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人心暂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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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绵江县内。
原本热闹无比的街道上家家闭户，很是一派萧条的迹象。
秋风刮过都显出一派萧索、凄凉的意境来，就算有人路过，也都是埋着头掩住口鼻一副神色惶惶、行色匆匆的样子。
县衙内，县令正在和自己的师爷说话：“今日又死了多少人？”
罗县令此时面色青白、胡子拉碴，似乎已经多日没有好好休息，说话都显得气弱几分。
师爷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今日城里死亡27人，比昨日少了5人……下面的乡死亡数据还没有报来。”
罗县令点了点头，并没有因为死亡人数比前日减少些许而有丝毫的放松，反而脸上的郁色更重了。
至于下辖的村，他现在已经无力应付。
实在是因为这些数字现在对于他来说已经意义不大了。
在此之前，绵江县已经死亡超过三分一的人口，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
而现在，他已经是误上了赵王的贼船，想下也下不了。
朝廷方面如果要治他的罪，那他家里可是全得被他给连累了。
一想到当初那个上门拜访的文士，罗县令就恨得牙痒痒。
要不是因为那人的隐瞒和引导，自己也不会一时失察，将最佳的抗疫机会错失。
再之后，就是一步错步步错，想来已经悔之晚矣。
就算朝廷要治罪他也认了。
可是城里的百姓怎么办？
罗县令这几天甚至不敢离开县衙，倒不是怕被愤怒的百姓给拿石头砸死，实在是不愿意再听到城里时不时传来的哭嚎声。
那已经成为了这些日子来伴随罗县令入眠的梦魇了。
虽然按照吴刺史的办法，城里每日及时焚烧尸体，用生石灰在街道角落进行铺撒后，染病的人确实有所减少，但也挡不住之前疫情快速蔓延的苦果。
特别是药材的消耗，城里已经没有足够的药材用于治疗了，如果再不能及时补充食物和药材，那些已经得病的人只能活活等死了。
可是城门已经被吴刺史派兵封锁，现在不要说药材，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罗县令理了下发皱的官袍，对师爷说道：“你随我在去城门一趟。”
刘师爷知道罗县令这是又要去城门找刺史留下的守备军要物资了。
可是这些天来都是无功而返。
毕竟军队里也出现了疫病，药材本就稀缺，朝廷的救济又一直没有下来，先紧着军队用也无可厚非。
但是，哪怕能漏一点点出来给他们城里的百姓也是好的。
蚊子再少也是肉啊！
踩着有些漂浮的脚步，罗县令见到了已经很是熟悉的陈参军。
这次对方倒是没有在看到他就转身欲走，反而一反常态的迎了上来。
“罗县令，你来的正好，我正要找你。”
罗县令和师爷对视了一眼，均看到对方脸上的疑惑，好奇的问道：“陈参军，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只是这药材一事……”
陈参军严肃的脸上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似乎很不习惯做这种表情似的：“药材的事你不用提了。”
罗县令脸色一变，原本就不是很好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激动的说道：“什么叫不用提，陈参军，你是知道的，城里每天都在死人，要是没有这些药材，那些患病的百姓可怎么活？”
陈参军看到罗县令青白的脸上瞬间涌起的潮红，都怕对方激动之下血管爆裂，连忙开口安抚道：“老罗，你别激动，我话还没说完呢。”
等对方平复了激动的情绪后，陈参军这才开口道：“药材属实是没有了，你也知道，附近县城的药铺里能找到的药材我们都找了，再加上朝廷的救济还未送到，之前给你的那批你先将就用着。”
看到罗县令还要开口，陈参军连忙继续说道：“我们刺史大人得了一味神药，可以治这种疫病。”
生怕罗县令情绪激动再次打断自己的话，陈参军语速更加快了起来，一股脑的说：“我这次来就是给你送药的，你赶紧派人来取，忙完你这边我还得去其他县城送药呢。”
距离绵江县不近距离的大湾县同样也被疫病缠上，此时也是封城状态，他的任务可重着呢，没多少功夫在这里耽误。
罗县令此时还没回过神来，觉得陈参军的话一个个字他都听懂了，合起来却什么都没明白。
直到一旁的师爷轻轻推了自己一把，罗县令才回过神来，琢磨过味来。
神什么药？药什么来着？
对对对，治疗疫病的神药。
那还不赶紧的！
罗县令一拍自己大腿，甚至来不及和陈参军多说一句话，转身就跑，连师爷都愣住了。
然后也回过神来，连忙转身跟在罗县令身后跑远了。
留下陈参军在原地，怔愣一瞬，接着哈哈笑了起来。
……
同样的场景出现在几个疫情较为严重的县城内。
随着药品的配齐，还有相应的治疗手法从吴刺史那边传播开来，各地都组织起了行之有效的防疫队伍。
吴刺史在辖下组织起了能召集到的所有医者，为患病的人进行治疗，以及做好相应的防疫工作。
此时，可以看到各个县城外都设立了一排排整齐划一的白色帐篷，专门用作治疗和隔离所用。
不少医者提着药箱穿插其间，行色匆匆的在各个帐篷间出入，一副忙碌的景象。
其中一个身材娇小，容貌稚嫩的少女在一众男医者里尤为的醒目。
周皓庭正好看到了此幕，好奇的问了一旁吴刺史派来陪同的人：“这名女子是？”
“哦，那是绵江县有名的女医，听说医术十分了得，这次疫情期间一直在城内照顾病患，很是受百姓的尊敬。”
“那边专门设立了女眷的帐篷，现在都是由这位女医负责在照顾。”
“不过女医还是太少，男医者有时又不太方便，因此女眷帐篷那边意见颇多。”
听着对方絮叨了几句，周皓庭对这边的情况也有了大致的了解，就连朝中都没有女太医的存在，更不用说民间了，就算有女性医者也多是游医、铃医之流，并不能上的了台面，真正能够掌握高超医术又在杏林留名的女医是少之又少。
看来有必要和殿下提上一提，提高女医地位和增设太医院女医的事情，毕竟于朝于民都有益处。
心中思绪翻涌，脸上却不动声色。
周皓庭只是点了点头，又看了那名少女一眼，这才继续跟着陪同人员继续往前走，查看这边疫情控制的情况。
将这片场地都走了一遍之后，周皓庭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虽然还有几个县城还未走过，但如果都能有这边的处理效果，那这场疫情就算是控制住了，人心暂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