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实验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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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木这要发疯似的折腾，果然引起了老师的注意……
老师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前面的教学楼，犹豫了一下，终于向校门口走来……
看见老师走来……老木松了一口气……停止了发疯一样的哑剧表演……退回到校门外，用升国旗时的姿势……笔直的立正着……
小声的吩咐道：“老师来了，立正站好……记得一会儿喊老师好……”
等老师走出校门口……
“老师好……”老木深深的鞠了一躬说……
“老师好……”小萝卜们跟着鞠躬说……
整齐清脆的声音……整齐的队伍……整齐的鞠躬……
不知道这位老师心里是什么感觉，反正眼见着他脸上的严肃表情像冰一样化开了，温和的笑着说：“同学们好……你们是哪儿个班的？迟到了……还是做什么作业去了？咝……你们……不是我们学校的吧……”
当然不是他们学校的……看衣服就知道……实验小学也有穿补丁衣服的学生，但是十几个聚在一起，就不对了……
“我们是大河涧中心小学三年级的学生……”老木回答道……
“大河涧中心小学啊……我知道……嗯……”老师点了点头说……
“你们今天不上课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我们今天来参观县城，然后回去要交一篇作文……”
“那你们来我们学校有什么事吗？”
“我想跟同学们参观一下你们的学校……”
“这……”老师有点迟疑……
“老师……”我又鞠了一躬，说：“我们学校在大山里，只有十间教室，其它的什么都没有……我们在课本上看见，学校有操场……操场上有蓝球架……有乒乓球、双扛单扛……我们都没有见过……我们想看看它们都是什么样子的……好写作文……我们也没去过别的学校……不知道别的学校都是什么样子……我们也要看看……请您让我们进去吧，我们保证安静……不会打扰到同学们学习……我们只是想看看……真正的学校是什么样子的……”
但愿将死时的我，宽恕我现在的没脸没皮……老木惭愧的忏悔着……
此时的他，不只是为了李绿野那小子上厕所，而是真的想带着这群放羊班的小萝卜们参观一下实验小学，看一看真正的学校是什么样子的，真正的学生是什么样子的……
不知道哪句话打动了老师……老师笑了笑，说：“那好吧……你们排好队跟我进来……不要乱啊……”
这位老师真的很好……她带着我们参观了操场……教学楼……看我们一路上都安安静静的看着，还带我们参观了实验室……
出了实验室，我举了举手，说：“老师，我想去厕所……”
老师点了点头：“该参观的都参观了，那你们去了，出了厕所就是校门，你们自己走吧，我还有事要忙，就不送你们了……”
“嗯……谢谢老师……”老木和小萝卜们又一起对他鞠了一躬……
“行了……你们去吧……”她摆了摆手说……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看人家的学生，太懂事了儿，自己的那些学生……唉……还得加强文明教育……”
老木可不知道，他们已经很荣幸的成为了这位老师嘴里的别人家的孩子……
他带着小萝卜们，跟到厕所前，让小萝卜们去上厕所，自己在外面等着，免得一会有那个小萝卜第一个跑出来，看不见人，再乱跑……
厕所旁边是个垃圾堆……
学校的垃圾堆嘛……几乎全是废纸……
他踩到一张废纸……是一张废卷子……北京海淀区小学三年级测试题……
他怔了怔……然后……我去啊……这不就是我找的试题吗？
他去新华书店买小学生题库……结果，现在还没有这种东西……买试卷……也没有……
本来已经放弃了……没想到……惊喜啊……真是不期而至……
《海淀区小学四年级试卷第四套》《北京实验小学综合试卷第七套》《北京实验二小四年级试卷第七套》……
我去……这简直就是题库啊，宝藏啊……
老木也不上厕所了，在垃圾堆里废卷子……小萝卜们从厕所里出来后……也让他一起找……
只要是卷子模样的东西……不管是语文还是数学……一年级的还是五年级的，是残的还是脏的……只要上面有练习题……通通都要……
他让小萝卜们在垃圾堆上翻……自己一张张把卷子叠好……
