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新鞋旧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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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满手里拿着鞋子继续往家走。
没走几步，眼前一胖一瘦两位年长的妇人迎面走来。
两人在路过时，她零星听到话中提到“婚书备案”，“下月初一成亲”，“孙氏帮忙”之类。
苏小满原本没在意，只在她们提到孙氏二字时，才怀疑地停下脚步，盯着二人的背影看了又看。
确定自己不认识二人，才摇了摇头，许是自己太敏感，多心了。
苏家院门打开，倒是省去了苏小满敲门的力气。
只是，恰在院中和出来送孙氏的乔氏对了个正着。
乔氏和孙氏二人见苏小满这么早回来，面色都僵了僵。
随后又都一脸侥幸，幸好不是在冯全娘和王媒婆在的时候碰见苏小满。
之所以让冯全家这么早上门提亲，就是想避开苏小满在家的时间，免得那丫头闹腾的把亲事搅黄。
“小满回来了。”孙氏表情自然。
苏小满意外这个老太婆今日如此和蔼可亲，礼貌性点头回应。
孙氏拉着乔氏继续往外走。
出了苏家，母女俩又走了不短的距离，才停下来说话。
“彩凤，这是另外那三两银子。”
孙氏从怀里掏出一个破旧荷包放进乔氏手中，里面正好是三两银子。
加上在苏家正屋，放着苏芒的面给乔氏的三两，一共六两。
这是孙氏早前就跟乔氏说好的聘礼。
至于冯家给的另外二两，当然被她放在了家里，没带过来。
冯全娘之所以肯在签订婚书之前把八两银子一股脑全交给孙氏，一是因为两家同村，冯家不怕孙氏会跑。
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二是冯全娘老早听说乔家好像惹了麻烦要用钱，交给孙氏，就相当于卖了好给对方。
至于孙氏会扣下多少银钱，不在冯全娘的考虑当中。
说到底，这亲事能成还是托了孙氏帮忙的，扣下的银钱权当是给孙氏帮忙的谢礼了。
至于扣多扣少，那都是孙氏和苏家之间的事，与自己无关。
成人间的这种默契，她还是有的。
乔氏将荷包揣进怀中，笑嘻嘻告别孙氏，才转身回苏家。
此时，苏小满已将竹篓随意放在墙边，拿着草鞋进了东屋。
“你，回来了。”周氏和孙氏一样，对苏小满这么早回来都有些惊讶。
这让苏小满有些疑惑，今日一个个的都怎么了。
不过，她没当回事。
“嗯。”只轻嗯一声，就没了话。
“蛰儿，过来。”苏小满对着苏蛰招招手，“看姐姐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周氏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闺女对弟弟那么亲热，怎么对自己就那么冷淡？
苏蛰天真地跑过去，问，“是什么呀？”
苏小满从背后将鞋子拿到身前，“当当当当。”
晃了晃鞋子，“瞧瞧，姐姐给你买了鞋回来。高不高兴？”
苏蛰上一瞬还笑得不见双眼，下一瞬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抗拒地推开了鞋子。
“不要，我不要鞋子。姐姐，蛰儿不要鞋子。”他叫声很大。
“为什么？蛰儿，你跟姐姐说说，为什么不要鞋子？”
直觉告诉苏小满，弟弟这样的反应不正常，根本就不是不喜欢能解释得通的。
乔氏闻声掀帘进到了东屋。
“呦，你鬼叫什么，院子里都听得刺耳朵。”嗓门不小。
苏蛰吓得顿时噤声，再次缩进了墙角。
乔氏一向不喜苏蛰，好在小家伙一直因为衣服鞋子的问题，鲜少和乔氏碰面。
现在，乔氏主动跑东屋来，一见面就斥责苏蛰，苏小满自然看不眼。
“你又来这儿鬼叫什么？他是孩子不懂事，你这么大个人了，也不懂事？”
“你……”
“小满，”周氏不满苏小满对乔氏的态度，沉声道，“不可如此和你嫂子说话。”
苏小满直接无视周氏，不理她。
这个娘，毫无用处。
乔氏见周氏帮腔，更加嚣张几分，拿手指着苏小满，“就是。我是你嫂子，你个死丫头，怎么跟我说话的？”
反正彩礼已到手，媒婆也走了，她不怕这死丫头闹腾。
“死丫头说谁呢？”
“说你呢。”
苏小满忍俊不禁。
乔氏这才意识到上了当，被骂了还不自知。
知道再和苏小满打嘴仗可能也占不到什么便宜，正好看到她手里拿着鞋。
她眼珠一转，立马酝酿出一个好屁，不，是好主意。
“你这鞋子哪儿来的？不会又是人家买菜抵的吧？”语气嘲讽。
她就不信，好事儿能碰上一次，还能次次让这个妮子碰到？
“买的。”苏小满摇摇头。
“买的？”
乔氏一把将鞋子夺了过去，翻过来调过去地看。
“就这又破又脏的鞋，值不了几个铜板，也就你这样的穷丫头才肯买。”
说完把鞋子摔到苏小满身上，转身离开。
苏小满赶紧接住。
呵。
没想到，乔氏能这么快的将东西还给自己，也没继续找事，还得多亏林巧儿的那几脚。
多讽刺。
她没说话。
苏蛰见姐姐没因鞋子被大嫂骂，有些欢喜。
“蛰儿。”
这孩子心思重，苏小满得问问清楚，才能对症下药。
苏蛰乖乖过去坐在了床边。
“蛰儿还没有回答姐姐，为何不要鞋子？”
苏蛰不答。
“是不是嫌弃这鞋子有些脏，有些破？”
“不是。”苏蛰马上否认，生怕苏小满不信。
“姐姐，蛰儿不嫌。”
苏小满大致心里有了数。
如果苏蛰不是因为嫌弃鞋子脏破，那刚才那样的抗拒，大概和上次买衣服回来与苏芒吵架有关。
这孩子吓到了，担心因为鞋子，自己再和那两口子吵起来。
“蛰儿是不是担心，你拿了这鞋子，他们会和姐姐吵架？”苏小满继续引导道。
苏蛰低下头，重重点了点。
果然和自己猜的一样。
苏小满心中又是一阵感动。
“没关系。就算他们吵也没关系，这都不是蛰儿的错，是他们不好。”
她不希望自己弟弟总将错误揽到自己身上，因为别人的错内耗自责。
前世，她就听人说过，凡是爱自责自省的人，都是至善之人。
可这样并不是完全正确的，要分人分事，要适度，要看值不值。
不然，很容易出现心理问题。
苏小满得将弟弟这种心理纠正过来，不能让他为了不值得的人背锅。
她蹲下身，亲自将鞋为苏蛰穿好，才把人抱下床。
“走走试试。”苏小满鼓励道。
苏蛰双脚踩在地上，脚底板的感觉完全和在床上的感觉不同。
他咧着嘴，小心翼翼抬起脚落下，然后又抬起另外一只脚迈出去落下。
“姐姐，姐姐，姐姐。”
他盯着自己的脚，笑着大叫，十分兴奋。
他是想让苏小满看自己可以在地上走路了。
苏小满笑着回他，“看到了，看到了。”
这才是小孩子该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