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情人节的礼物(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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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二月十四日,万众期盼的情人节。
作为教授的洛哈特竟然带头把学校装扮成了约会圣地——礼堂的墙铺满了大朵大朵的粉色玫瑰,五彩纸屑络绎不绝地从浅蓝色的天花板飘落,长桌上的食物也都被摆盘成了爱心的形状。
艾莉奥丝不可思议地看着教职工桌边穿着粉红色长袍的洛哈特,他端起高脚杯,大声地祝大家情人节快乐。
紧接着,他拍了拍手,召唤出十二个插着金色翅膀,背着竖琴的小矮人,洛哈特称之为“小爱神”,他们今天的职责是为大家递送情人节贺卡。
“蛮有意思的,你说我会不会收到贺卡呢?”艾莉奥丝问。
“不会。”普洛弗想都没想就否认了,他放下银匙,用手帕擦了擦嘴角。
“为什么?我觉得我还是蛮有魅力的。”
“我会替爸爸妈妈监督你,你太小了,不能早恋。”
“你明知道我不会,我只是很期待收到巧克力而已。”
他自顾自地说:“所以,暂停你不切实际的幻想。”
尽管有诸多不服,但事实证明,普洛弗说的是对的。
一个上午过去了,艾莉奥丝连一张贺卡都没有收到,更别提巧克力了。
倒是普洛弗捧了一沓情书和贺卡走回了男生寝室。
潘西、达芙妮和米莉森也都各自收到了爱慕者的礼物,不过潘西明显不太满意。
“德拉科没有回礼吗?”艾莉奥丝问。
“他怎么会回礼呢?我根本就没有送任何东西。”潘西叹了口气,“我不会那样做的,因为我现在明白收到莫名其妙的告白贺卡是一件很糟心的事情。”
“唉,但你有一大盒巧克力已经很棒了。”艾莉奥丝挪开羡慕的目光,失落地说,“我从早上到现在唯一收获的祝福还是洛哈特教授在礼堂举杯同庆时宣讲的致辞。”
米莉森放了一块榛果巧克力到艾莉奥丝的手心,纳闷地问:“你怎么会没有呢?我明明记得路过门厅的时候有听到小矮人在叫你的名字。”
“叫我?你确定不是在叫普洛弗·温德尔?”
“好吧,也有可能是我听错了,真是奇怪……但你可以去问问你哥哥他会不会拿错了?”
艾莉奥丝把巧克力喂进嘴里,有力无气地摆了摆手:“算了,他巴不得我没有收到呢。”
正在拆礼物的达芙妮笑了起来:“看来有一个关心自己的哥哥也是十分甜蜜的苦恼呢。”
“甜蜜?”艾莉奥丝神情夸张地说,“不,这只是单纯的苦恼罢了!作为他的妹妹,我得随时提防他会不会在给爸爸妈妈寄信的时候告我一状。”
“但也很有乐趣不是吗?如果不是我妹妹身体不好的话,我也很希望她能来学校陪我。”
“那倒也是。”艾莉奥丝勉强同意这个说法,然后她撑着沙发坐垫站了起来,“我想出去走走,谁知道会不会转角就遇见属于我的巧克力了呢?”
潘西塞了几块草莓巧克力到她手中,微笑着对她说:“祝你好运。”
——
城堡外风和日丽,高年级的情侣们毫不避讳地在大庭广众下唇齿相依,而低年级的暧昧对象羞涩又腼腆地勾着手指闲庭散步。
艾莉奥丝漫无目的地穿过院子,走到了黑湖边。
她远远看见一块熟悉的黑影蜷缩在长椅的一角,和结伴往来的人群形成了鲜明对比。
“你怎么了,克拉布?”艾莉奥丝关心地上前慰问。
“哦……没什么。”他没有抬头,却用袖子抹了一把眼睛。
“你看起来好像很伤心?”艾莉奥丝把草莓巧克力放到他眼下晃了晃,“吃点甜的,心情会变好哦。”
“这个巧克力……是你的吗?”他迟缓地抬起了头,眼尾泛着微微的红色。
“不是啊。”艾莉奥丝自嘲地说,“我可没有那么大魅力呢,是潘西给我的。”
克拉布忽然瘪起了嘴巴,圆乎乎的下巴不由自主地抖动了起来。
艾莉奥丝生硬地问:“怎么了?这……该不会是你送给她的吧?”
克拉布悲伤地点了点头,手指头不安地绞动着。
“哦,别伤心。”艾莉奥丝急忙抚了抚他后背,温和地说,“她愿意收下你的礼物已经很不错了对吧?”