十几分钟……就找到了比两本课本还厚的一沓卷子……
这真是宝藏啊……老木很兴奋……小萝卜们也很兴奋……
老木是因为找到很多试题而兴奋……小萝卜们是因为在垃圾堆上找宝贝而兴奋……
他们太兴奋……兴奋的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地点……
直到……
“你们在干什么……”
是那位老师……
这就尴尬了……
“啊……”老木搓着小手站起来，犹豫了一下说：“找……找卷子……”
“找卷子？”她不明白什么意思……
她当然不明白……大概以为我们捡废纸卖钱呢……
老木犹豫了一下……
实话实说……但实话实说有点卖惨的意思啊……
不说实话……那编什么理由呢……
算了……不编了……卖惨是小萝卜们的专利……
谁让自己现在也是十岁的小萝卜呢……
“我们学校比较困难……有点儿缺……题……”
“缺题……”老师有点儿晕……听说过缺钙缺钱缺老师缺课本，没听说过缺题……
“唉……”老木小大人似的叹了一口气……
唉……其实我就是大人……
这话有点转圈啊……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直说话，您别笑话我们……我们学校虽说比较穷……但学生学习都很刻苦……但是成绩上不去……主要是平时做的题太少……死记硬背的内容我们都能克服……但是题……蕴含丰富知识点的……对我们有启发性的题……我们一直找不到……我是三年级的班长，负责三年级的学习……一直然希望我们每天……嗯……最少每个星期能做一张卷子……但是……没有题库……刚才……无意看见这里这么多废卷子……这上面的题我们都没做过……就想拿回去整理一下，我们自己做做……最好……能整理出来一个题库……以后我们同学就有卷子做了……”
这话如果大人说出来，只能惹人笑话……
但一个十岁的小屁孩说出来……是一个的催泪弹……
将死时的我啊，请原谅我又拿小屁孩的皮囊当武器吧……
老师大概一半有点儿感动，一半是觉得不可置信……
“你们老师呢……”
“我们全校五个班，只有一位老师……每次考试，都是把题写在黑板上，让我们做……他出的题都是简单的题……而且他又忙……也没时间给我们想题……说实话……我们真没做过真正的卷子……所以，见到卷子，就有点儿……激动……所以……就忍不住……想要捡走……没经过您的同意……对不起……”老木鞠了一躬……问：
“我们……能把这卷子捡走吗？”
老师的心灵在我有一个鞠躬道歉下，彻底崩溃了……
“能……当然能……都是扔了的东西……你们捡走自然没问题……只是……只是……太脏了啊……”
“不脏……我们不怕脏……只要能看清题就行……我们回去把题抄下来，这脏卷子就扔了……”
“别捡了……”
这老师的声音怎么有点想哭的感觉……唉……女老师，就是心肠太软……
“我去给你们拿一套新卷子吧……”
老木在心里狠狠的鄙视自己……摇了摇头说：
“不用……”
“真的，别捡了，我们也不缺那一套卷子……我给你们拿去……真别捡了……”
唉，看样子这位老师是真受不了了……
老木又向老师鞠了一躬……盯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老师……真的不用……我是这样想的……我们需要的不是一套卷子，而是很多很多……您能给我们一套卷子……两套卷子……但是再多……您就无能为力了……到了那时候，我们也不能再来这里捡卷子了，如果我们再来捡……你们会想……这些孩子是不是因为我们没有给人们新卷子，所以故意来我们学校的垃圾堆里捡旧卷子，打我们的脸……所以，我们就不能再来捡卷子了……如果我不要你赠予的新卷子……我们就可以一次、两次、经常来这里捡旧卷子……您不但不会觉得我们讨厌……反而会觉得我们很懂事，很可爱……所以，相比起来……接受您赠予我们的新卷子……并没有在这里捡旧卷子，让我们得到的题量更多……更充足……”
老师让我这套似乎很有道理的话……说的有些发懵……
停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说：“那……你们捡吧……”转身走了……
终于走了……我也松了一口气……
“赶紧捡……赶紧捡……捡完赶紧走……”老木对小萝卜们叫道……
唉……总利用别人的善良……惭愧啊惭愧……
他也有点没脸见这么心肠好的老师……赶紧捡完赶紧走……
然后……屁大一会的工夫……那位好心的女老师又来了……
我去啊……看来……今天非把我的良心亏尽了不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