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今晚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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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竹林边儿上，看着前面俩小屁孩，提着一堆猎物，腆着肚子，大摆大摇，像得胜的大将军似的要走出竹林……
老木突然想到……
这山鸡斑鸠麻雀，要是被全校的学生看见了……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这个地方，吃肉……是所有小屁孩的终极愿望啊……
犹豫了一下，他说：“这猎物不带进学校了吧……”
“为什么？”王青山问
“咱们的猎物够全校的学生吃吗？”老木问
“肯定不够啊……”张重峦说。
这小子很防备的看着我，以为我要把这些猎物给全校学生吃呢……
唉，藏拙的道理，他们还不能明白……
“别人没有的，而你有的东西，如果没必要，不要让别人知道你有……”老木说
……俩孩子瞪着他，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天书……
这俩人终究是孩子，说了太含蓄了，他们真听不懂啊……
“如果全校的同学看见我们打了这么多猎物，却只给我们自己班上的同学吃，他们会怎么想呢？”
“他们怎么想，也不给他们吃，这是我们打的猎物……”张重峦很坚定的说，然后觉得自己宣示这些猎物的主权，理由不够充足，又找支援：“副班长，你说对吧……”
“二年级的张光明跟你是同村的，你们天天一起上学，关系很好吧。”老木问他。
他点了点头。
“如果他知道你打了这么多猎物，给自己班的同学吃，却不给他吃，他会怎么想呢？还会跟你关系这么好吗？”老木又问。
“……”张重峦沉默了一会儿，说：“可是这是我们打的猎物……不给他吃，他就怨我，这是他不对啊……他不跟我好，就不跟我好吧……”
“如果他有好吃的，分给了同学们，却不分给你，你会不在心里怨他吗？”老木问
“……”他沉默了……
“这不是能用对错来解决的问题……我们每个人都不是圣人，如果我们的朋友，把好东西分给了别人，却没分给我们，我们也必然会有怨恨……”
“那怎么办？”张重峦问……
“要不，今天的猎物先放起来，我们明天再打些，攒够全校同学们吃的，再一起拿出来？”王青山说……
这小子倒是很仗义啊……
但是，问题不是这样解决的……
“那要攒多久啊？”老木问：“明天你能确定一定还能打开猎物吗？”
“……”王青山摇了摇头，今天他俩已经把山林糟蹋了一遍了，如果那些丛林里的小精灵不是傻子的话，应该都是惊弓之鸟了……不好猎了，而且也没有那么多鸟给他猎了……
“我们每个人的能力都有限，并不能满足所有人的期望，所以，只能尽力先满足让我们的亲近的人……”老木说：“有多大力量，做多大的事，等我们的力量一点点大起来，再一点点满足越来越多的人……”
李重峦听懂了老木的意思，是不同意让全校的学生吃……
但同时也被老木的话转懵了……不给他们吃，他们会有怨气，给他们吃，我们的能力又办不到……
于是问：“那究竟该怎么办呢？”
“先把猎物找个地方藏起来，对谁也不要提，我会找个理由把咱们班全班同学留校，等放学之后，其他班的学生都走了，再把猎物拿出来，我们今天晚上举行一个篝火晚会……”
“明天肯定会有同学告诉其他班的学生的……”张重峦说。
老木解释说：“即便以后其他班级知道了，也没关系了……”
他接着解释道：“相比起来，对同样的事情，在没有发生之前，会因为期待变成失望而产生怨气。在发生之后，即使知道了，很大可能也只会一笑了之……”
“比如吃肉，他们看见了我们这么多猎物，会期待跟我们一起吃肉，我们不给他们吃，他们就会因为失望而有怨气，但是，如果我们吃过了，他们也没有看见我们吃，只是听说我们吃肉了……心理上就不会太在意了……”
唉，这些处理人际关系的心理上的技巧，他们现在真的很难听懂啊……
但是，老木还是愿意细致的对他们讲，希望他们能够听懂一些……
但是，讲这些道理真累啊，无趣又累……
王青山强迫自己认真听着，至于听懂没听懂，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张重峦已经放弃了……
不过，没关系，老木也没有期待过，讲一次，他们就懂，这些道理，以后他会经常给他们讲……
“其实，他们有怨气也没关系……”张重峦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只能用自己的道理来解决这件事：“我们打的猎物给谁吃，我们说了算……”