“这不能证明什么,她拒绝了我的告白。”克拉布惆怅地说,“我太胖了……她说她很专一,不能接受同时和两个人的重量谈恋爱。”
艾莉奥丝微张的嘴一时变得哑然——她还有什么理由能反驳这句话吗?
“你也觉得我很胖吗?”克拉布试探地问。
“啊……这个。”艾莉奥丝抿了抿嘴唇,犹豫地说,“我不能欺骗你,你确实有一点点太过强壮了。我的意思是,不属于你这个年纪的强壮……”
她停顿了一下,又决定直白一点:“哦,好吧,我得实话告诉你,肥胖是不健康的,就算不是为了美观,你也得为了身体着想。”
“肥胖?”他对这个词异常敏感,眼神变得幽怨了起来,“原来你也这么认为?”
“我可以帮你减肥!”艾莉奥丝鼓舞他说,“试试运动吧,我陪你跑步,在这一块我可是经过专门训练的!”
她也没想到莱西亚教给她的跑步技巧竟然会在克拉布身上派上用场。
“减肥之后潘西就会喜欢我吗?”
“这不一定,我只是希望你能变成更好的自己,而不是沉浸在被拒绝的悲伤之中。”
克拉布若有所思地看向了艾莉奥丝手中的巧克力,隔了一会儿,他下定决心说:“好,我会努力的!谢谢你,我宣布——从现在起,你就是第二个德拉科了!”
“啊?”艾莉奥丝完全不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我会听你的,而且不收取你任何糖果报酬。”
明明有了小跟班是件好事,但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我可以不是德拉科吗?我做我自己,你也做你自己。”艾莉奥丝语重心长地说,“你也不用对我唯命是从,如果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我会主动告诉你的,量力而行就够了。”
“好,我会的。”克拉布说。
——
今天的最后一节课是草药课,短短半个小时内小矮人就扰乱了三次课堂,无一例外,全是送给布雷斯的情人节贺卡。虽然场面有些尴尬,但他还是维持着最完美的微笑向辛勤的小矮人点头道谢,再对被晾在一边的斯普劳特教授鞠躬致歉。
正因为他极尽的绅士风度,教授对此没有表示任何抱怨,反而感慨他的魅力了得,以后肯定大有所为。同时还有几个女孩一边窃窃私语,一边偷偷张望,想看看他收到贺卡的反应。
“哦,你黝黑的皮肤是璀璨的黑珍珠……”德拉科阴阳怪气地小声复述小矮人当众念出的信件上的内容。
不知道为什么,普洛弗今天非要横插在西奥多和艾莉奥丝的中间,由此一来,她的另一侧就变成了话痨德拉科。直到现在她才明白,普洛弗每天和德拉科坐在一起是多么煎熬——他真的太能唠了,如果不阻止打断,他甚至可以自言自语一节课!
“你干嘛?”艾莉奥丝嫌弃地说,“该不会是羡慕嫉妒了?”
“我?”德拉科嗤笑道,“我才不稀罕。”
她促狭地笑了起来:“意思就是你没有收到咯?”
德拉科气恼地拔掉了水仙盆栽里的杂草:“你才没收到呢,谁会喜欢你啊!”
“嘿,普洛弗,你瞧他!”艾莉奥丝偏过头对普洛弗说,“他怎么能这么说?”
“不用在意他的话。”普洛弗对妹妹第一时间找自己救助的举动十分满意,他淡淡地勾起唇角,把已经换好水的盆栽放到了她面前,“你有我的喜欢还不够吗?”
