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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为何不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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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疑归怀疑,燕栖夜还不至于害怕一个小小的皇子。

“于飞心智还是不太成熟,希望皇妹不要放在心里。”

果然,还没有等燕栖夜把椅子捂热,对面就开始为自己的妹妹开脱。

根本不吃这套的燕栖夜心里冷哼一声,心道:这么大岁数还心智不成熟?算年纪那家伙可比我大几岁。

除非对方和燕呦呦一般大,那她确实不能计较。

但是面对对面面含歉意的温雅男子,燕栖夜伸手不打笑脸人。

燕栖夜不动声色地把自己停留在他和燕于飞如出一辙的眼睛上的目光移开,温声回复:“无碍,三皇姐也是为臣妹好。”

她的话客气而疏离,甚至还不如刚刚她在朝堂上和自家母皇吵架来的有情绪。

表面上淡定自若的燕若淳捧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听出了她的礼貌,有些被对方疏离的语气伤到。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和他说话的呢?

明明她小时候还会问他要不要吃长在树上的果子,还会翻墙带他出去看宫外的世界,最后一个人把所有过错担走的......

那时候他以为,她应该是和自己的妹妹一样看待他的。

不对,他的胞妹也做不到对他这般好。

他以为他和她之间兄妹情深。

那为什么她能做到现在这样和他和陌生人一样的态度?

就因为他和三皇女一胞所出吗?

还是她小时候只在国庆的时候难得回来,对皇宫的记忆不深?

虽然说非同一个生母的皇女和皇子互相避嫌也是合理的,可她偏偏对另外两位皇子不是这个疏离态度。

她只对他一个人这副面孔。

明明他才能给她想要的东西,她为何总是一副敬而远之的态度?

燕栖夜坐的板正,他不开口她也不说话,捧着他宫里奉上的茶细细研究,看着茶水里倒映出自己的脸。

茶水散发着香气。

这香气,是男子喜欢的玩意。

她那个整日不拿正眼看她的师尊也喜欢这个味道。

燕栖夜稍稍走了下神。

不知道那个老妖怪现在在做什么。

受了冷落的燕若淳的目光愈加哀怨,那点哀怨在燕栖夜看来几乎要实体化。

燕栖夜不得不把自己从神游里拔出来,开始思考对方到底出于什么目的来叫她过来。

聊天叙旧?

她和他不熟,没什么好叙的。

难道就是为了给自己的胞妹道歉做样子给宫里的其他人看?

也不至于啊。

燕于飞为人骄傲,行事张狂,最后多是胞兄给她处理后面的事情。

燕煌钰曾经也开玩笑和君后说:“倘若若淳为女子,说不定这皇太女之位就传于若淳了。”

但这也不成立,若是这大皇子一如往常帮燕于飞处理风评,断不会派燕呦呦用小短腿跑的这么辛苦来私下里找她,应该是派身边的小侍上门,大大方方地让所有人看个一遍。

所以,他究竟想做什么?

被燕栖夜揣度着的燕若淳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也端着杯子愣神。

他想和她说“那个是我妹妹不能代表我,我不想和你站在对立面,不对我妹妹也不是那样的”,想和她说“燕呦呦小时候和你有几分相似,如果你小时候也有父君的话是不是也会长成这般天真无邪的模样”,想和她说“你之前说我想出宫就找你这件事还算不算数”。

但他不能说。

就算是他的宫中,他也不能确定所有人都是可信的人。

他想说的每一句的话都可能为她带来巨大的麻烦。

就算他们是兄妹。

他只能坐在主位,像看所有无关紧要的人一样,淡声开口:“三皇妹失礼,若淳为皇妹赔罪,还望四皇妹不要放在心上。”

对方没有看他,只是垂着纤长的睫毛淡淡地看着杯盏中的茶水。

燕若淳忍不住在心里苦笑一声。

也是,阿夜一向守礼,和那些只会用打量所有物一样打量男子的女子完全不同。

在她的目光里,众生平等。

她确实没有什么能让她过分在乎的人。

她就像透明人一样在皇宫里生存,有时候人们提到三皇女和五皇女的时候才猛然想起来中间还夹了一个燕栖夜。

没办法,在女子崇尚武力的凰国,身形纤细还先天不足的燕栖夜的身骨哪一个武功师傅看了都摇头,

那些野心勃勃的家伙就算是把筹码押在还会因为吃手指被自己父君凶的嗷嗷哭的燕呦呦身上,也不看好一个一无家族势力二无天资的病弱皇女。

但是,难道就因为她目前无依无势就把她率先排出夺嫡的行列?

