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兵诡道麟化汇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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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烈江流经银煌瀑布之后,一下便进入了青州和燕州的平原地带,分出许多支流。而这些支流中,只有一条位于青州境内,也就是着名的伏龙河。
青州内陆的水运并不发达,这也是由于伏龙河奇特的断流期造成的。伏龙河只有在每年的三月至七月份有水,其他都处于断流的状态。伏龙河也是唯一一支没有入海的河流,它的尽头便是龙殇湖。
人们通常将古烈江分流出伏龙河的地方,称作伏龙河的源头,麟化城便座落于此。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麟化城便成为从古烈江到青州内陆的水运中心。
历史上,几乎每一位皇帝在麟化城都有一个相同的梦想,那就是,在这里建成全云鼎大陆最强大的水军,真正将燕州划归入北方的权力控制之中。”
----《云鼎地理志》
高耸的城楼之上,“影蜘蛛”陆剑静静的望向城南的燕州大营,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现在这是正午时分,天气有点阴沉,似乎要下雨了。灶烟从远处燕州营中缓缓升起,极尽目力,仿佛还能看到最近的营门处,几个哨兵冲着身后指指点点,好像盼着今日营中有什么好伙食给大家分吃。
自从十五日钟萧亲领大军攻打潼县以来,大大小小的攻城战接连持续了五日,陆剑自己都不确信,在下一刻,会不会有个士兵突然跑过来向他报告哪个方向的城头已经被攻占。毕竟,自己手下的士卒,太少了。
可自从二十日起,一直至今三天,燕州军营忽然间死一样的寂静。
寂静的,有点让人生畏。
这白胡子老头儿到底搞什么鬼?
陆剑眯缝着眼睛,不安的望着远方。以他多年的领兵经验,这样的沉寂通常都是下一轮疾风暴雨般攻击的前奏,自己这张残破的蛛网,不知还能支撑多久。
忽然,一名副将快步登上城楼,还离着老远,就能听到他兴奋的大喊:
“将军!将军!陆将军!古大将军的援兵来啦!!!”
什么?听到这呼喊的几名牙将和守城的士兵,一瞬间露出了惊喜的脸色。几个浑身是泥,已经几天没合眼的老兵,忍不住热泪盈眶。一个伍长激动地拍着手下一个手上绑着绷带伤兵,兴奋地大声说道:“刚子!你听见了吗?援兵来啦!援兵,他妈的来啦!!!”说着,似乎他自己的眼泪也已经止不住,哗哗的向下直淌。
旁边有几个拄着枪的士兵,瞪大着双眼,忍不住问出声来:
“这…这居然是真的吗?古大将军…真的来啦?…”
“是真的!”
副将肯定的点点头,随后单膝跪倒在陆剑的面前,大声禀报道:
“将军!城北三十里外有一支部队,打着古大将军的旗号,经手下人查探,正是古大将军的前军!”
平常嬉笑怒骂的陆剑,此时却仍旧面沉似水,转过头缓缓问道:“可是查探清楚了?”
“查探清楚了!没错!将军!援兵,真的来啦!!!”副将兴奋的,声音都和往常不大一样了。这意味着,这生死边缘徘徊的日子,终于离他们远去了。
可此时的陆陈锋,却丝毫没有手下人的兴奋之色。他转回头,眉头锁的更紧了。
“援兵到了,援兵到了,古何的三万援军,这怎么说到,就到了的啦…”陆剑一个人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着。
“将军?”副将满脸疑惑的站起身,伸着脖子张着嘴巴,他自己也纳闷,将军的耳朵不聋啊,可这喜讯,为何将军始终无动于衷呢?
猛然间,陆剑的瞳孔在一瞬间缩小,他倒吸了一口凉气,颤抖的手点指着这一名副将,用极快的语速说道:
“你,你你,马上点齐城内所有的骑兵部队,能上马的都给将军我上了马,随本将军出战!”
“啊?”副将仿佛没有听清楚,愣在那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啊什么啊的啦?本将军的话,你没听见么?”陆剑怒喝道。
“是!”副将不敢耽搁,急忙向城楼下奔去。
陆剑也紧步下城,嘴里念叨着:“这不是真的吧,希望这不是真的啦…”
潼县的南城门,轰然大开,从城内冲出一支千人不到的骑兵。
纳闷的士兵和将佐们,就这样跟着他们百战百胜的陆将军,从南城门杀出,笔直的朝燕州大营杀去!
“这不是送死嘛…”
士兵们相互嘀咕着,可是将命难违,他们看到陆剑那决然的背影,没有一个人敢说出声来。
十里,五里,一里。
燕州营离自己越来越近,可大营中毫无动静。
陆剑手起,一刀砍破正营的营门,笔直的冲了进去。
烟尘散去,营内,十几个燕州士兵,傻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旁边,是几处火堆,火堆就那么烧着,上面没有任何锅灶。“炊烟”袅袅升起,飘散在风中。
这已经是一座空营。
陆剑马不停蹄,打马扬鞭在燕州营中冲杀了一圈,除了看到许多没人住的帐篷以外,空无一人。燕州兵仿佛在一夜之间,蒸发掉了。
将佐们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正常,面面相觑。
“坏啦!坏了大事情的啦!”陆剑大叫着,对着身后的那名副将吼道:“快点,快点带我去见古大将军!”
