谁叫她被薛氏算计惹了太后的厌恶呢,不过如今薛氏自顾不暇,还与淑妃交恶,也算是让她出了一口气,若非此时对皇子动手,会引起薛氏的反扑,这次怕是也不会那么简单的只让大皇子生一场病那么简单。
等她有了孩子,这些皇子也没有必要留着了……
福宁殿
福蕊姑姑轻轻带上在魏太后耳边说道:“太后,德妃来给太后请安了。”
魏太后缓缓睁开眼睛,一抹锐利闪过,又恢复了平和,淡淡说道:“哀家有些疲乏,暂时不想见她。”
“是,奴婢这就去告知德妃。”
任瑾舒原本是站着等的,听了福蕊姑姑的话,笑着说道:“是本宫来的不巧了,打扰太后休息,本宫失了礼数,这就向太后请罪。”
说完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面上没有一丝不愿,她知道太后厌恶她那日的狂妄之语,不愿见她,可她必须得到太后的原谅,否则陛下那里也会有嫌隙。
更何况魏太后是什么人,稳坐皇后之位三十余年屹立不倒,又得陛下敬重,动动小指头,便可让她前功尽弃,所以,即便是太后不愿见她,她也得恭恭敬敬的请求太后的原谅。
福蕊姑姑见状没有说什么,回了寝殿,静静的守在魏太后身旁,魏太后不知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在假寐,总之是在任瑾舒跪了足足一个时辰之后才醒过来。
“太后,您醒了,刚刚沏好的茶,太后醒醒神。”福蕊姑姑适时递上了一盏茶。
魏太后轻轻呷了一口,问道:“德妃可是回去了?”
“德妃跪在殿中,在等太后醒来。”
“跪着?倒是个舍得拉下脸面的,哀家睡了多久?”魏太后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清明。
“太后,您睡了一个时辰。”福蕊一边为太后整理衣着,一边说道。
“一个时辰,哀家只觉得不过是眯了一会儿,竟然有一个时辰了,走吧,去看看这位新封的德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福蕊扶着魏太后出来的时候,任瑾舒依旧跪的笔直,似乎毫无知觉一般,后宫女子身体娇弱,跪上这么久,按理说也应该是格外疲乏的了,不过任瑾舒是个例外,不仅面上不见丝毫疲惫,反而看起来格外轻松。
任瑾舒都不知道是该感谢从前的祁贵妃好,还是怨怪她好,若非从前祁贵妃对她百般磋磨,她可能也练不出这样的功夫。
本就是请罪而来,若是故作娇弱,反而更让太后不喜,如今这般,恰到好处。
“德妃因何而跪啊?”魏太后打量了一眼任瑾舒,慢悠悠的开口,并未叫起。
“回太后,妾从前言语轻狂,不知所谓,禁足多日,妾已然悔改,今日幸得太后开恩,妾有幸出来,特此来向太后请罪,日后妾必谨言慎行,绝不再犯。”
若说后宫拉的下脸面的高位嫔妃,任瑾舒绝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此刻她言语谦卑,丝毫没有作为四妃之一的骄矜自傲。
“德妃该感谢的是陛下,哀家在这福宁殿颐养天年,可从不曾为你说过什么话,德妃不必如此,起身吧。”
魏太后岂是三言两语便被轻易迷惑的人,轻飘飘的挡了回去。
任瑾舒态度越发谦卑了,若是不得太后的原谅,她今日这一跪岂不是白跪了。
“妾不敢,太后是天下女子的表率,妾从内心尊敬太后,是妾年纪轻,不知事,险些酿成大祸。若非太后开恩,妾如何能提前解了禁足,陛下敬重太后,妾亦是如此,妾日后愿常年食素,为太后祈福,愿太后玉体康泰,长乐无极。”
任瑾舒不在意魏太后的冷脸,反而继续谦卑的说着,神色恭敬无比,简直把自己的脸低到了尘埃里。
魏太后微微一笑,倒是个肯豁的出去的,若是今日的话传了出去,这位新晋的德妃可就当真常年食不得半点荤腥了,罢了,陛下已经有了主意,她从中阻拦,总归是不好。
“德妃起身吧,常年茹素便罢了,你还年轻,自有大好的日子要过,不要因为哀家坏了身子,何况若是当真因为哀家终生不能食半点荤腥,传出去,哀家岂不是落了个欺人太甚的名声。”
“太后,妾没有这个意思,是妾嘴笨,不会说话,请太后见谅。”眼见魏太后皱起了眉头,任瑾舒继续谦卑的解释着。
“福蕊,扶德妃起来,哀家不过是与她玩笑几句,竟当真了,起来吧,不要跪了。”魏太后眼见着火候也差不多了,也就不再为难任瑾舒了。
“德妃,快起来吧。”福蕊亲自去扶,任瑾舒哪敢再跪着,忙避开她的手,在晴雨的搀扶下起身了。
“有劳姑姑了。”任瑾舒对着福蕊姑姑微微颔首。
眼见着魏太后再没有为难德妃的意思,福蕊姑姑打发人去上茶,任瑾舒心中松了一口气,这关总算过了 。
“太后,这是妾抄写的孝经,还请太后过目。”任瑾舒拿起一本抄写好的经书,亲自奉到魏太后跟前。
魏太后接过,翻开打量了一眼,随后合上,神色也和缓了许多,说道。
“字迹工整,看着也算是用了心思,留下吧。不过,德妃,哀家有一句话要奉劝你,在其位,谋其政,陛下既然让你掌管宫务,便更要谨言慎行,莫要失了皇家颜面。
你从前言语轻狂,哀家就不计较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如今既然陛下看重你,希望你不要让陛下失望啊。”
“是,多谢太后教导,妾铭记于心。”任瑾舒福了福身子,说道 。
“哀家不过是白嘱咐一句罢了,听与不听全在你自己。
淑妃近日多病,德妃既然掌管宫务,那么选秀之事便交由你来操持吧,陛下登基四年,如今不过三个皇子,未免少了些。
你要仔细挑选一些身子康健,姿容秀美的女子,充盈后宫,另外也要时常劝谏,让陛下多多临幸后宫,至于那些没有福分的,便罢了吧。”
魏太后轻轻喝着茶水,锐利的眼神看向任瑾舒,在等她的回答。
任瑾舒即便心如刀绞,却也只能不动声色的回着话:“是,妾谨遵太后懿旨。”
魏太后放下茶盏,笑着说道:“哀家就知道,德妃你是个聪慧的,有你掌管后宫,哀家再放心不过了,好了,今日是你的好日子,回去歇着吧,哀家就不留你了。”
“是,妾告退。”任瑾舒的指甲几乎扎进了掌心,却还是笑着告退。
“太后,德妃送来的经书,作何处置?”福蕊姑姑指着剩余的九十九本经书问道。
“满纸的杀伐之气,留着玷污佛祖的眼吗?烧了吧。”魏太后看着那些孝经,轻嗤一声,小小把戏罢了,上不得台面……
走出福宁殿的任瑾舒,再也忍不住了,面色变了又变,看着福宁殿三个字,眼中闪过一抹恨意。
没福气吗?她偏不信,她生来不凡,是最有资格与陛下相配的人,走着瞧吧,这里日后也是她的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