“你看到了吧,我哥哥喜欢我!略略略。”艾莉奥丝得意洋洋地朝德拉科做了个鬼脸。
德拉科嘴角不明显地抽搐了一下,悻悻地别过了头。剩下的半节课里,他没有再说话。
下课后,布雷斯第一个离开了温室。
他们没有交换眼神,但艾莉奥丝心知肚明今天她得去赴布雷斯提前定下的约。
艾莉奥丝扯下手臂上的袖套,匆忙地说:“我要去忙点别的事情,你们先回休息室吧。”
“你要去哪?”普洛弗见她慌慌张张的,难得好心地替她解开了粗布围裙。
“办一件大事,妈妈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
西奥多关心地问:“需要我帮忙吗,艾莉?我可以陪你。”
“不用,替我把书拿回去吧,谢谢啦。”她把袖套放进回收箱,对他嫣然一笑。
“那我在休息室等你——”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艾莉奥丝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冲出去了。
——
艾莉奥丝敲了敲画室虚掩的木门,探了个脑袋进去。
这个房间并不宽敞,但极其向阳。
矢车菊花瓣般蓝的天空中,粉橙色的霞光穿透扇形玻璃将暮色恰到好处地摹绘到他本就尽善尽美的画作上,辉映出旖旎的春色。
而一身黑袍的男孩正挺拔地站立在一幅绘着紫藤花的油画旁,他那被上帝雕琢得精致无瑕的五官美好到有一刻甚至让艾莉奥丝以为他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人。
听到她的敲门声,布雷斯转过了头,微笑说:“请进。”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艾莉奥丝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这里太安静了,仿佛每一个动作、每一点声响都会无限放大。
“不晚,我刚把它们整理出来。”
布雷斯邀请她坐下后,耐心地为她介绍了每一幅画作的灵感来源。
在那片铺满雏菊的青草地中有一座简陋的房子,屋顶的茅草在他的笔触下犹如一根根金丝银线与粼粼湖面上的残照相交错。明明是温暖的颜色,却叫艾莉奥丝感受到一丝伤怀。他说他小时候很盼望住进那样的房子,一家人挤在狭窄的居室里,坐在暖烘烘的壁炉旁,再啜几口温热的蜂蜜酒,那一定是件再温馨不过的事情。
“这幅画……我很眼熟。”艾莉奥丝指着面前的紫藤花油画说,“我好像在你家里见过,当时紫藤花架下还有一座木制秋千。”
“是的。”布雷斯平静地说,“是我爸爸为我做的,在我还没有记忆的时候。”
“哦……抱歉。”他的爸爸已经去世很多年了,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意识到这不是一个好话题后,艾莉奥丝赶紧补救道:“但这些紫藤花很漂亮,就好像真的一样。”
他用纤细的手指拂过一长串紫藤,对她说:“你也可以像我这样试试。”
艾莉奥丝不明所以地照着他所说的做了,当她碰到花冠时,竟真的感触到了花儿的柔软。
“太神奇了!你居然能做到坎贝尔所说的用画笔和魔法连通五感!”她惊讶地看着他,眼中满是崇敬。
他嘴角的笑并没有因为这夸赞张扬一分:“你可以闻闻你的指腹。”
听到这句话,艾莉奥丝已经猜到自己会闻到紫藤花的香味了。
可当她真正感受到的时候,心情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激动起来。
“是紫藤的清香!”她兴奋地举起手指,两颗光洁的小虎牙也随着笑容显露出锋利棱角。
“嗯。”他的眼角眉梢因为她的欢喜而多添了几分笑意,“但这样的魔法最多只能维持两三天,我还需要多加练习才能更好的控制它的触感与香气。”
“我很喜欢它,还有那座草房子,参展的话,三天的时间应该足够了。我很期待你的名字出现在《魔画周刊》上,那时我一定会成为首批购买的读者。”
“感谢你的祝福,以及你的陪伴,我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布雷斯从长袍内袋里掏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红色长方形礼盒,他怕艾莉奥丝尴尬,贴心地解释说,“只是单纯地为了感谢你。”
“哦,谢谢!”艾莉奥丝接过了礼盒,虽然知道布雷斯一直以来都很客气,但这份礼物实在让她感到受宠若惊。
“拆开看看吗?希望你能喜欢。”
艾莉奥丝点点头,揭开了绑着纯白色丝带的礼盒——里面装着一根细长的红色管状物体——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口红?
“是口红吗?”艾莉奥丝问。
“是的,一只不算太浓艳的红色口红。”
“谢谢,我很相信作为画家的你对颜色的直觉。”她拧开了口红的盖子,是鲜红的、炽烈的、像那天在郁金香花海他为她涂抹的口红颜色。
一想到这,她的手有些颤抖,于是她转移话题说:“但如果此刻有一面镜子就好了,我还蛮想看看会是什么效果。”
“是吗?”他轻轻地问,左手却一把将她所坐的椅子拉近到跟前。
艾莉奥丝整个人都随之前移,她怔怔地看他迫近的眼睫,连呼吸也在此刻停滞——那位递情书的女孩说得没错,他像黑色的珍珠,肌肤、颧骨、眼瞳无不散发着迷人的珠光。
“让我为你涂口红吧,艾莉。”
“让我做你的镜子。”
他大概是个成熟的夺魂师,只需看着猎物的眼睛就能让其为之动容。
艾莉奥丝说服自己成为一张没有生命的画纸,半张的嘴缓缓吐出含糊不清的“好”。
布雷斯从她僵直的手心中取走了口红,并用另一只手托住了她的脸颊。
柔雾般丝绒的画笔轻触到唇珠之上,撩拨过唇纹的是他极尽温柔的画技,然后他笔下的红玫瑰从唇心一路盛放到唇角,烂漫与瑰丽并存。
绿色是她的眼睛,红色是她的嘴唇,
她是画家眼中最美妙的色彩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