燕若淳只觉得这些人好笑。

怎么没有人考虑过这样一个无依无靠也没有人愿意过继的孩子,能一个人在这宫中长大,是该有如何通天的本事?

他的直觉告诉他,所有轻视她的人最后都会付出代价的。

燕若淳仗着燕栖夜不会拿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在一边用肆无忌惮地打量她。

她的相貌确实无可指摘。

那些站其他皇女阵营的人或贬低她的才能,或暗贬她的健康,或轻视她的出身,但没有一个人能开口对着这么一张脸说出什么贬损的话来。

憋个半天,也只说她女生男相。

“女生男相”的四皇妹长得更像她的父亲。

细长的眉下一双浓墨的眸子清澈透亮,望向人的时候一不小心就容易让旁人溺毙进去。

因为身体不好,连带着气血差,她的唇色极浅,浅色的薄唇总是抿着,硬生生把一副好相貌弄出几分冷若冰霜来。

倘若她真正笑起来想必是极美的,不逊色于任何受人赞扬的女子的。

可惜她的目光里看不进任何人。

有时候燕若淳会想,到底什么样的男子才可入了四皇妹这般好的人的眼里。

他这个做哥哥的都得不到什么好脸色。

能被她全然爱慕的眼光看着,那男子想必是天下最幸福的男子。

只是这男子必然不会是他。

他是她的兄长。

可是她对他,似乎连兄长二字的关系也不想沾染。

思及此,燕若淳突然觉得有些心闷,连带着案上的账本也瞧着碍眼。

如果他没有降生于这帝王家该多好?

如果他不姓燕该多好?

也不行,若是他不姓燕,他这辈子都不会和她有交集。

燕栖夜坐的有些屁股痛,她到现在也没有想出来这位大皇子要她过来到底干什么。

啧,这些和张家有关系的家伙没有一个不麻烦的。

待会还要去见另一个和张家有关系想家伙,她觉得自己以后看“张”字就要反胃了。

殿内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一时间谁也不开口,一个在心里小男子咬手绢期期艾艾,一个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心思眼睛飞到不知道什么地方。

到最后天色逐渐暗了下来,燕若淳才惊觉自己把她晾在一边晾了那么久,甚至只让人给她奉了一盏茶而已。

燕栖夜心系晚上的邀约,也不愿意在这里陪这位尊贵的大皇子演哑剧,放下手中只喝了一口的茉莉花茶随即就要起身告退。

“天色已晚,虽然是皇兄,皇妹我在这里待着属实不符规矩,皇妹先行告退。”

“等等!”

燕栖夜投去问询的目光,刹那撞进她的目光里的燕若淳突然间有些结结巴巴:“那个,你是要出宫吗?”

刚说完燕若淳就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

这么说不就暴露了他在偷偷摸摸观察她的一举一动的事情了吗?!

她会不会觉得他是因为于飞才偷偷监视她的?

“是的。”

燕栖夜对自己行踪暴露的事情浑然不在意。

她还没有得到封地和封号,现在仍然呆在宫里,出去免不了要出示身份。

也不是没有可以偷偷出去的办法,但没必要,今天她要做的事情又不是什么大事。

问起来就是闲散皇女的生理需求。

“大皇子有什么需要带的吗?”

宫里的人见多了珍奇的玩意,反而对民间的一些小玩意感兴趣的很,燕栖夜小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一商机,每次被召回宫参加那个劳什子大典就带些外头的小玩意回来卖给那些小侍们赚点钱补贴自己。

“之前和呦呦讲故事的时候呦呦说她想要一个故事里提到的糖人,你能不能......”

呦呦?

燕栖夜想了想那个没心没肺的小团子,要是她想要糖人,宋皇贵君就算是绑也会绑十个民间艺人进来让她吃到吐。

“好。”

但她没有戳破他拙劣的谎言。

一个糖人罢了,她没必要纠结。

燕栖夜离开了。

燕若淳盯着她放在桌上的茶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皇子。”

燕若淳回神:“说。”

报信的小侍脸上有些挣扎。

“刚刚侍卫来报,四皇女去了花楼。”

刚刚还安稳放置在几案上的茶具噼里啪啦被扫落一地。

“她去了花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