“晚一步,麟化城就没的啦!”
......
四月二十三日,麟化城。
正当陆剑在燕州空营里面大呼上当的同时,麟化城城守田冉,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就在前不久,他接到了两道截然相反的命令,一道是来自皇帝的,一道是来自大将军古何的。
“朕命你即刻起兵,顺江东下,从水路解潼县之危!”
“燕州擅水,卿之麟化当以守为上。征南将军魏远不日即可援汝之营寨。合兵之时,再徐图之。古何”
田冉为了这两道命令,一晚上没睡好觉。作为一名臣子,当然是要以皇帝的谕旨为最高遵从。可作为一名军人,他知道保家卫国,谋求最大的胜利才是至上准则。
最后,还是一句老话让他做出了最终的选择。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虽然如此,恪守本分的田冉却仍旧还是战战兢兢,他不会不知道今日的小皇帝一旦生气起来,整个青州都能让他翻个底朝天,何况是他这小小的麟化城守。
而今日,得到征南将军魏远兵至麟化的消息后,田冉连外衣都没顾得上穿,就忙不迭的出城四十里迎接。这一下倒将魏远弄得有点手足无措,就好像自己不是来救潼县,仿佛是来解麟化之围似的。
了解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魏远在马上哈哈大笑。他拍着田冉的肩膀说:“卿可放心,今日合兵一处,正是你我大展宏图,建功立业之时。但不知今日麟化水军战力如何?”
“请将军视察!”田冉挺起胸膛答道。
于是,由田冉陪同,刚到麟化的征南将军魏远,当天就在麟化水寨中走了一圈。视察完毕,魏远只说了一句话:
“这条古烈江,就交给你了。”
魏远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自己突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更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有点畏首畏尾的中年将领,居然能够将青州的水军练就的如此严整,行伍之间透露着一股英气,一股整肃的严谨。
兵如其将。魏远心想。
于是,就在合兵的当夜,魏远拉着田冉的手,干脆就在水寨中摆了一道宴。
“魏远一生戎马,却第一次见到阵容如此整肃之水军。真是有劳将军啦!”
而一旁的田冉却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答道:
“这都是托陛下和古将军,领兵有方啊。”
魏远饮了一口酒,忽然正色道:“田将军,本将有一奇谋,想与将军商议。”说着,他将酒杯放下,接着说道:“魏远领兵五千,受命为南路先锋。这五千士卒也皆习水战,加上这麟化城中守兵六千,算来已有万余。我想明日调齐所有水军人马,沿江而下,突袭燕州大营。依我算来,这几日古将军的人马也已经到了潼县了。我们前后夹击,定能大破燕军!你看如何?”
“额”,田冉脸上却面现踌躇之色,他拱了拱手道:“魏将军,如此是不是太过冒险了?你我兵士相加,已是青州水军的全部精锐。倾巢而出,万一这麟化有个三长两短…”
“哎”,魏远皱眉摇了摇头,“田将军多虑了。燕州那一群不会打仗的废物,连个潼县都打不下来,哪能想得到来打这麟化呢?此次我看我们水军被将军操练的如此严整威武,你我二人何不趁机大破燕州水军,建不世之功呢?”
田冉皱着眉头想了好一阵。
“将军,你若是不肯,难道要一辈子都憋在这小小的麟化城,徒劳终老一生么?此非好男儿之作为呐!”魏远继续添油加醋。
最终,田冉仿佛是下定了决心,坚定的说道:“好!就依将军吩咐!将军本无须跟末将商议,将军如此做是看得起末将。末将自当全力配合,听候将军调遣!”
魏远哈哈大笑,他端起酒杯道:“来,你我二人为了这奇功,干了这一杯!”
二将开怀畅饮了起来。
后世的史学家们在研究这一段历史的时候,对于魏远和田冉两个人的争议很大。但是无论如何评价,所有人都会有一个基本共识,那就是,在基于当时的形势判断下,魏远和田冉古烈江奇袭战略决策是非常正确的。如果换到另一个朝代,另一种情形,燕州水军有可能真的会在水上遇到一次惨败。
然而,历史不能假设。历史的悲剧之处在于,有些时候即使做了对的事情,也不一定有对的结果。
更何况,他们此次,遇到了一位神级的对手。
夜已深,清风徐来,江水滔滔。
麟化城外,一处山岗之上,站立着一位美男子,白衣飘飘。他望着不远处的麟化水寨,眼神迷离,如痴如醉,嘴边挂着他那似乎一成不变的甜美微笑。
“今日我终于见到了这月夜下的麟化水寨,此生难以忘怀。明日,这滔滔江水就是我绚丽的舞台,就让轻风的韵律,如同雪花一样伴我跳动吧!”
此时此刻,慕容瑾,慕容无邪,领燕州水师两千,秘密潜至麟化城东三十里处的邴江口,安营扎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