我知道这些成人才能明白的道理，他们很难听懂，但还是忍不住说：
“我们未来都是要去上大学的，还会去做更多更大的事业，我们能够做的事业的大小的根本，其实就在于，我们所接触过的人中，有多少人在心里怨恨我们，又有多少人在心里感激我们……我希望你们接触过的所有的人，都会在心里感激你们……”
……
王青山爬到树上，把三只山鸡，十一只斑鸠，二十多只麻雀，用树叶包住，藏在几棵树杈上……
唉，希望别便宜了野猫……
……
下午快放学的时候，老木对下面十二个小萝卜头说：“鉴于上次考试成绩太差，做为惩罚，今天全班留校做练习题……你们每个人把跟自己同村的，其他班的同学的名字写一下，我让副班长去通知一下，给你们家里捎信……”
唉，已经考试过去三天了，才做惩罚，这理由连老木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
不过，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了……
反正，经过这段时间，老木给他们上课，在他们心中已经建立起了威信……
而且，最重要的是，要送他们上大学的口号，已经被当成一个笑话，传遍了全乡……
虽然是一个笑话，但也有一点好处，就是他们班学生的家长，大都抱着有枣没枣打一杆的妄想，对老木管理学生，给予了很大的支持……把学生留校……也在他们的支持范围的红线的边沿，虽然是边沿，但也算之内……
唉，其实是他们更放心杨老头的人品，知道在学校里，杨老头饿不着他们的孩子……
下面的小萝卜头们，顿时哀嚎一片……
但是，在老木的威望或者说镇压下，还是期期艾艾的写下能给自己家里捎信儿的同学的名字……
老木让王青山和张重峦拿着他们写下的名字去通知……
杨老头虽然一向对我很放心，但是听说老木这次要把全班的学生都留校……也有些惊着了……
他找到老木问：“你想干什么？”
老木笑了笑说：“好事儿……放心吧，保证今晚让同学们难忘今宵……”
放学后，十个小萝卜，趴在桌子上，望着窗外，其他班级飞奔回家的同学，一个个泫然欲泣、生无可恋……
刚放学一刹热闹的学校，在一个个小萝卜像兔子似的飞奔而去的身影中，不一会儿，就安静了下来……
等学校彻底安静了……金黄色的夕阳从窗户照进教室里，小萝卜头们一个个毫无生气的趴在桌子上……
这时，王青山和张重峦提着野鸡斑鸠麻雀，鬼鬼祟祟的在教室外面探头探脑……
老木敲了敲讲桌，等同学们都抬头看向我，才咳了一下，笑着说：“别哭丧着脸，把你们留下来是好事儿……”
小萝卜们一个个不信任的看着他……
唉，自己好像没欺骗过他们吧……他们怎么这么不信任我呢？
老木又敲了敲桌子，大声说：“把你们留下来，是为了吃肉……今晚吃肉……”
一个个小萝卜们，茫然的望着我，嫌弃的望着他，似乎在想：班长这家伙胡言乱语什么呢？
老木用手向教室外一指，说：“你们看那是什么？”
教室门口，王青山双手举着三只花翎大肥野鸡……
张重恋这家伙，把一串斑鸠和一串麻雀盘在一起，双手托着用力顶在头上，像高高的顶了一大坨……关键是这么一大坨，太重了，他这小身板又没有多少力气，刚托到头顶，一只只死斑鸠和麻雀，就散架似的顺着他的头顶砸了下来，给了留下满头满脑的带血羽毛……
这家伙，得意就忘形，不知道这样子有多蠢吗？
小萝卜们看着这一大堆猎物，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看看……
“万岁……”王玉河突然大叫着发疯似的，从课桌上飞跃而过，向王青山扑去……
这一声喊好像是打开了开关，教室里立即爆发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十几个小萝卜头像疯了一样，跳着叫着，跺着脚，砸着桌子……
这气氛，简直是火山爆发啊，太忘我了，太激情了……
老木看他们一个个把课桌都快砸坏了……
连忙大喊着喝止他们……
可怜的……
他的声音像是巨风中的一丝柳絮，在他们巨大的欢呼声里，连他自己的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老木跳上讲台的讲桌，努力的挥着手，像溺水的人一样挣扎似的……
可怜啊……
这时候的小萝卜们根本没有看这个班长，看看着王青山和张重峦手身前的肉呢……
唉，可悲哀的……肉对他们的吸引力竟然这么大……真超出老木的想象啊……
老木放弃挣扎和镇压，坐讲台上安静的坐下……
等他们闹够了，一个个兴高采烈，满面红光，喘着粗气渐渐安静下来……
唉，可怜的课桌，又在这群小萝卜的肆虐之下，挨过了一劫……
杨老头站在教室外面，隔着窗户看着教室里的这群小萝卜，他没有制止小萝卜们的欢闹……
他很久没有看见小萝卜们笑的这么疯，闹的这么开心的……
他的脸上也露出幸福和笑容……